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六殿下落水了!”
  长宁湖上的一艘画舫内响起一声尖叫,惊得周遭其他画舫内的人纷纷探头观望。
  但夜里光线昏暗,众人只能看到湖面上有一个人影在扑腾。
  那人影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淹死了……
  画舫上,一身华服的五皇子,原本已经喝得稀里糊涂,这会儿突然吓清醒了,扒在栏杆上尖声叫道:“六弟,快救我六弟啊!我六弟可是当朝六殿下,若他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五皇子说着痛心疾首地在众画舫上指了一圈,大有斥责众人“心思凉薄、见死不救”的意思,可他自己到底也不敢跳到水里救人。这天寒地冻的,再加上长宁湖水深,不识水性的人跳进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众人就算是再想立功,也不敢拿性命去冒险啊。
  水里,楚沉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气得只想骂娘。
  他几日前惨死后意外穿到大楚国,成了当朝六皇子,这六皇子与楚沉同名同姓连长相都如出一辙。楚沉原以为再活一世可以富贵荣华衣食无忧,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礼拜的工夫,他就要死在这冰冷的湖水里了。
  如果时间能回到一个时辰之前,他一定不会答应五皇子出来喝花酒……
  一个时辰前……
  五皇子楚灿一脸神秘地到了楚沉的府上,约他出来一起喝酒。
  楚沉原是想拒绝的,但念及原主就是个爱吃喝玩乐的纨绔,他若拒绝了五皇子的邀请,难免显得突兀。再说这五皇子的生母是当朝最受宠的贵妃,他的地位自然也不低,跟他搞好关系,对楚沉肯定没有坏处。
  但楚沉万万没想到,五皇子说的喝酒,竟然是喝花酒!
  “五哥,你怎么带我来花船喝酒?”楚沉站在花船外头,看起来有点抗拒。
  “花船上喝酒才有滋味啊!”五皇子拉着楚沉,一边朝画舫上走一边道:“今晚本王着人安排了好些花样,保准六弟一定会乐不思蜀。”
  五皇子选的是整个湖上最富丽堂皇的画舫,而且还很大手笔的包了场,舱内安排了好多长相姣好的少年。可惜楚沉对这些庸脂俗粉实在是没有兴趣,进去后只能尴尬的闷着头喝酒。
  五皇子一看他喝酒这么来劲,忙亲自给他斟了几杯。
  “皇兄今晚是从宫里过来的?”楚沉没话找话说。
  “嗨,别提了。”五皇子抱怨道:“父皇从朝堂上惹了一肚子气,不好朝旁人发泄,赶巧让我遇上了,结结实实地数落了我一通。”
  楚沉问道:“父皇是因何生气?”
  “还不是尧国的事情,我听母妃说,尧国竟然扬言要咱们大楚的皇子去和亲。”五皇子一脸不屑的道:“他们也不想想,做了咱们大楚这么多年的手下败将,前几年连质子都送过来了,哪来的脸要咱们和亲?”
  楚沉这几日一直没敢进宫,为了怕暴露身份也不敢打听太多朝中的事情,今晚这五皇子喝多了酒,再加上嘴也不严,他正好借机套套话。
  “父皇不会答应了吧?”楚沉问道。
  “怎么可能?”五皇子又饮了一杯酒,开口道:“你知道我今日在宫里,听到宫人们是怎么议论尧国的吗?”
  楚沉一脸好奇,问道:“说他们打不赢咱们?”
  “不是这个。”五皇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尧国在咱们北边,民风十分彪悍。宫人们都说,他们那边若是做丈夫的战死了或病死了,妻子便要继续伺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改嫁给丈夫的父亲!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枉顾人/伦!”
  楚沉闻言倒不觉得意外,他印象中原来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古时候也有很多民风彪悍的部落有这种习俗,想来这尧国应该也是比较野蛮的部族。
  “更要命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五皇子又道:“他们蛮族人各个都彪悍粗野,在那种事情上更是毫无分寸,我听说许多中原的女子或男子嫁过去之后,新婚之夜就有因为丈夫太粗野,直接闹出人命的。”
  五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下意识做了个护住某个部位的动作,看得出对这个传言十分恐惧。别说是他了,就是楚沉听到后也觉得有些恶寒,还好皇帝拒绝了和亲的要求,不然他和五皇子都危矣!
