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想法?”
大概是想要将自己突然升起的那般怪异感受尽数压制,此时的云佑澜就像是一只发了怒的小兽一般,甚是凶狠地同依晴叫嚣着。可除了这般说嘴之外,他似乎再不可能有了其他的办法应对。
“我当然懂……因为我也有孩子,我也想要亲自抚养他长大……可若是同他的生命相比,我便只能有所抉择!”
此时的依晴并不敢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述说着当初自己的那点子心思。在她看来,即便这孩子不可能尽数理解,可到底自己是不能容忍了去。自己当初为着这孩子考虑了许多,若是他还是要一味地责怪了自己的行为,那她便也不想也不敢再说明自己的身份了吧!
小小年纪的云佑澜就这般定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依晴,即便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娘亲,却也是因着她的那起子言语而让自己有些收敛。
大概是因着云佑澜身处燕王府的缘故,云沐阳即便是已经回到了京都,却也是三不五时便来了燕王府中。在旁人看来,这是当今帝君关心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可也只有云沐阳自己心里头清楚。如今他的心里除了佑澜那孩子,到底是又多了个需要他时刻注意的存在。
若是放在从前,云沐阳倒也是会以“山高路远”之类的言语安慰了自己,甚至强迫自己不去惦念了依晴安危。可现下里,自己的妻子已经回到了京中,即便如今身份尚有难处,但身为夫君的云沐阳又哪里还会再压抑了自己的感情呢?
这一日,依晴本正准备去瞧了云佑澜的情况,却不想自己才开了房门,便看到已经站在门外多时的云沐阳。
“阿沐?你没去瞧了佑澜的情况吗?”
大抵上是没有想到云沐阳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口,此时的依晴倒是不由脱口问着。只不过,单就是从她的这起子言语中,云沐阳便已经察觉到了与先前的诸多不同。
依晴这头儿的话音不过才落下,云沐阳本还满心喜悦的模样就变得有些微妙,似乎对于依晴脱口说出的言语,存了何等不满才是。
“晴儿如今只在意了那个臭小子的事情,就不多关心了自己的情况?”
听着云沐阳微微发酸的言语,依晴现下倒是不知该以何种情绪相对了。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当初的确是自己一意孤行,离开了钦傲回到昆仑。即便是如今满朝文武不愿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倒也是能够说得过去。
而依晴自己也正是因着这等想法的存在,如今倒是并不上心于此,只一门心思地都关注在了自己多年不曾相见的儿子身上。
心知云沐阳这是有意在提醒着自己,此时的依晴却不由掩唇轻笑,心里头竟也是觉得云沐阳越发要同孩童计较了这些了。
“你笑什么?难不成你回宫的事情,还能比那个臭小子现下的情绪更不值得我去在乎?”
一提起有关于儿子的种种,一平方的心思便也再不似从前那般随性,只微微凝着眉,大抵上是在想着该如何同那孩子相处。至于当下云沐阳说起的这些,她到底是不曾看重许多,只觉得不曾重要过儿子罢了。
瞧着依晴那般凝眉的动作,云沐阳倒是免不得一阵气结。虽说他这一次下定决心将依晴接回京中,也不过是以安抚云佑澜这个儿子的事情为借口。说到底,这许多年来的相思苦楚,他与依晴到底是一般模样的。
于他来说,纵然佑澜那孩子不曾有过这般叛逆,即便是随意寻了个借口,他也是再耐不住内心的思念,想要迎了依晴回到自己身边才是。
“阿沐,其实我……”
或许是怕云沐阳多生误会,依晴眼下便想着该同其好生说将一番,也好过他这个做了爹爹的,同一个年幼的孩子生出了这般气性。
不过,此时的依晴都还不曾开口说个大概,云沐阳倒是径直说出话来,也算是直接堵住了依晴那张想要劝说的小嘴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晴儿你要说了什么?今儿倒是我巴巴来了三哥府上寻你,若是换了佑澜在,只怕你是半分心思都不在我身上的吧!”
