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同被那女人抱着,没有回应也没拒绝,但也很及时的应了楚檬:“嗯。”
楚檬看着他的背影,眯起大眼轻笑了一声:“喜欢你,真是瞎了我狗眼。”
一句很平淡的话,让旁人皆是一怔。
楚颜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也发了懵,一脸的不敢相信。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女人可能会是谁。
“嗯。”萧同依旧无情绪的应着。
接着,是楚檬手里拿着的昨晚他给她抓的小猪公仔,砸在了萧同身上……
“我从这里追你到索马里再回来,你给我的答案,真的非常完美。”
她皱着眉头,笑的那么苦涩:“被你虐待后,我现在就算被人害死虐死,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谢谢你,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让我死心的彻彻底底!”
“我滚了。”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就要走,被楚颜拉住了:“檬檬!”
楚檬甩开了楚颜的手,哽颤的声线里带着愤怒:“你们的圈子都是蝴蝶,不是我这种爱慕虚荣的臭虫能钻进去的……”
此时在车内的许北骁听到她大嗓门的说了这样的话,抬手婆娑了下眉。
红着眼,楚檬冷着言语说完,在楚颜懵怔的时候,就这么一个人走了。
楚颜连忙追了上去。
这时,车内的古梦发了话,声音淡淡凉凉的:“哥,嫂子,先上车吧,爷爷还等着呢。”
嫂子。
这声音不大不小的称呼,让楚颜驻足。
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听此话放开了萧同。
萧同头都没回,就这样上了车,黎清川并时对慕瑾寒道:“慕二公子也一起去拜访一下吧。”
闻言,慕瑾寒长眸微敛,把楚颜拉了过来,在带着她上车前,他把地上楚檬丢下的毛绒小猪捡起,扔给了车里的萧同。
楚颜没有挣扎,她知道她的男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车内的人除了两个女人、许北骁后,还有霍尘桉和黎清川。
四人帮的江舟意不在。
他们每个人都面目表情,难以揣摩他们的情绪。
但楚颜直辣辣的盯着那个与安遇极为相似的女人,她攥着慕瑾寒的手都泛了白。
大下午的上了本就昏黑的车内,楚颜却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了墨镜,在慕瑾寒看着她戴墨镜时,捕捉到了小猫咪眼睛里的杀意。
的确是杀意,她长时间做见不得人的任务,生了气的确带着戾气。
……
楚檬看到那辆车开走,整个人仿佛被带走了半条命。
当她要走,那个人都没回头,会给心造成多大的创伤?
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促使人成长。
走了一趟索马里终于见到萧同,她想问他很多,可她又凭着比时间走的还快的感情,硬生生的忍住了各种言语,等着一个明天,或下一个明天。
在她和约翰到了基地门口,被红外线扫描时,她知道那是枪上的红外线。
她很清楚,那些红外线下的枪管打出子弹,她就什么都没了。
当时她决定一个人下车,她就觉得……
那可能是最后能为萧同做的。
在知道萧同处于迷茫中,觉得他是痛苦的时候,她宁可自己受伤,不顾一切的去追逐他,是因为对他难以自拔的感情里,还有对他的心疼。
自己都没敢想,她竟然在为萧同拼命。
当萧同给了自己的过去一个结果,同时她的所作所为不能对他造成一点点的撼动,那她这辈子都追不到他。
她虽是第一次爱一个人,但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怎么都爱不上,那就永远都爱不上。
如今,在萧同知道了一切,不考虑她一分,去做出他的选择时,她忽然之间,真的什么都没了。
完好的身子,所有的尊严,半条命……都没了。
怪不得萧同不死了,他喜欢的女人没死,他以后一定很好吧。
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牙齿将唇咬破,血迹染在了胳膊上。
却不敌她的心疼。
她在混杂的,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哭成了傻逼。
直到很久。
突然一张纸巾递在了她面前,她微微抬眸,还未看人,便知道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等她再抬起头时,她的眸子里都是震惊。
“迈……迈兮姐?”
