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云谏原先的想法中,虽然自己要搬去与庄晏同住,可等到这段时间忙完,他有了找房子的闲暇,总要再搬出。
  但庄晏几句话下来,他开始动摇。
  如果这可以成为一个“家”,如果他和庄晏真的可以走到那一步——
  方云谏出神。
  庄晏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扣下去,按在钥匙上。
  他动作不快不慢,从容,坚定。
  方云谏忍不住微笑。
  在彻底握住钥匙的时候,他再往前,亲吻庄晏。
  两个人唇舌交缠,方云谏把钥匙放在一边,倾身而上,将庄晏压在沙发上。
  他一手扯着庄晏的衣领,另一只手往下,去解庄晏的皮带。
  庄晏显得讶然,叫了声“云谏”,但很快适应。
  他的手慢慢顺着方云谏脊背抚摸,一寸寸揉捏。
  方云谏的身体越来越热。
  他眼梢带上湿红色,在擦枪走火的边缘,对庄晏说:“现在算是‘邀请’。”
  庄晏看他片刻,笑道:“但你最近实在太忙,我有点舍不得。”
  方云谏低喘,说:“没关系。”
  庄晏笑一笑,还是一下一下、亲昵温柔地亲吻方云谏,“……有关系。我希望你也可以全身心地享受,而不是到一半,就累得求我放开你。”
  方云谏听着这些话,面颊滚烫。
  他笑道:“求你?……那么自信啊?”
  庄晏不置可否,只说:“你又不是没有做过。”
  方云谏一顿,“你还记得?”
  庄晏叹道:“怎么能忘。”
  亲吻逐渐轻缓,到最后,两人只是静静地拥抱着,等待热潮退去。
  方云谏说:“那会儿真是什么都不懂。”
  庄晏纠正:“是你不懂。我可是上网查了很多、做了很多功课。”
  方云谏说:“是啊,结果连尺寸都没买对。”
  庄晏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方云谏眼睛睁大一点,蓦地起身看他,狐疑:“你故意的?”
  庄晏澄清:“怎么可能——但是,结果不坏,对吧?”
  方云谏眯着眼睛看他,一脸审视。
  庄晏坦坦荡荡地任他看。
  看了片刻,方云谏又笑起来。
  他再亲亲庄晏。
  等到亲吻结束,庄晏说:“好啦,早点睡?”
  方云谏嘟囔:“这也不‘早’了……哎,你今晚别睡沙发,和我一起睡卧室吧。”
  庄晏摇头,说:“我怕打扰你。”
  方云谏说:“怎么算是‘打扰’?再说,咱们以后总要一起睡啊。”
  他理所当然,庄晏却说:“我是觉得,还是分房睡比较好。”
  方云谏茫然,“为什么?”
  庄晏说:“我十多岁的时候,爸妈经常吵架,都是我妈说,和我爸一起睡的话,睡眠质量不好。当时吵得特别凶,我以为他们要离婚了。结果到后面,他们分房睡,关系反倒好起来。”
  方云谏眨一眨眼睛,没法反驳。
  他没有类似经验,不能说一句“我家不是这样”。
  他犹豫,庄晏就笑着亲他,说:“就这么决定了?”
  方云谏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到最后,只好点头。
  第二天是周末。饶是如此,方云谏仍然要去公司。
  早前,庄晏联系的搬家公司已经将方云谏的个人物品拉到他家。庄晏还拍照片给方云谏看,五六个箱子,加上两个行李箱,整整齐齐地垒在地板上。
  配字是:等你回来,一起收拾。
  方云谏看在眼里,微笑。
  他正要回复,却被段明叫住,请他签字。
  一来二去,等方云谏再拿起手机,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因是周末,来公司的人原本就不多。方云谏看看时间,干脆发消息给庄晏,说可以来接自己。
  办公室的其他人陆续下班。近五点时,方云谏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下周之后,一切好说。
  庄晏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方云谏上车时,意外地发现,副驾位上竟然还摆着一束玫瑰。
  他先讶然,而后就是惊喜。
  方云谏抱着花上车,把安全带系上后,低头嗅花香。
  庄晏侧头看他,显得风度翩翩,深情款款,笑着问:“喜欢?”
  方云谏说:“喜欢——怎么想到送花?”
  庄晏说:“总算把你拐回家了,庆祝一下。”
  方云谏笑道:“怎么算是‘拐’?”
  庄晏笑道:“我‘趁人之危’啊。如果不是你房东那边突然有事,你也不会这么快就答应搬家,对吧?”
  方云谏想一想,承认:“对。”
  十二月后,他会和房东签两年左右的新合同。这么一来,他和庄晏的同居自然更加遥遥无期。
  方云谏略有感怀,说:“这算什么?咱们有缘?”
