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带着一群人黑着脸走来,但并不是过来找他们麻烦,而是去了河对岸,指点着一帮人在地里干活。
那边地里的麦子都开始抽穗,长势都不错,眼看着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再看这边,一片焦黑,几个月的努力全没了,对比实在强烈。
百姓们去年日子不好过,今年回来想重整旗鼓,但是没钱买种子,只能跟地主们借种子,收成的一半都要拿来还债。
现在收成没了,债还是得还,这么一想,更是觉得生活无望。
许元元跟秦钺看了看,见那人没认出来自己,扭头走远了些。
秦钺也跟着走远了,还恶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
“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显摆自己地里的收成,好逼着百姓卖地,或者是崩溃。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再受点刺激,很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
秦钺点头,也认同这一观点:“昨天的火不可能是意外。”
许元元小声说:“我的伙计已经说了,就是谷德昌的人放火,他们还在县城里散播谣言夸大实情,又把粮食涨价,就是在逼百姓们。”
她看了看秦钺:“这一切都是冲着你们秦……”
“秦将军?”
两人还没说完呢,那边的管事就自己过来了,还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秦钺尴尬了一下,赶紧去看许元元。
许元元面不改色,跟没听见异常一般。
那管事过来,先磕头行礼,这才自我介绍:“小人杨克,是谷家的管事,之前秦将军进城的时候,有幸见过将军一次。”
秦钺再次去看许元元,当面被拆穿有些尴尬,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许元元转身走了,找到了几个在地里沉默的挖地的百姓,跟他们聊起来。
秦钺很不喜欢她不理自己,总有种心里憋闷的感觉,再看杨克,更觉得不顺眼。
他也没理会,转身也走。
谁知道杨克还是跟上来,笑道:“秦将军,听百姓说昨夜失火,是您带人救火,我们少爷若是知道了,必然会对将军千恩万谢。”
“毕竟我们的地也在对面,万一这火苗不长眼烧过去,半年的收成就没了,您说多可惜啊?”
正要走开的秦钺愣了一下,转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既是要千恩万谢,总不好空口说白话,不做点什么吧?”
他笑眯眯的,看起来就跟那贪婪的狐狸一样。
杨克怔愣的看着他,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明目张胆的要孝敬,想了想,才结巴着说:“自是如此,等小的回去跟少爷说说,必然把谢礼送上。”
秦钺依然笑眯眯:“那劳什子的银钱布帛之类的东西便算了,本将军不喜欢,你们还是弄些实在的,先送米粮万斤算是谢礼吧。”
杨克怔怔的看着他,很想问,你特么怎么不去抢呢?
一张嘴就是一万斤,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贪心?
要是没跟梁鸿合作,也许谷家会来贿赂秦钺,但是他们有长期稳定的合作对象梁鸿,自然对秦钺不屑一顾。
“小的也做不了主,回去自会跟少爷转达。”
秦钺讥讽道:“没有那个能力就别空口说白话,徒增笑料。”
说完,还摇着头,嘲讽十足的走了。
杨克觉得顺带着谷德昌和他都被侮辱了,这可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什么意思啊,是说他们出不起这么些粮食吗?
谁家出不起啊,就是不愿意给你罢了,呸。
杨克还没呸出来,那边英招阴恻恻的盯着他看了看,走过来,故意一脚把他绊倒了。
杨克倒在地上,想骂人,但偏偏还打不过这群兵士,只能嘴里嘟嘟哝哝的回去。
都给他等着,回去他就告状。
他在被烧的焦黑的地里看了看,就带着人去找这边的百姓——要债。
还在地里试图拯救田地的百姓,听见这话都愣住了:“杨管事,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杨克恶狠狠的说:“没到时间怎么了,到时间你们就能还的起了吗,赶紧的,现在就还。”
他带着人来咄咄逼人,一副不还账就不走的架势。
百姓们都愣住了,很难相信老天爷还真要把他们逼死。
收成没了,他们拿什么还账?
英招怒道:“你们别欺人太甚,上吊还得喘口气呢,哪儿有这个时候上门要债的?”
秦钺也冷冰冰的看着他,神情阴沉。
杨克哈哈笑道:“秦将军,您忙您的,我们也不敢招惹您,但是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到哪儿都得还账吧?”
他还拿出来了借账的单子,上面都按着红指印,是走到哪里也不能抵赖的证据。
欠债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人家债主上门要债谁也不能拦着。
他这么一说,就是秦钺也不能阻止人家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