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半宿,马娇娇发烧了。
本来她一进入冬天就容易生病,稍稍吹个冷风不是上呼吸道就是扁桃体发炎,更别说还夹杂着心病。半夜都不知道是怎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大早上被她妈叫醒的时候就觉得格外困乏,她妈何其敏感,摸了摸额头就说:“坏了。”
周一丁琳琳婚礼请假,周二又发烧了,马娇娇心里感叹,我这年终优秀算是评不上了。合该啊,可能还真是跟谭思安无缘。于是就破罐子破摔,本来有心挣扎着去上班的,干脆就跟主任请了假。
谭思安一夜也是没睡安稳,莫名就觉得马娇娇很怪,又说不上哪儿怪,于是早早就开了车等在她小区门口,想在她上班之前再看看她,然后直接去机场。左等右等没动静儿,才要焦急,就看见老马同志提着个环保袋出来了。
自从掉了马甲之后,谭思安从来都没有上过门,最后一次见马娇娇父母,还是在十月那次家庭聚会上。他居然第一个反应是想躲,见了老马,心里发怯。
无奈且不说他是一身准备上班的行头,毛呢大衣,西装革履。而且在冬天里的大清晨,天还刚麻麻亮的时候,他那大车灯又格外醒目,简直让人不看见都不行。
“叔叔。”最终权衡利弊,谭思安还是先上前打了招呼。
老马闷头走路,大清早老婆把他从暖和的被窝里扯出来,说宝贝闺女又发烧了,弄得他既没有睡饱,又徒增担心,还要赶早出来排队买便宜的鸡蛋,没有什么好心情。
“咦,”老马吃了一惊,“你在这儿,等娇娇?”
谭思安点了点头,“想送一送她。”
“那她没给你说?”老马上下打量了一下谭思安,有一阵子没见,竟好像长大了不少,不太像当时在他家被灌吐的那个孩子了。
“说什么?”谭思安隐隐觉得不安。
“娇娇发烧了,今儿请假上不了班。”
谭思安一听脸色变了,生气还把自己气病了?还是昨天喝酒喝多了?不对,应该是天太冷,穿那个伴娘服冻着了。谭思安迅速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他今天的工作行程,如果改签一下飞机到下午也是来得及的,只要赶得上晚上的饭局就行。
“那我,方便去看看她吗?”谭思安试探着问。
老马第一反应是不行,后面又想想,也没什么不行的,唉,女大不中留,说不定宝贝闺女看见这小子,心情好,病就好的快了呢?于是,半个多小时以后,老马带着一袋子的食材和谭思安一起回了家。
马娇娇实在是头晕难受,撑着洗了把脸也没有清醒多少,只好又躺回床上去,谭思安进来的时候,她妈正一口一口喂她吃白粥。
“咳咳咳!”她看见谭思安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以为见到了鬼。
“哟,思安来了?”老太太真是,这名字咋就叫的这么顺口。
“阿姨。”谭思安挺拘谨,“我刚在门口等娇娇上班呢,刚好碰上叔叔。”
“奥,”老太太给活泛地转了转眼珠,“那要不你来,我去给娇娇炖个汤,她这一到天冷就爱感冒发烧,最近又太忙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谭思安接过半碗白粥,心想昨天晚上吃了两碗饭呢,怕不是积食了?
老太太走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叫:“老马,老马,你再去买条鱼来!”
