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翘从医院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街对面的沈励。他骑着一辆y2k,长腿撑在地上,头盔抱在手里,嚣张两字刻在了脸上。
  两百万都买不到的限量版摩托车,加上腿长帅气的张扬少年,无疑是整条街的焦点,吸引了来来往往的目光。
  不过时翘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一边停着的豪车上坐着的人吸引了。
  白色奔驰一闪而过,里面的人似乎是时柔?
  时翘凝了神追着奔驰看,不远处的沈励直拧眉。
  这时胖胖真的毫无眼光,他的摩托车可比破奔驰贵多了,多半真是个瞎的,不识货。
  沈励被忽略了大概三十秒,不爽地喊了起来:“你他妈有没有身为小弟的自觉?看哪儿呢?赶紧过来!”
  时翘收回目光,哦了一声,慢吞吞走了过去。
  沈励扬起拳,作势要揍了,“我让你快点,聋了啊。”
  不过终究是没揍人的,只是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时翘走近了,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少女街香,特别甜,闻着就感觉到有粉红泡泡在往外冒。
  是时柔爱用的香水。
  看来她没看错,刚才真是时柔。
  时翘下意识问:“刚才走的是时柔?”
  沈励懒洋洋坐在机车上,斜她一眼,“跟你有关系?是你这种小弟该问的?”
  时翘没理他,甚至想翻个白眼。如果说她上午还讨好沈励,现在就懒得讨好了,毕竟她已经开始向沈知舟的奸臣转型了,跟沈霸天比起来,沈励算什么呢?
  时翘有点嘚瑟,差点没对着沈励嗤笑。也不是她过河拆桥,沈励不也是利用她吗?
  沈励发现自己的小弟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尊重啊。
  “你他妈想什么呢,板着脸干什么?有情绪?你还敢有情绪?”沈励骂骂咧咧,突然又像恍然大悟一般,撇撇嘴,嗤笑起来,“不是,时胖胖,你不会觉得老子让你跟沈知舟说你是我女朋友,你就当真了吧?现在敢跟老子闹情绪了?”
  时翘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只在乎那个称呼:你才是胖胖,你们全家都是胖胖!
  沈励咬牙抬起手,想去揪她的脸,但过于嫌弃,没下得去手,“时胖胖,你要搞清楚,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就是气气沈知舟。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别存什么妄想。我瞎了,我能找你当女朋友?”
  时翘忍他很久了,以前是为了沈知舟,可现在她已经跟沈知舟扯上关系了,就不用再搭理这个神经病了。
  她沉下脸盯着沈励,声音都生硬了几分,“沈励,你够了啊。”
  沈励惊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然后气笑了,“你他妈干什么?要打我啊?”
  沈励说着,把头盔放下,慢条斯理地撸起了衣袖,“你试试。”
  时翘气归气,但打肯定是打不过的,钱也没人家多,更加没啥权,面对强权和武力只能英雄气短。
  时翘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倔强不屈小白花的嘴脸,愁苦又纠结却不忘故作坚强地看着他,“沈励,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个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这么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这番话说得坚强又委屈,心碎的同时透露出一些倔强,时翘觉得这波演技值得一个奥斯卡。
  沈励怔了怔,不过半点没觉得后悔,他撇撇嘴,“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时翘深深吸口气,憋住因为过敏而差点要流出来的眼泪,看起来就像忍住不哭一样,“沈励,以后不会了,我觉得我能感动你,看来是我错了。”她眨一下眼,眼泪就滚了出来。
  沈励看着她在那里抽抽搭搭,莫名有点烦躁,“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是你非上赶着给我当小弟,怎么,让气气沈知舟就不行了?”
  “我没说不行。”时翘瓮声瓮气。
  “那你他妈的干什么呢?”沈励烦躁地不行了,“因为时柔?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时翘不说话,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泪水一颗颗砸在地上,溅成一朵朵水花,估计也有药物的刺激,这眼睛是真的疼。
  “操!”沈励有些暴躁地踢了一脚树根,“我愿意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他妈哭什么几把哭。行行行,滚开,以后别跟老子面前晃悠了,我也不会再找你,真他妈日了狗了。”
  他说完,跨上车,绝尘而去。
  *
  已经是九点多了,时翘却还没回来。
  时商脸色不是很好,“像什么话?五点多放学,九点多了还没见人影,又跑出去野了。所以说这农村长大的孩子,家教真的有问题。”
  时母一边给时商换茶水,一边搭话:“就那两个乡下人,穷成什么样了,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光担心饭钱都不够操心了,哪有时间管孩子。时翘这孩子,就是野生野长,被毁了。”
  “也许翘翘遇有事呢。”时柔规规矩矩端茶坐着,说话也是柔柔的,欲言又止地看着父母。
  “她能有什么事?”时商听出了点门道,追问,“她是不是在学校闯祸了?”
