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声议论着的众人霎时间噤若寒蝉,只能闭麦。
他们也想不通,到底哪一点惹到冰山季队了。
实训教学结束后,几个医生受邀去部队食堂吃晚饭。
都是第一次到部队吃食堂,一行人难免好奇了些。
结果到地方后大家反而不自在了。
及至全部人归队才能坐下开始吃饭,那场面恢宏又震撼。
而且除了他们这一桌,其他战士的桌都相当安静,各种流程井然有序。
盛启洲闲着也闲着,下午也去听了队里急救知识的授课。
当时只是觉得薄幸月眼熟,这会儿在食堂一偶遇,他猛然间想起来了。
好像是上回在普仁医院碰到过的那一位。
一般人他也不太可能仅凭一面之缘记那么久,但薄幸月是足以让人一眼惊艳,过目难忘的长相。
盛启洲凑过去寒暄了句:“薄医生,你晚饭就吃这么点啊?”
那盘菜里很多都是青菜,份量也不多。
“应该够我吃的。”薄幸月笑吟吟的,礼貌回绝。
盛启洲是个自来熟,笑起来的时候小虎牙格外明显,殷勤道:“我去给你打点虾吧。”
薄幸月盛情难却,正要解释。
季云淮抢先一步,冷不丁提醒道:“她不能吃虾。”
盛启洲正喝着汤,差点呛了一口,抽着嘴角往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你们两……认识啊?”
要不然这么私人的口味,第一次见面是肯定不会知晓得这么清楚的。
薄幸月心下一沉,也没琢磨透季云淮的想法。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吃虾会过敏,而且是全身长红疹那种。
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季云淮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季云淮拿另外的筷子往盛启洲嘴里塞了块馒头,并不想多说,只用四个字概括:“高中同学。”
盛启洲的嘴被投喂过来的馒头塞满,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来什么问题。
可他心里早就炸开锅了。
季云淮上回在医院就见过薄幸月,居然还三番五次装作不认识。
他料定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碍于在场的人,盛启洲不方便多问,只能把疑惑暂且埋藏在心底。
一向薄幸月晚饭吃得不多,简单吃完一餐,她就收拾好离开了。
终于,从食堂出来后盛启洲憋不住了,悄悄咪咪试探道:“季队,是兄弟就说句实话,薄医生就是你那前女友吧?你当初是不是伤了人家的心啊?”
两人避而不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一方问心有愧。
思忖半天,他只能得出这么个结果。
季云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如同黑夜里的困兽,只是习惯性地变得沉稳内敛。
盛启洲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别这么看着我,我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左不过是被薄幸月的外表迷惑,不忍心看到大美女伤心罢了。
季云淮从兜里掏出盒烟,慢条斯理抽出来一根。
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蹿地燃起,低头点燃,暖融的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夜雨持续敲落,青烟与雾交融,视线朦胧一片。
季云淮的眼神不甚明朗,只言简意赅道:“她甩的我。”
盛启洲:“……”
这敢情好,所以他直接踩中了季云淮所有的雷点?!
人生的前十七年,季云淮自认循规蹈矩。
和同龄人一样,他按照既定的轨道努力成长,还得早早地接受生活的重担。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愿望,还清债务后能让母亲的病好起来。
季云淮在学习上足够勤奋也很有天赋,经常拿第一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清冷斯文少年太容易成为众多女生的追求对象。
但薄幸月是最大胆最高调的那一挂,她说要追谁,就绝对是势在必得。
就像热烈的阳光,猝不及防闯入他阴暗冰冷的世界。
明知道像薄幸月这种大小姐的身份和性子,三分钟热度过去,最多是玩玩而已。
可他依然无法自拔地沦陷进去,贪恋从未拥有过的温度。
毕竟让少年控制自己的心动,是件太难太难的事情。
……
暮色已至,夜沉如水。
出发回医院前,一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大大咧咧道:“幸月,我记得你抽来着,来一根吗?”
不知怎么,本可以拒绝的,但她今晚的确有点烟瘾上头的冲动。
明明戒烟了很长一段时间,除非她想抽,否则谁劝她都没用。
薄幸月道了谢,接过一根软金砂的苏烟,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儿抽完再回去。
小路的尽头,季云淮站得笔直,好似一颗矗立于此的青松。
他回过头,掸掸烟灰,显然是注意到她了。
微弱的光芒下,男人深邃的眉眼漆黑微冷,小雨碎成绒花乱坠,在周身氤氲着。
她肤色瓷白,长卷发如瀑倾泻着,漠然又倦怠。
再一靠近,季云淮闻得到很淡的香味,类似于她少女时喜欢用的某种果香,萦绕在鼻息,挥之不去。
他掐着烟,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审视意味浓重。
薄幸月袅袅娜娜走过来,纤长的眼睫微垂,嗓音泛哑:“借个火。”
第5章 念你入骨 “别玩儿我。”
05
细微的雨丝纷飞,打湿了她的眼睫,那雨珠摇摇欲坠。
季云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眸色澄澈,眼底倒影着揉碎的光,只消一眼,媚意浑然天成。
就只是借个火,他远不需要那般避之不及。
银质打火机在黑夜里闪烁着光泽,猩红的火燃起,暗火交缠。
薄幸月咬着根烟,红唇贝齿,乍一看,仿佛是画中的妖女。
定是要以凡人的三魂六魄为食的。
凑近了,在火光的照耀下,眼尾的一点小痣更显妖冶。
那是他曾经吻过厮|磨的肌肤。
那时候薄幸月对季云淮什么手段都试过了。
直到最后,连她都没什么把握,感觉碰上个硬钉子了。
少女自暴自弃地站在后巷里,喊住他:“季云淮——”
她一鼓作气道:“你不喜欢我,我就跟学长在一起喽。”
威胁的话她都能说得趾高气扬。
“反正他追我很久了,我拒绝了好多次,你……”
话音未落,少年的吻便落了下来,薄荷香气长驱直入,清新又凛冽。
与之相碰的唇上柔软,吻的力道却重。
像是藏着十足的报复,让她禁不住唇缘发疼。
沉溺在疼痛又酥麻的感觉时,薄幸月还不忘想,她的初吻就这么被夺走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季云淮扶住少女的腰际,眼眸黢黑深沉,偏执欲十足:“不准。”
她拿手背抹了嘴唇,狐狸眼水汪汪的,胸腔起伏着问他:“不准什么?”
“不准跟他在一起。”少年的声线充斥着低低的警告。
他闷声,放轻了攥着她纤细腕骨的力度,掌心全是汗:“还有……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一场雨不大却急,火苗或明或灭,一根烟点了许久,最终那点火星子还是被浇灭了。
也像是降燥剂,让他内心的愠怒只持续了几秒。
“抱歉。”薄幸月的嗓音晦涩,气息平稳。
而后她抬手去挡去雨点,吞吐出青白的烟雾。
无端而来的脆弱感让她像是迷失在森林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