楚檬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明迈兮。
明迈兮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她曾经染的夸张的发色成了规规矩矩的黑色,黑色的半袖,烟灰色的包臀裙,依旧是她轻熟范儿的打扮。
明迈兮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勾唇轻轻笑了笑:“别哭了,陪我去吃饭吧?”
楚檬止住了哭泣,“迈兮姐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在帝都。”明迈兮的话音温温的,“你姐让我来的。”
原来是这样。
她和明迈兮不熟,于情于理,人家如果专门来机场找她,都不能拒绝,虽然心里悲不自胜,但也忍住眼泪,站起了身,跟着明迈兮走了。
出了机场,接他们的是一辆宾利。
很巧的是,车牌号是:帝rr310。
萧同是3月十号的生日。
楚檬也就这么一想,再没多深究。
同一时间的保姆车里。
一声不吭的萧同坐在保姆车最后的中央,左边是许北骁右边是黎清川。
他眸子淡然,看着那个女人,轻飘飘的开了口:“诗妤。”
他戴着帽子,帽檐遮挡了视线,在昏暗的车间,看不到他的目光。
那女人挽着古梦的手臂,在萧同打破平静后,她笑了笑道:“桐睿。”
“我一直觉得曾经我打死的女人不是你,我这十年来真的不相信你死了……”
萧同说,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哽颤,“走了一趟索马里,我看到了你的照片,我就知道我和你还有希望。”
“嗯……”女人顿了顿,眸子里噙上了泪,“发生了很多事,在那里我叫夏时。”
“还是诗妤好听。”萧同又满含深情的说着,唇角漾起了笑意,“十年了,我真的想你。”
夏时挑了挑眉,别头轻轻笑着:“我很感动。”
“感动就好,那以后可得多听听我的话,不能一直任性的去自作主张,嗯?”
“结了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时的话音落下,一直看着窗外沉默不言的许北骁终于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萧同一眼。
萧同本人却没什么反应,他依旧噙着温柔道:“这么乖,真好。”
接着路上又是通篇的沉默。
车驶上了高速,后来又弯弯绕绕,到了帝郊的一座隐秘在山水后的大宅院。
从前面来看,能看到那宅子的正门上,镌刻着行书样的三个字——萧山居。
看到正门时,萧同问了一句:“门前多了两棵树,谁种的?”
古梦撇了撇唇角,“爷爷种的,你走的那一年种的,都十年了。”
萧同有十年没回来过。
在车开进正门时,萧同的眼眸还是变了情愫。
虽说家有过变化,可大体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但他如今却不是伤感时过境迁,他……轻瞥了一眼楚颜。
他其实,是要带楚檬来的。
想起她,忽而他的胸腔内有了前所未有的压抑,跳的他心烦意乱。
瞧着车走完了前院,饶到了宅子前,萧同从兜里摸出烟,也不管车内有女人,噙在嘴边,瞧许北骁的打火机在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他直接点了烟。
带着绿茶味道的烟草迷茫了整个车间,他吞一口再吐出,趁着烟雾迷离了眼睛时,他道:“北骁,从前你们带我逃案去的锦城,我这回来不等于自首?是不是得去蹲几年监狱?”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女人包括楚颜在内,都怔了怔。
许北骁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这要看你媳妇儿舍不舍得你坐牢了,十一年前,你打伤的是她小叔。”
夏时听闻此话,露出了一个极为柔情的笑,身子前倾,伸过胳膊打算去握萧同的手。
而萧同好巧不巧,突然就去弹烟灰。
夏时动作一顿,收回胳膊,才柔声道:“桐睿,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为了舒舒服服的娶个媳妇儿,不委屈。”
萧同磕了烟灰,就保持那个谁也别碰他的姿势,吸烟回话。
而慕瑾寒却霎时抬眸重重瞧了萧同一眼,薄唇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就是这个时候,黎清川的手机传来了很明显的震动声,他自然而然的拿出手机,还没解开,先是眯着眼睛把手机屏幕调成了最暗的光线。
等他打开,是条微信消息,只有一张照片。
楚檬坐在火锅店的桌前,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玩手机。
黎清川回:【好的。】
便放了手机。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
下了车,古梦和夏时带着萧同一人去了正厅,其他人则带着慕瑾寒和楚颜去了偏厅。
等他们彻底分开。
慕瑾寒还未开口去问是怎么回事,许北骁就拿出手机愤愤的摔在了沙发上,然后无可奈何的坐下了。
慕瑾寒安排楚颜在一旁,瞧着另外两个脾气稍微好一点的男人道:“什么情况?”