  庄晏说:“可能也是‘天意’。觉得咱们之前分开太久,这会儿不能耽误。”
  他上次说起这两个字时,方云谏的回答是“不要这么迷信”。但这次,同样的话出现,方云谏心头却微微一动。
  他嗅着玫瑰花的香气,想到自己与庄晏重逢两个月以来的种种,鬼使神差地开口,说:“没准还真是。”
  庄晏听了,笑着说“对吧”,而后启动车子。
  路上,庄晏还说了些其他。
  比如:“今天、明天我接送你,你记得路。”
  方云谏:“有导航啊。”
  庄晏改口:“以后我就没时间接你、送你,但你也要觉得,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这么讲话,嗓音郑重。方云谏听着,心软得一塌糊涂,想:他真的好爱我、好在乎我。
  他笑着回答:“好,我记得。”
  庄晏又说:“我之前多买了几个车位,原本觉得以后买新车可能会用到,没想到先给你用了。”
  方云谏琢磨:“我是不是要给你交房租?”
  庄晏:“你来了,就算‘房租’。”
  方云谏说:“这可不行。”
  他下了决心,想要认真经营自己和庄晏的同居关系。
  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庄晏的经济条件更好,但也不能只让他承担两人的生活开销。否则的话,庄晏最开始会觉得乐意,往后却说不定要有不满。
  方云谏想要把这些“不满”掐灭在萌芽之前。
  他脑子里想这事,不知不觉,两边的路变得陌生。
  庄晏叫他:“云谏?”
  方云谏回神:“啊,快到了吗?”
  庄晏说:“对。不过我一般不太在家里做饭,现在冰箱是空的,要不要先去一趟超市?”
  方云谏欣然:“好啊。”他刚刚还在考虑,自己要从哪方面“付出”,如今就有了答案。
  方云谏独自生活多年,厨艺不错,是有人来家中做客时可以露一手的水平。
  他这两个月与庄晏一同吃饭,加上原本就对庄晏的口味有所了解,所以进超市之前,方云谏已经在心中拟好菜谱。
  庄晏起先未有察觉,还在蔬菜区环顾。方云谏却目标明确,先问过庄晏家中有无常备的葱姜蒜,得到一个“应该没有吧”的模糊答案后,他笑眯眯地说:“那就买新的。”
  庄晏可有可无地答应:“好。”
  方云谏为防万一,又谨慎地确认:“那调料呢?十三香?白醋?……都没有?”
  他开始匪夷所思。
  庄晏咳一声,说:“我在家吃的时候,也是点外卖比较多。”
  方云谏叹为观止,转而笑道:“没事。今天既然来了,就一次添置全,”一顿,“锅总有吧?”
  庄晏坦然,说:“有一个炒锅,偶尔也拿来煮东西。”
  方云谏:“……”
  左右都是陌生人。虽是众目睽睽,但方云谏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伸手,摸一摸庄晏的头发。
  庄晏仿佛想要后退。但在方云谏的手压上来时,他还是停下脚步,乖乖任摸。
  方云谏满意地松手,说:“你这样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庄晏还是潇洒神色,说:“那你可要好好照顾我。”
  方云谏听着,心头微动。
  他微笑,说:“好。”
  两人采购了两个购物车的东西。最后装袋,足有四大包,额外还有一个装新锅的箱子。
  他们把所有东西堆在车上。到这会儿,方云谏再看这前座上的那一束玫瑰花,开始头疼:这可要怎么房子里拿。
  庄晏倒是很乐观,说:“大不了走两趟。”
  方云谏叹气,想:也只有这样。
  等开车到家,停车场比方云谏此前所想要空一些。
  上电梯时,方云谏把手上袋子暂且放在地上,说:“都没遇到什么邻居。”
  庄晏:“对,这边住着的人不算很多。”
  方云谏回想一下从外间看到的楼层状况,猜测:“一层一户?”
  庄晏:“对。宽敞、安静。”
  方云谏说:“新楼盘吗?”
  庄晏:“最近两年交房的,不过现在还有很多空屋。咱们住的楼层比较高,应该不太受其他楼层装修的影响。”
  十八层的楼,他们住十七层。
  虽然此前在庄晏发来的照片里看到过很多次屋子布局,但这会儿,随着电梯上的数字越来越大,方云谏心头还是乱跳。
  他一面觉得,自己何必这样紧张。一面想,这就是他和庄晏的“家”了 。
  电梯停下。
  方云谏深呼吸,要重新拎起袋子。
  但庄晏抢在他之前把购物袋拎过,在方云谏惊讶的眼神中,笑道:“你去开门?”
  方云谏瞳仁颤动一下,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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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晏:宽敞、安静。
  现在的小方:好耶!
  _(:3」∠)_庄晏确实把小方拿捏得死死的。
  对小方来说,“家”是最重的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