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她当然有印象。
几个人聚餐当晚,季云淮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江医生把东西放好绑牢,用胳膊挡着雨,劝说道:“薄医生你拿着吧,要是你淋雨再生病了怎么办?人总受罪不好……”
薄幸月顿了顿,接衣服时,手指与他骨节分明的手背相碰。
季云淮没再说什么,摇上车窗,重新启动车辆。
那辆军用吉普一路向前,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风声呼啸,薄幸月起初一直抱着那件冲锋衣,跟个烫手山芋一样。
后来寒意丝丝入骨,她没再犯倔,套上冲锋衣,将拉链拉到最顶端。
冲锋衣的料子硬挺,防风效果十足,身上果真暖和许多。
将下巴埋进去,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味道,是他身上的独有气息,仿佛是他俯身拥抱过来。
令人安心又沉醉。
赶在暴雨前,江医生骑着摩托车回到医院楼下。
办公室内,薄幸月拿纸巾简单擦拭了下脸上和衣服的水渍。
戚嘉禾敲门进来,一眼望到的就是她穿着的那件黑色冲锋衣,是男款无疑。
而且还很像季云淮在聚会上穿过的那款……
“嘉禾姐,怎么了?”她出声,打破戚嘉禾疑惑的思绪。
戚嘉禾立刻收敛起表情,淡声交待:“过两天有个部队的联谊,过来援疆的女同志都被邀请了。”
“月亮,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走个过场。”
她确实对这类活动不感兴趣,只是点头说:“哦好,谢谢嘉禾姐。”
等戚嘉禾离开后,薄幸月脱下那件冲锋衣,凝视了会儿,想着只能等到联谊会上去还给季云淮了。
……
无论在江城还是北疆,联谊的环节跟之前经历的差不了多少。
不过天高皇帝远,没有万维均的催促,季云淮对待联谊的态度就怠慢许多。
在台上的主持人说了几轮词后,盛启洲成功困了。
他年龄比季云淮小,算是不着急那一类。
再加上联谊活动上歌声阵阵,他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都被季云淮那态度磨得没劲儿。
季云淮本身足够有吸引力,奈何他清冷的气质太强,有女生走过来想搭话,都被他生人勿进的感觉劝退了。
吕司如连喝了几杯红酒,目光一直落在坐在角落的季云淮。
薄幸月垂眼看着手机,这地方的信号时好时坏,她只能玩儿单机游戏消磨下时光。
待到联谊活动一结束,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吕司如裹好外套出来,拦住他前进的步子:“季队长,等一下——”
季云淮听见她声音了,不可能装没听见。
他稍作停留,垂眼睨了眼。
吕司如算是喝酒壮胆,鼓足了勇气,一股脑全倾泄出来:“反正今天也是联谊,季队长,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单身,如果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要是你想拒绝我,我们也可以先了解彼此,从做朋友开始。”
还没等季云淮回应,不知道谁走漏了口风,哪知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参加联谊活动的官兵起哄声响彻。
“在一起、在一起——”
“季队——”
“……”
季云淮觉得心头像堵了一团火,被夜风一吹愈发燥热。
他漆黑的双眼溢满凌厉的光泽,看向一众呐喊的新兵蛋子,舌尖顶了下脸颊,:“我倒数三下,再不走的,你们看着办。”
“三、二——”
最后一个数还没数完,新兵蛋子跟跑得跟兔子一样,“嗖”得一下没影了。
队里谁不敬畏季队啊,起哄是一方面,真把人惹毛了,也没人敢去顺毛。
“抱歉。”季云淮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扶了下后颈,拒绝得直接,“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这回应算是毫不留情面了,都做朋友都没得做。
吕司如眼眶一红,不想继续留在这儿被看笑话,一跺脚跑远了。
灯光融融,季云淮朝后瞥了眼,明了道:“还不出来?”
薄幸月心头一沉,一不做二不休,站定在他面前。
夜风微凉,她的眼眸里如同坠入了纷飞的雨丝,氤氲着雾气。
“没想到我们季队这么受欢迎。”她这话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情绪。
薄幸月凑近,贝齿轻咬红唇,“你的冲锋衣,谢了。”
哪知季云淮微微俯身,接过她衣服的同时,故意拽过手腕,声音低而沉,“就只是来还个衣服?”