黎清川点了根烟,“桐睿去索马里调查夏诗妤的这件事,本来萧家没人知道。今早上那个女人和夏家的人找上门来,和萧祖父谈了很久,然后萧祖父便决定等桐睿回来,给他们办婚礼。”
“她对萧祖父解释,说桐睿当年开枪打死的女人是假的她,她一直在海外悄悄的活着,还爱桐睿,想和桐睿结婚。”
楚颜按耐不住,插了话:“她真的是夏诗妤?”
霍尘桉摇了摇头:“其实,没人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夏诗妤,夏家失去两个女儿,即便是假的,也能当念想。桐睿十年没回家,任谁来看,也是他根本放不下夏诗妤,萧祖父可能认为,她是桐睿回家的希望吧。”
“狗.屁希望!”许北骁突然以一句出口回应。
“萧祖父老了,就桐睿这一个孙子,他想桐睿回来能理解,夏家在夏诗妤死后和咱们嫌少来往,现在又要联姻,绝对有问题!”
听到这里,慕瑾寒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微微思量片刻,沉静的道出一句:“萧同没对那个女人开过枪。”
一下子,全场安静。
须臾后,许北骁凌着眸,凝着慕瑾寒,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很久之前,他喝醉了说的。”慕瑾寒瞧着他淡淡道,“他说枪是走火,他没有扣扳机。”
霎时许北骁的眸闪烁的厉害:“当年他回来精神就崩溃了,韩南都说他的枪对着夏诗妤的脑袋,任谁来看,都会以为是他亲自开的枪,他那种精神状态,哪有理智去解释。”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被他们以为成萧同打死了夏诗妤。
一直在旁听的楚颜,此时心跳的厉害,她可还没忘记在车里萧同对夏时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觉得我曾经打死的女人不是你。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他在和那个夏时互相套路?
她能想到,军政商,无一不存在党派竞争,勾心斗角。
若说面前的黎、霍、许、萧、夏五姓氏家的后代玩的好,无非是他们家族有极深的利益牵绊,简而言之,就是一派。
许北骁刚才那么断定的说夏家有问题,极有可能是这些高干家族这些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动和矛盾,比如夏家脱离他们。
萧同能对二哥那么尽心尽力,怎么可能不关注自己的家族,想来萧同在看到夏时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了很多,所以他完全没反抗。
思及此,楚颜稍稍松了口气,她得静观其变,看看萧同到底想做什么。
楚檬这个时候在和明迈兮吃火锅。
明迈兮伤口还在恢复,不能吃辣,两人要了鸳鸯锅。
楚檬吃不了多少辣,今晚却一直涮着辣锅,一边吃一边拿纸擦眼泪擦鼻涕。
桌上还摆着几瓶酒,也是楚檬一个人在喝。
心里难受,又不好意思在明迈兮面前哭,就借由这样傻乎乎的机会,继续流眼泪,也不说话,不是吃就是喝。
在她终于被辣椒呛到后,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冰镇的啤酒时,明迈兮有些担心,开了腔:“事情,我听说了。”
“嗯……”楚檬垂着胸,应着。
但看明迈兮很亲切的脸,她不愿意和人家添麻烦,加之她很少喝酒,突然一喝就上头,人也飘忽了些。
她哭肿的眼睛弯起了笑,道:“迈兮姐,我没事儿,我很快就好了,不就一个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