听着云沐阳越发没了分寸的气话,依晴竟越发头疼了起来。本来她想着自己同云沐阳多年感情,倒也不至于生出许多的嫌隙。可如今,自己不过是想要试着挽回儿子对自己的心思,却不想竟也是枉顾了对夫君的关心。如今云沐阳能够说出这般没了边际的言辞,想来也是有着自己的错处,如此倒是让依晴越发觉得心思繁重了去。
“阿沐,我只是想着……”
本欲多解释了许多,怎料此时的云沐阳倒是突然变了个脸色,只同个毛头小子一般,得意地同依晴“炫耀”着。
“那个臭小子已经被我打发去了外头,想来没了他在,晴儿也才会生出些心思,瞧了自己的夫君吧!”
一边说着,云沐阳一边似了那起子市井破皮无赖一般,不顾了当下的场合,便想着将依晴拥了个满怀。可他的这番动作还不曾得逞,之前领命带了云佑澜出行的谢霖便已经急匆匆闯进了此处。
“主子……殿下他……他……”
原本还因着这般举动,而羞红了脸,妄图躲开云沐阳这般动作的依晴,当瞧见有人急匆匆闯进了这处院落,倒是不由更加脸红的厉害。然而,听着这人口中断断续续说出的言语,竟是让依晴紧张了起来,甚至生怕从这人口中听到所谓的“殿下”,便是她儿子的那起子名姓。
“谢霖!妄自闯入,该领了多少板子,自己去了校场!”
意识到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抱的温香暖玉在怀,却竟是被自己的属下给生生破坏殆尽。云沐阳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听了谢霖的解释,倒是免不得将心中的火气尽数发泄在他身上,直言要他去领了该有的惩罚。
意识到这一点的谢霖即便心中有些畏惧,可碍于现下的情况,他倒也不曾有所退缩,只低着头跪地向云沐阳请罪。
只见其单膝跪在地上,头却一直低垂在胸前,仿佛是犯下了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责一般。
“主子,方才有人将殿下劫去,还说请主子前往珞珈山凌岩壁一叙!”
只说了这些,谢霖便已经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听着他那般痛苦的声音,似乎是已经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然而,谢霖却也是强忍着身体上的苦痛,只身回到了燕王府中,左不过是想着能够快些将消息带给自家主子而已。
“你说佑澜怎么了?”
心知眼前这名侍卫口中称呼的“殿下”是自己的儿子,依晴原本还不算是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异常。虽说谢霖并不曾说了其他,可只要一想到有人居然能在云沐阳这些属下手中掳走佑澜,恐怕又是个想要寻了云沐阳麻烦的存在!
还不待依晴再仔细问了什么,云沐阳已经蹙眉拦住了依晴想要上前的动作,下一刻便沉声吩咐着面色已经苍白的谢霖。
“好生看着她,没有朕的吩咐,绝对不能让她踏出院子一步!”
说罢,云沐阳便扭头深深望了一眼面色焦急的依晴,待瞧见其眸中的那抹急切,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处院落。
而依晴本想着跟上前去,同云沐阳去了珞珈山中,奈何自己不过才移动了几步,方才一直跪在地上的谢霖却径直拦下了她的去路。
“娘娘,圣上有所吩咐,您还是不要……”
原本这也不算是什么难言之语,奈何此时的谢霖已经受有内伤,即便是如此说辞,到底是难为他的那点子气力了去。由于气息不稳,谢霖并不曾将这番言语说个清楚,可依晴只瞧着他拦下的动作,便也只能够看着云沐阳远去的方向,于心中默默祈祷也就是了。
待得云沐阳离开了依晴所在地院落之后,他便已经吩咐了一直跟随在身侧的侍卫尽力部署,至于那些掳走云佑澜之人的身份,想必不多时便也能够洞悉。只不过,依着云沐阳的心思,即便自己不派人通过璇玑阁调查此番事由,想来能够想到控制自己儿子之人,也便只有扶然的那起子歹人才是!
一路快马而行,待到云沐阳纵马来到珞珈山脚下,他便不由抬头看向了凌岩壁所在的方向。虽说凌岩本就陡峭,可云沐阳倒也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凭借着自己内力,求得一丝安稳。只不过,一想到佑澜那孩子竟会被人带到这等危险之处,云沐阳本还平静无波的星眸之中,亦是升起了滔天的怒火。
“主子,他来了!”