  时柔失言般睁大了眼,满脸纠结,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就是上午她就不在学校了,自己出去了。妈,我还是有点担心翘翘,给她打个电话吧。”
  时柔说着,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准打!”时商喝住她,“不用管她!才多大点,就翘课出去玩?她不要脸,我还要呢!”
  时柔顺手拍着时商的背,让他消气,“翘翘从小在乡下长大,来了a市,新鲜,想要出去看看也是正常的。她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有门禁,我跟沈励出去玩,都会让他八点准时送我回来。”
  她像是闲聊一般的话,却让时父时母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沈励?聚信集团那个沈励?”
  “啊,怎么了?”时柔有些害怕得睁大了眼,“爸爸是不愿意我跟他交朋友吗?”
  “爸爸怎么会干涉你交友呢。”时商突然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你刚才出去,是找沈励去了?”
  时柔怯怯地看着他,“是、是他叫我出去的,爸,你别生气。”
  时商哪里会生气,他送时柔时翘进崇德,就是指望攀个高枝,不过他对自己的定位挺清晰,只求能找到比他们家世好的摆脱暴发户帽子就行,绝没奢望过能攀上沈家这种豪门。
  他笑得褶子都出来了,但嘴上却说得漂亮,“爸爸怎么会生气,你已经十八了,当然有交友自由,我怎么都不会干涉的。只是沈家家大业大,出去玩,咱们也不能显得太寒酸了。”他说着,打开钱包,掏了张卡给时柔,“以后出去玩儿,该花的钱不能省着,别叫朋友们看轻了你。”
  时柔搂住时商撒娇,“爸,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孝顺你。”
  时翘进屋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站着!去哪儿疯了,这么晚才回来!”慈父立刻变严父,沉着脸看她。
  时翘今天应付沈家两位爷早就累坏了,加上眼睛是真的难受,所以不愿折腾,随口回答:“跟朋友出去玩儿了会。”
  “朋友?你在a市有什么朋友?这些年都在乡下,你能认识什么正经人?”
  时母在一边帮腔,“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要注意点,少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还这么晚不回家,别人怎么看你?像什么话。你自己无所谓,你得为我们时家的脸面想想。跟那些不入流的人来往,害了你自己不说,可别连累了家里。”
  时翘真的挺累,不想搭理他们,但这两人说话夹枪带棒,句句都以贬低她这个“乡下人”来彰显自己的高贵为目的,听着格外来火。
  “我的朋友怎么就不入流了?”
  “柔柔说你上午就逃课出去了,正经人能让你逃课?而且从上午出去,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这是正经人能让一个高中生干的事?”
  “我请了假了。”时翘突然看向时柔,“姐姐,你应该也刚回来没一会儿吧?”
  时柔不说话,只委屈巴巴地看她,一副被刑讯逼供的模样。
  “行了!你为难你姐姐干什么?”时商站起来吼了一声,“柔柔能跟你一样?她是跟聚信集团的沈励出去的。可不像你,跟什么不入流的小混混裹在一起。”
  “她朋友就是太子爷,我朋友就是不入流的小混混?所以有钱的都是好人,没钱的都是坏人?”
  “难道不是吗?人家沈家家世摆在那里,自然是懂规矩有礼节的,不会乱来。不说别的,至少沈励肯定不会图咱们家什么,你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狐朋狗友就不一样了,谁知道怀的什么心思?你看看你的样子,要不是知道我们家有钱,他们能跟你做朋友?他们是图你吗?他们是图的我们时家的钱。你爱疯爱野我不管,你别祸害了家里。”
  时翘都无话可说了,时商这嘴脸,好像自己有千亿家产,全世界都在贪他钱一样。
  她知道时父时母挺势利,只是没想到势利得这么明明白白。他们对孩子好的唯一条件,估计是看她有没有利用价值。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是不可能改变他们的。你再有理,他们都不会搭理你,除非你有钱。
  “行吧,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时翘说完,自己上楼了。身后传来时商气急败坏的责骂,无非就是数落她是乡下来的,没规矩。
  进了屋,时翘翻看手机,发现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留言是:沈先生助理赵薇薇。
  时翘通过:【你好,怎么不是曹盛啊。】
  赵薇薇:【时小姐好。是这样的,曹先生是特助,只负责一些比较棘手的事务】
  不愧是专业的,棘手这个词用得好,说白了,就是时翘等级不够,还不值得特助费心。
  赵薇薇:【时小姐,先生说让我负责通知您宴会的时间地点,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提。】
  时翘:【我需要沈先生的微信。】
  赵薇薇:……
  赵薇薇:【抱歉时小姐,我这里没有先生的微信。】
  时翘几乎可以想象赵薇薇那头满脸无语,但是又要维持职业素养的心情了,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笑了会儿,就开始愁了。那会儿在医院,火气上头,跟沈励闹翻了,忘了要拐他去宴会的事了,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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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舟:不入流小混混?贪你们家钱?不愧是你,时千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