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宫婆子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老三婆娘早病死了,留下那个不是人的烂赌鬼畜生,明明一走好几年,昨日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半死不活的野婆娘。
本想着老三这畜生死在外面了,老三家留下的两个小崽子,给不给吃的,这房屋土地还能不是自己当娘的说的算。
一想正事不成,自己就在屋里死婆娘身上搭了五个铜板找郎中打了水漂,宫老婆子一口气上不来,憋的头黑眼花,心口发堵,鼻口冒火。
越想心中怨气无处出,冲进屋对着床上的野婆娘就是一烧火棍。
殷蝶哪怕感觉魂不附体,又晕又飘,本能的危险下抬手反击,转手,只听咔嚓一声,烧火棍段成两节。
宫老婆子惊后回神,气到浑身发抖,发了疯的怒吼道:“死了没,没死就给老娘滚出去,今天不把村头二亩地翻完,你给老娘带着那两个小崽子滚蛋!我老宫家不养你这样的野婆娘!”
殷蝶都被打蒙了,双眼发花,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地儿,二十平不到,身下一张光秃秃的破木板床,对着半开的木板门,眼前五大三粗的老凶婆出门一脚,咔嚓,门上少了一块板儿。
优雅淡定了两辈子,这会殷蝶再有教养都想开口骂人了,该死的狗男人,自己这是被绑架卖到大山沟里了。
一旁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婴孩,吸引殷蝶的目光,轰的一声,殷蝶快崩溃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被卖给了带着孩子死老婆的乡下汉!
前一秒崩溃,后一秒惊悚,殷蝶再一次出声,除了空灵软糯的单音节嗯,啊,再无其它。
殷蝶惊楞当场,为何自己失了声,想冲出去一探究竟,头晕眼花载回木板床上,胸口发闷,气血不断上涌,忍着呕吐,闭眼稳定情绪,睁眼看着身旁手脚乱蹬哭到脸色发紫,声音沙哑的孩子。
殷蝶心中咬牙切齿!狗杂种,别落老娘手里,弄死你我。
无声的嘶吼后,殷蝶顺着灰突突的粗布麻衣袖,心慌意乱的往下瞄,脚上鞋子张嘴,大脚趾肆无忌惮的露在外面。
胸前衣襟里有异物,殷蝶摸索着,是信纸,拿出忍着咬人的冲动打开一目十行。
“美人儿好诱人,秀色可餐也,姜王爷与另师兄脾气不好,爷这性子当仁不让,奉劝安心住下。”
问候你妈妈!该死的,这是警告自己,姜晟语墨拿他没择,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忙帮也得帮不帮翻脸吗?
孩子还在哇哇大哭,哭声揪着殷蝶的心。
放下狗男不说,眼前的画面让人心酸。
殷蝶做母亲的,无论出于什么,同样无法做出冷血行为,对这个能哭到自己心疼的孩子视而不见。
忍着晕眩爬起来去抱孩子。空间里拿出灵泉水喝下。稳了稳精神状态,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嗯,嗯,发出轻柔的单音哄孩子。
小孩子似呼找到了安全感,渐渐的停止了哭声,只是小脑袋不停往殷蝶怀里拱。
娃要吃奶,殷蝶压下不愉,空间里拿出永宁的家伙,精神力挤羊奶。
小家伙吃上了羊奶,狼吞虎咽,殷蝶这才有空打量眼前的一切。
门外多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娃子。殷蝶轻拍哄孩子,同时不忘打量眼前杵在门口的小豆芽菜。
殷蝶想扶额,“天呐,还有一娃!?”
反一想,穷成这样,还带俩娃,狗男本事不小,这是要往死里整自己的节奏吗~。
很好,够带种,家徒四壁有了,俩娃有了,男人不知啥德行,农妇肯定了,行,老娘等你出现。
“娘,地瓜,给小弟吃。”
宫狗娃哭的抽搭,不忘拿着半块压扁的地瓜送到殷蝶面前,泪汪汪的一双大眼,恐惧中不忘防着门外。
殷蝶低头看向怀里的奶娃,这么个环境,差点笑喷,自己又嫁人了,这回逆天了,给乡下汉子做了填房。
“嗯,乖,娃儿吃吧。娘给弟弟喂奶了。”
狗娃有些不知所错,殷蝶露出笑靥,狗娃呆涩一阵子,殷蝶的温柔,狗娃子这才小心翼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门外一声响,木盆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老婆子叫骂声。“滚,鬼叫个什么叫,死了!死了就埋了!我们老宫家没有那畜生。”
宫婆子回头喊着自家小女儿道:“回屋去!别听容四家死娘们儿瞎巴巴,赶紧把正房收拾出来。今天晚上我说啥也得住进来!”
宫四美乐坏了,这三哥三嫂一没,烂赌鬼死了,自己跟着老娘住,自己不就有家产了,还怕大牛沟袁大华看不上自己吗?这手里搬的更快了。
外面的糟心事儿,眼前的狗娃吓到了,这孩子怕是怕极了外面的奶奶,看着没有六岁大的娃,那黑的看不出颜色的手,还有一口没吃完的地瓜。
殷蝶心里一抽再抽,苦逼的张了张嘴,认命的抬手敲了敲木板床。“过来娘身边坐。”
“娘,狗娃不是拖油瓶,狗娃能打猪草,捡柴火。能提水。狗娃快长大了,能孝顺娘。”
狗娃子眼泪成双成对。
殷蝶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孩子无罪,伸手抱了黑狗娃,轻拍后背给他安慰鼓励。
小家伙激灵的很,爬到殷蝶身边小声道:“娘,村正杨二太爷爷来过了,留了药,奶奶没敢再闹,说要照顾我们住进来了。
杨二太爷走了,她就不给吃的,地瓜还是后院杨婶婶给的。”
黑狗娃的话,殷蝶几句话就听明白了。这家男人不是个好的,应该出事儿了,留下两个孩子次要,怕是自己的到来,当误老太太要这三间院房了。
“狗娃,你爹去哪了?”狗娃吭哧瘪肚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算了,你爹啥样,娘比狗娃清楚,看着弟弟,娘出门看看。”
“娘,别走,爹不会死的,明天就回来了。”
殷蝶一见这孩子,臭小子,心眼满多的,点点头没动地方。
院里宫老婆子白了一眼仓房门,叽叽歪歪带着自己四丫头进了门。这一闹天色晚了。眼看落黑,殷蝶几次想走的心思被狗娃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拿住了。
算了,男人之间的战争,这里住些日子也好,免得跟着闹腾。殷蝶哄睡了奶娃,压着狗娃躺下。守着装睡的娃,恻隐之心下又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