召唤魔法用了一个多月,还优化出了把法阵消耗光的环保操作,彭原也觉得算是得心应手了。他把沙发推到门口,这回就准备在客厅里施法了,地方大一点,体验好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彭原打开吸尘器吸光客厅地板,吸尘器里布满缠绕的金发和暗红色的鳞片碎屑。诶,恶魔怎么有新陈代谢了?
彭原关了吸尘器:“景仪,你怎么不掉头发呢?”
丁景仪的声音被被窝降噪了一半:“你这么想我秃啊!”
彭原吸恶魔也两个月了,把丁景仪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无论是头发还是角这种脱落明显的地方,还是皮肤这种相对难以发现的地方。丁景仪的皮肤被各种花式零食正餐滋润得滑如凝脂,而脱落的碎屑明显是鳞片,这就奇怪了。
“你鳞掉了,又白鹤报恩了?”
“啊?”
丁景仪从卧室里弹射出现,对着吸尘器的透明收纳犯起了难:“不该这样的,我就拔过一次鳞,如果要掉出这么多碎屑,起码我要好几夜都是那个形态。但是那个状态消耗能量比较高,而且你就睡在我旁边,一定会被硌醒。”
彭原拔下吸尘器开关:“哪个形态?我最近睡眠好得很,总感觉有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垫着。”
“你等会。”
丁景仪背着彭原把睡衣脱了,粉色的毛绒睡衣落了地,丁景仪后脑露出浅色的双角,后腰间则是一对收拢的皮翼和一条与他身高等长的尾巴,尾巴布满深红色的鳞片,午间的阳光落在上面,有种哑光宝石的奢华感。
彭原看着那条尾巴,激动地搓搓手:“我能摸摸你吗?”
“你摸摸吧。”
彭原跳起来洗了手,就近扯了厨房纸擦干。回到客厅的时候丁景仪已经趴在门口的沙发上了,双翼长尾悠闲地低垂着。丁景仪见彭原过来,就抬起腿示意他坐下,配上门廊的顶光,场面犹如一幅动态油画。
彭原深吸一口气,坐到丁景仪旁边:“你再这样我可犯心脏病了啊。”
“什么,第一天认识我吗?”
丁景仪说着打开了短视频软件,又看起了老铁们的工厂才艺,铁水和钢的外放声音让彭原回到了现实。
油画里的恶魔看工厂老铁……太刺激了。
彭原展开恶魔双翼,软绵绵的手感让他知道晚上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了:“破案,推背了!”
丁景仪哼了一声:“黑脸猫踩奶!”
恶魔皮翼的翼膜薄而滑,上面有细长的疤痕,和斯芬克斯猫撞伤的痕迹相似。彭原不由想起送回213号文物时,丁景仪弹射起飞前在医院楼上助跑了几步,大概率是那时候剐蹭到了皮翼,就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疤痕随着他的抚摸渐渐变淡。彭原没忍住又揉了个来回,疤痕就消失不见了。
“不得了了!”彭原弹了弹丁景仪的腰,“天啦噜,我这是果酸手吗,手到焕肤?你伤好了!”
丁景仪翻了个身:“什么果酸手,有果酸先把你自己皮焕了。这是爱神缴纳的权能魔法,名为‘复苏’。”
“诶?”彭原撸得刹不住车的考古专用手停下了。
丁景仪伸了个懒腰,娓娓道来。
权能魔法“复苏”的原理非常简单,是通过对爱情的感受产生微弱能量,从而作用到被爱者身上。彭原摸的这一把,就让能量作用到伤口上,起到了修复的作用,可谓是用爱发电了。
“神殿挑战”之后,魔法师奥林通过各种关系,拐弯抹角地向爱神索取权能魔法。爱神洞悉人心,知道魔法师是为国吃瘪背kpi,但出于古典神灵的矜持,爱神只给了这个条件限制严苛的魔法。毕竟世间彩虹屁多,真爱少,这个魔法流传出来,必定是充到电的少,分手的多,而且提供的能量只够喘气续命,不能大兴土木,可谓是神灵对艾因皇帝的抗议了。
听完丁景仪的解释和分析,彭原又在弹弹的皮翼上划了几个圈圈:“你们国家真乱啊。”
“我哥和脱缰的野球拳一样,管不了,神灵我更管不了,”丁景仪坐了起来,把彭原拉进怀里,“别提他们了,你不摸摸我的尾巴吗!”
彭原顺了顺鳞片,抱住长尾。尾巴两侧和顶端布满鳞片,内侧则是皮肉,摸起来温热柔软,像一个在太阳下面晒足了的懒人抱枕。
“我成年之后,这条尾巴只给你摸过,”丁景仪抖了抖尾巴,“什么感觉?”
“专属的可爱!”
“手感呢?”
彭原脱口而出:“减油·低阻尼·斯芬克斯猫!”