  “嗨,不跟你说这些了。”五皇子大概觉得氛围有些沉闷,招了招手叫了一个跳舞的少年过来,然后搂着那少年朝楚沉道:“六弟,今晚哥哥带你过来,那就是要教你开开荤。”
  众所周知,当朝六皇子吃喝玩儿乐全占了,唯独不爱嫖,对男女之事,以及男男之事全然没兴趣,眼瞅着都二十了,府里连个暖房的人都没有。这五皇子只比他大了半岁,府里姬妾已经成群了。
  “五哥,明日还要去宫里赴宴,我怕闹到太晚了起不来床。”楚沉道。
  倒也不是楚沉装清高,这些个男子都是南风馆里找来的,且不说楚沉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单说这几个男子的气质,一个比一个娇弱柔媚,实在是不合楚沉的胃口。更重要的是,对于“嫖”这种事情,他心里还是很抗拒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嫌他们不干净。”五皇子自作聪明的道。
  这六弟到底是个雏儿,若是找个比他经验丰富的,他肯定有压力啊。
  五皇子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对,所以赶走了这帮人,给楚沉找了个看起来眉清目秀,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怯的少年。他心想,这回六弟应该满意了吧?
  楚沉一看那少年,长得倒是不错,就是香粉擦的太多了,呛人。
  “绿竹,你今晚好好伺候我六弟,赶明儿我出钱替你赎身把你送到六弟府中伺候他,比你在南风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五皇子苦口婆心地劝完了绿竹,又朝楚沉道:“六弟,你可别辜负为兄的一片苦心。”
  五皇子说罢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沉手里的酒杯,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转身出去了。
  楚沉留意到他的目光,心底不由一沉,暗道这王八蛋在我酒里下了药?
  楚沉脑中一时有些混乱,但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殿下……”绿竹伸手去给楚沉倒酒,楚沉伸手在酒杯上一挡。
  绿竹一怔,眼底显出一丝慌乱。
  楚沉开口道:“里头有些闷热,你陪我去外头赏赏月。”
  不等绿竹回答,楚沉便起身出去了。
  虽然京城冬日里也冷不到结冰的程度,但这会儿毕竟刚到正月,夜里总归还是有些寒意的。尤其这画舫飘在湖心,风过之时凉意尤甚。
  “殿下,我好冷啊。”绿竹借着凉风一吹的劲儿,不管不顾地就往楚沉怀里钻,楚沉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画舫,见那画舫的甲板上灯光有些昏暗,但依稀能看到阴影处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楚沉心念一动,压抑住体内渐渐涌起的燥/热,一边敷衍着投怀送抱的绿竹,一边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然后假意与对方亲/热之际,身体一歪,整个人翻出了护栏,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绿竹一看大惊,开口便喊救命。
  楚沉假意在水里扑腾,实则暗暗朝着另一艘画舫靠近。
  不管五皇子的目的是什么,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楚沉都得挣扎一下。
  否则毁了清白不说,万一再染上个什么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沉眼看快“扑腾”到另一艘画舫了,但因为湖水太凉,他又饮了酒的缘故,身体骤然入水不大适应,脚突然有些抽筋。这回假扑腾变成了真扑腾……
  另一艘画舫的甲板上,一个年轻男子双目蒙了黑色的布巾,他原本一直静立不动,此时听到水里的扑腾声改了频率,不由面色一变。他对面的人见状开口道:“公子不可节外生枝,此地不宜久留。”
  那人犹豫片刻,转身正要同对方一起离开,却听到了对面画舫上五皇子铺天盖地的喊声:“六弟,快救我六弟啊!……若六殿下有个闪失,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正欲离开的俩人听到五皇子的声音,脚步都不由一顿。水里的人是六皇子?若他当真淹死了,朝廷追查下来,今夜这画舫里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牵扯进来。
  “我去吧,公子先走。”那人道。
  “你水性不好,我来吧。”那蒙着双眼的年轻男子说罢扬手从腕间甩出一个钢钩,钢钩勾住舱顶,那人顺势往下一跃,伸手拉住了楚沉不断扑腾的手腕……
  楚沉呛了好几口水,原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料手腕突然一紧,随后便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拖出了水面。楚沉被从水里捞上来,惊魂未定地抱着对方,只觉得凉风一吹浑身都冷得打颤,下意识便想往对方怀里钻。
  对方功夫极好,将人捞上来自己身上却没沾湿。
  楚沉缩在对方怀里,只觉此人身上又结实又暖和……
  “咱们该走了。”旁边的人出言提醒道。
  那人闻言没有应声,伸手将缩在他怀里的楚沉往外一推,提步便离开了。
  可惜了,蒙着眼睛光线又暗,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但身手这么好,想来长得也不会太差,楚沉一厢情愿的想道。
  目送对方走远,楚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方才被对方握过的手腕,只觉上头还留着对方手掌的余温,那温度竟莫名勾起了楚沉心底的一丝悸动……
  楚沉:……
  艹,这该死的药浸了水还没失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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