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在外很少喝酒,今天喝酒是因为太高兴,所以喝多了。
英招把他送回去,见他睡得熟就走了。
只是,大半夜的许盛口渴,爬起来找水喝,喝完又想上茅房。
上完茅房,回去的时候又转啊转的,不知怎么的就转错地方,转到后院来了。
后院也有一排倒座房,几个就近伺候的女子就在这里住着。
许盛摸到了季秋屋里,找了个床就躺下了。
季秋一个人住,住的是双人间,两张床。
她们人数是单数,因为她太沉默寡言总是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分房间的时候就把她剩下,成了一个人住单人间。
但她屋里两张床,都收拾的很干净,一个铺着褥子,另一个铺的稻草编的垫子。
两个床在房间的两头,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另一个床上有没有多点什么。
季秋去上茅房,回来就睡了,也没注意。
到了第二天,她一大早起来准备去打扫院子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这一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是真没有钩搭人的意思。
季秋知道许盛是谁,这是东家最信任的管事,还是东家的三叔,帮着东家走南闯北,又有钱又有脸面。
要说她这样的身份去爬|床勾搭人家,绝对有人信。
要说人家爬到她屋里来占便宜,占完还跑,估计没人信。
人家要个人,还不是招招手的事儿?
你这样的破烂货,谁会要你啊?
季秋想到以前听过的脏话,擦擦眼睛,想了想。
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去找了阿馒。
她在这里待了这段时间,虽不说话也总是躲在后边,但她却打从心底里信任东家和阿馒。
是东家把她们从大营里救出来,还给她们活路。
东家什么都没问,知道她们回去没活路了,直接二话不说就把她们都带回来。
虽然很多事情上防着她们,但却从不会亏待她们,吃的用的都跟其他人一样,从没有区别对待,也从没用异样的眼神看过她们。
至于难听话,东家绝对不说,也绝不许别人说,谁说就把谁赶出去。
这样的东家,是她从没见过,也愿意留下伺候一辈子的人。
第二个信任的就是阿馒,因为在大营里是阿馒经常关照她们。
至于共患难的王碌,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了,她不敢相信。
季秋深思熟虑后,去找了阿馒。
阿馒揉揉眼睛就来了,看到许盛还睡的死,衣服也是昨天那一身,皱皱巴巴的动也没动过,就知道他是真跑错房间来睡觉了。
阿馒在许盛身上点了一下,扛起来就走。
把人迅速送回房间,又回来跟季秋说:“这事儿别人不会知道,但我得跟少爷说一声。”
季秋对她感激不已,一个劲的点头说应该的。
两人一块去敲许元元的门,阿馒在门口听了听,听出里边只有一个人的动静,又听到里面说进来,这才带着季秋进去。
季秋跪下,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然后就等着处置。
下人钩搭管事,是要被责打的。
以前娄家就是这样,不管是谁的错,就算是丫鬟被管事欺负了,也都是丫鬟的错,会被打被骂。
没人撑腰的丫鬟们最后不光被占了便宜,还得给管事做妾。
而那些有人撑腰的家生子,就算有爹娘帮忙,但也顶多是定下来亲事,但还是要嫁给那个占了她们清白的恶毒男人。
娄夫人最讨厌爬|床的女子,见到了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们。
不光是娄家这么不讲理,很多地方都是这么不讲理。
只要你被男人睡了,那就是你的错,是你钩引人,是你出现在不对的地方,反正都是女子的错。
但是,在这里是不一样的。
许元元反应了一下,使劲敲了敲额头:“怪我,不该让你们睡在倒座房里,前后院也该加个门。”
要不是她自己院子里管的乱七八糟的,也不会出现许盛跑错房间的情况。
季秋见她第一时间相信自己,而且还自责,立刻磕了三个响头。
她内心只觉得有什么暖流涌过,是从未感受过的激动,让她眼里也跟着热起来。
许元元让她起来,说今天就给她们换房间,搬到后罩房去住,还得给前后院加个门,晚上就落锁。
她直接让季秋去办这件事,还给了她牌子,算是给她办这件事的权限。
季秋磕了头才恭敬的接过来,说一定办好。
许元元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怕,本就不是你的错。”
本就不是你的错。
身为庶女不是你的错,被人抓走不是你的错,被人占了清白不是你的错,不清白了却还要像个臭虫一样活着也不是你的错……
一直都不是你的错……
季秋突然毫无征兆的哭起来,捂着脸好似要把这前半生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从来都不是她的错,但从没有人跟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