这个听起来像变异精灵球加鬼畜大招的命名让丁景仪黑人问号了半分钟,惊讶程度不次于当年的艾洛温逆向风神翼龙,哑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
“行……行吧,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好像很罕见的亚子……不过我不秃。”
“不是说你秃!”彭原一手抱住长尾一手抱住丁景仪的肩,“而是说,这是只有你我知道的比喻!”
丁景仪不是个聪明人,还是没太听懂这句高难的情话,但从源源不断的能量反应上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那秃就秃吧,为爱发电为爱秃。
彭原最后抱了丁景仪一下,戴上口罩手套,打开吸尘器,小心把碎钻大小的鳞屑夹了出来,在面巾纸上堆成一摞。丁景仪收起恶魔形态,恢复人形:“降低能耗、环保一点,魔法阵我来画吧。”
两人默契地在客厅里忙活起来。没过半个小时,魔法阵和供品就准备好了。这个魔法阵是由三个点位构成的,四点钟方向安放着代表时空神的水母,用的正是先前召唤时空神手记的那一个软胶水母;八点钟方向则是象征魔法师奥林的恶魔鳞屑;零点方向则是一颗银质的心脏首饰,有彭原的拇指大小。
丁景仪看不惯伊凡带的三十九六十九包邮的大货质量,随手做了这么个饰品。首饰漂亮归漂亮,丁景仪没和彭原透露成本,只是说过顿悟了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也在当代适用,但伊凡的厂货绝对不值邮费。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户,空气中透出澄澈的观感。丁景仪拖来换鞋的灰色脚凳,坐在鲜红的法阵旁边撑着下巴,彭原捧着平板电脑,站在丁景仪身后。
彭原揉揉丁景仪的头发:“安娜喜欢什么?”
“人。”
“人?”
“她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你就是最好的媒介。”
彭原脑子里闪过一个乖布偶猫的形象,心中是猫万物皆是猫,他赶紧驱走乱七八糟的脑补,开始改妆。彭原原本的面纹是星云和逆时针火环,他擦去了星云,改画成了象征库拉弗洛家族的水母。这是时空神曾经生而为人的证明。
丁景仪突然来了一句:“你这么喜欢她,好像你过去真的作为卡拉斯活过一样。”
“魔偶是你的娃,”彭原在脑子里理了一遍辈分,“你是我男朋友,在我家户口本上,那魔偶就是过继来的娃。你这……刚迁户口来,家里就子孙满堂了啊。”
丁景仪笑着“嗯”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包夏威夷果磕了起来。
吃货啊!彭原想着,但美人吃播他总归是乐于消受的。彭原呆呆地看了一会,有点想说什么,但是面对恒常般的美好,又觉得言辞匮乏。直到两根魔杖腾空而起,一左一右轮番戳他的手心,他才如梦初醒地招招手:
“我开始了。”
丁景仪又拉长声音“嗯”了一声,满是得意。
“高贵者的造物、没有名分的公主。我是地面上孤独的观察者,以勤勉和探索的名义、代高贵者送上诚意和邀请,如果你响应这呼唤,请来到我身边!”
魔法阵之中卷起微风,散发出脂粉的甜香,鳞屑有如蜡烛般消逝,化为残留的胶质,有如泪点。魔法阵自中心向边缘扩散出粉白色的珠光,笔迹渐渐消失,最终汇聚成一个一人多高的形体。
丁景仪放下夏威夷果:“不愧是时空神的权能魔法,仅次于命运的至高存在。这么困难的魔法,我不能参透其中万分之一。阿原竟然划着水就学会了,我好酸啊。”
彭原扔了个柠檬过去,丁景仪接住刚想剥皮,闻了闻又放下揣回兜里了。这时,珠光也散了个干净,一个身着红色长袍的纤细魔偶在魔法阵中缓缓站起,满身关节喀喀作响,她对丁景仪行了鞠躬礼:“久违了,亲爱的造物主!”
成功了!召唤未知时空的魔偶成功了!
彭原克制住冲动,仔细端详着魔偶,魔偶的脸庞和丁景仪无异,如果不是那双五彩斑斓的玻璃眼和切割分明的指关节,彭原几乎要认为魔偶就是丁景仪本尊、召唤魔法变成了复制魔法!
只是那身红色的长袍,让彭原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丁景仪指指彭原:“这才是你的召唤者,现在你归他的管辖。”
魔偶转向彭原,表情瞬间微妙起来:“我是魔偶安娜,应观察者的邀请前来,你是……赛特勒姆火灾的幸存者?”
“诶?”彭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两轮笔试的第一名……”
安娜还想说什么,丁景仪一把揽走了她:“安娜,我有任务给你。给我把这个花式发图的外国人料理一下……”
彭原听这话就知道伊凡又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暴力图。然而火灾、红色长袍混杂着模糊的记忆,让他的思绪像过山车一般在现实和幻想中激荡,丁景仪的暧昧态度又让他感觉,他们似乎共同面对过什么又退却了,形成了永久的遗憾。
这次不行!
彭原跟了上去,有些事他必须问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