第14章 念你入骨 “是不是以为我永远能这么隐……
念你入骨14
他握过手腕的力道倒是不大,不过很猝不及防,完全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军营的夜晚格外静谧,风声入耳,树影婆娑,沙沙声动。
由于是来部队联谊活动走走过场,薄幸月今天穿得素净,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纤细的双腿,外罩件开衫,头顶贝雷帽,眼眸干净又澄澈。
她微挑眉梢,明面儿上撑起十足的底气:“我不来还衣服,难不成是专程是来看季队长被表白的?”
这姑娘明丽爽快是出了名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目睹薄初对他示好后,还能毫无芥蒂地跟他打招呼。
季云淮:“……”
他微微咬过后槽牙,抵着她手腕的虎口处微松。
吕司如在表白失败后早就跑得没了影,刚才那阵起哄声也过去了。
可他的心情就像一碗水,在薄幸月说完几句挑衅之言后,瞬间呈倾覆之势。
两人气场都强,碰到一起更是一触即燃。
季云淮修长的指节勾着那件黑色冲锋衣,倏然间垂头,看向地面上两人无限趋近的影子。
他似乎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侧脸轮廓模糊不清,只是说:“很晚了,回去睡吧。”
薄幸月踢着旁边的小石子,愣怔一阵后,又毫不示弱地弯唇笑道,“不过你没有接受别人的表白,是一件令人宽慰的事儿。”
“还是一如既往难搞的季同学。”她这话的态度暧昧不定,三言两语总能勾起人进一步的探究。
穿堂风飒然而起,冲锋衣上的冷杉气味荡然无存。
兴许是她专程洗过,只剩下点点馨香,但一闻就知道是柔软的女香。
大川迎面走过来,点头示意:“诶,季队,你怎么还不走……”
他语掉突然拔高了几个调:“前面是不是薄医生啊,你们见过了?”
季云淮看似说得不甚在意:“偶然碰到。”
大川不明所以地撮合着,眨眨眼说:“是吧,我觉得你两挺有缘分的,薄医生看似来冷,实际上挺讨人喜欢的,季队你真的不动心啊?”
怎么可能没动心?
只是都是过去式了。
……
隔天一早,薄幸月醒来时,趿上拖鞋,拉开窗帘。
阳光照耀进屋内,金色铺陈,窗外的风景美不胜收。
北疆的天空瓦蓝,天气晴好时,说是万里无云都不为过。
只不过自从薄幸月到这儿来后,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看天气预报。
毕竟上午可能是艳阳高照,傍晚的瓢泼大雨就会骤然而至。
果不其然,正处于多雨季,预报显示下午可能就有雨,出房间前,她特意带了把伞。
抵达医院门口时,不碰巧,薄幸月跟拎着早餐进来的吕司如撞了个正着。
她顶着个肿成核桃的眼睛,匆匆从自己身边经过。
薄幸月收回探究的目光,一路走到办公室。
做完了一台手术后,她换好衣服消完毒,从手术室走出来。
肚子有点儿饿,她就想着先回办公室吃点饼干垫一垫,等人精神状态缓过来再去吃饭。
正嚼着饼干,戚嘉禾探身进来,冲她笑眯眯打着招呼:“月亮,一起去吗?”
薄幸月迟疑了下:“去哪儿?”
“我们一起去义诊啊。”戚嘉禾笑笑,转身用热水冲了杯速溶咖啡,“你忘了吗?”
浓郁的咖啡香在办公室四溢。
薄幸月停下手头的笔,直起肩颈,同意说:“好。”
“走吧,车子就在门口。”戚嘉禾端着咖啡喝完,走在她身前。
薄幸月站起身,手腕上绑着根卸下来的黑色橡皮筋,她随意扎了下头发,在脑后束了个低马尾。
医院门口,一辆面包车停在眼前,司机师傅下来跟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