此时的珞珈山凌岩壁处,一名穿着玄色武服的男子极为恭敬地拱手同一人汇报着情况,即便是这种时候,男子也是不敢抬头瞧了那人神色如何。
“来了?倒是来的极快!”
一想到自己不过才哄骗着那个小子安分些许,云沐阳便已经来到了珞珈山中。只是不知他是否会为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做出该有的选择的,亦或是想要做了那起子让亲生儿子失望透顶的所在!
只略带玩味地说了句,那人便转过身来,看向了正同自己禀报消息的下属。然而,当这个身着墨色华服的男子露出真容,到底是应了云沐阳的那起子猜测,同扶然亦是脱不得半分干系!
“带他上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子对他重要,还是这钦傲传了几十代的江山于他倾心!”
言罢,韩时凤便兀自回过身,看着身后浩渺云烟间掩映的嶙峋之峰,然这般模样到底是不曾让人舒心几分的。
领命而去的男子不敢有所拖延,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经领着已经阴沉了一张脸的云沐阳来到了此处。至于旁的,他左不过是个听音做事的下属,自然亦是不会让他多生顾忌。
“帝君近日可算安好?君山一别,想来也有月余了!”
听到云沐阳逐渐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本还背对着他瞧着周围景色的韩时凤倒也显得肆意,似乎并不担心云沐阳会立时对自己出手。
同韩时凤这般揶揄的言语之态相比,云沐阳显然心情更为紧张,亦或者说是在替自己的儿子紧张。只是,眼下他到底是不能有了何等冲动行为,若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导致佑澜生出了何等伤痛,纵然自己心有所幸,却也会惹得依晴为此伤心。
停住自己逐渐靠近的脚步,此时的云沐阳只凝眸看向眼前之人,良久才自口中挤出一句话语。
“你想要见了朕,何须如此手段?”
“见你?帝君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想要帮着皇子殿下认清些现实罢了!”
就像是听到了何等好笑的妄言,韩时凤此时并不曾瞧了云沐阳现如今的神情,只如此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如此想来,只怕云佑澜亦是为他所利用,这才让韩时凤有着如此得意的一面才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云沐阳倒也不愿意与他再兜了圈子,现下便只高声问着,“你究竟想怎么样?那孩子……也是你的……”
“帝君可别忘了,在下一直想做的事情,都还不曾达成!如今,也只看帝君你的选择!”
一边如此说着,韩时凤便示意着一旁听着吩咐的下属,要求他们将方才劫来的小子带上前来。至于他心中究竟有着何等打算,即便此时韩时凤还想要卖了关子,想来云沐阳心里面也是有了个计较思量!
两人就这般在凌岩壁的这处平坦处相对而立,而下一刻,云佑澜便已经被人带到了这处陡峭所在。
“父……父皇?您怎么会……”
一瞧见自己父皇居然当真来了此处,云佑澜眼下不过以余光瞥向了一旁的韩时凤,只心里头觉得此人并不曾说了妄言。方才他也曾保证,父皇一定会来了此处,眼下可不就是成了事实吗?
看了看脸上并不曾有什么恐惧之色的儿子,云沐阳便也稍稍安心。而下一刻,他便立时对上了韩时凤那抹透着薄凉的笑意,只想着以眼中怒火将眼前之人燃烧殆尽。
“你究竟想要如何!”
听到父皇的如此震怒言语,云佑澜不由心中一颤,小小的身子竟也是不由向着云沐阳的方向而去,希望不要再因着这起子举动,惹怒了自家父皇。
然而,云佑澜也不过才抬脚向着那个方向行进了一步,自己便已经被距离自己不算远的韩时凤控制。转眼间,他本想着回到自家父皇身边的行为,如今却是被带的远了不少。
“放我下来,我们说好……只要……”
意识到眼前的事情已经不再如自己设想一般,云佑澜此时又怎么不会生出挣扎反抗的心思?只不过,同韩时凤这般成人相比,云佑澜这般小胳膊小腿儿的稚子,左不过是枉费了气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