马娇娇静静地看着她妈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觉得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都比不上她妈让她感到害臊。
“怎么又发烧了。”谭思安脱了大衣,在床边儿坐下,用勺子搅了搅粥。
“不知道,”马娇娇这会儿烧的脑袋嗡嗡的,被昨天夜里的噩梦和胡思乱想塞得跟浆糊一样。
最后她睡着之前还做了一个决定,要给谭思安打电话,要把所有事情告诉他,如果他接受不了,那就赶紧结束,早死早托生。如今人就在眼前,修长匀称的手指正给她细细的搅和一碗粥,顿时她完全丧失了坦白的勇气。
“啊~”谭思安咬了一勺递到她最边儿,“说你是个宝宝你还不乐意,都多大了还得喂饭。”
“不吃了!”马娇娇干脆耍赖扭头拒绝,本来就没有半点儿食欲,她妈要是不强迫喂她,她半口都不愿意吃那一点儿味道都没有的白粥。
“你不是9点多的飞机吗,怎么还不走?”马娇娇刚一张嘴,就被谭思安塞了一口粥进去。
“改签了,你发烧都不跟我说。”谭思安伸出手,把她嘴角上挂着的残质擦掉。
“又不是什么大病,睡一天就好了。”
“怎么总说不是什么大病,刚听你妈说你一到天冷就这样,等这次好了,我回来带你去看个中医,好好调养一下。”谭思安说着又给她塞了一勺。
马娇娇烧的满眼通红,反应有点儿慢,“啥,看中医,调养?”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清宫剧里那些个娘娘动不动就抓个房子调养的场景。“大少爷,您可别逗了,我又不是要给皇上生龙子。”
“哼。”谭思安幅度很小摇头笑了一声,“奥,非得是生龙子才得调养啊,那就更得去看了。”
马娇娇要是在平时,一定是能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只是这会儿真的是难受,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她艰难地摇摇头,表示真的不吃了。
“你走吧,我没事儿,晚上忙完给我打电话。”马娇娇钻进被窝里,就要闭上眼睛。
谭思安俯身下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像是在感受体温,“睡吧,我去看看你妈炖什么汤,我也学一学。”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退烧药起了作用,她一身大汗淋淋,睁开眼睛觉得浑身轻松不少,推开门准备去洗个澡,却被站在梯子上,卸客厅空调滤网的人给吓了一跳。
“醒了?好点儿没?”她妈扶着梯子偏头问她。站在梯子上的人向下看,马娇娇长大嘴巴,这个穿着他爸那件灰不拉几的工作服的人,是谭思安吗?
“你干嘛呀?”这话她既是问她妈,又是问谭思安。
“今天难得天气好,我打扫卫生。”她妈笑盈盈的回答。
“我是问他干嘛那?”马娇娇觉得血都上头了。
“卸掉滤网洗一下啊。”谭思安老老实实的回答。
马娇娇家面积不大,每个房间都安装的是空调挂机,这些滤网,一般是老马同志到了过年大扫除之前都拆下来洗一遍。
天气好?太阳确实好,明晃晃的从窗户里窜进来,刺眼睛。诶,不对,窗帘呢?
好好好,合着窗帘也卸下来洗了。
谭思安拿着滤网下来,扛起梯子就往她房间走,“刚好你醒了,把你的窗帘和滤网也卸了。”
她妈赶紧跟上,被马娇娇一把拦下,“妈你干嘛呢?”
“他一个人坐着也是坐着,刚好有这么个大小伙子能干点儿活。”
“妈~”马娇娇拽着她妈胳膊的手不断用力,生生压着声音,“你让他干这活?你咋想的?我爸呢?”
“咋不能干了,那么大的个子,干点儿活咋了?”老太太眯缝着眼睛,“你心疼他啊,那你咋不心疼心疼你爸,你爸高血压,爬那么高你就不怕他一下子栽下来?”
我爸高血压,我咋不知道呢?
马娇娇这会儿不烧了,脑子也清醒了,老太太完全一派胡言,我爸高不高血压我不知道,我现在反正是马上就要高血压了。
“谭思安!你下来!”马娇娇松开她妈,直接走到谭思安跟前扯他的裤管儿。“你不是还要赶飞机吗?赶紧走!”
谭思安被她一拽晃了一下,她妈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开,扶住了梯子。“你这孩子干啥啊,把人再拽倒了。没你事儿,去厨房把你的汤喝了。”
马娇娇提起气来刚要开口,抬眼一看谭思安把手指放在唇边,“嘘,去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