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暗格,什么书信……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你不要信口雌黄,平白诬陷了他人!”
纵然在听到自己隐藏信笺的地方从韩青染的口中说出,可韩梧信仍旧想要挽回现在的局面,便强装镇定,想要否认了这些已然确定的事实。只他的这起子言语才不过说出口来,云沐阳便自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叠子物什,而乾元殿中有些眼神儿极好的存在自然也看得清楚,那些东西正是韩青染口中所谓的神秘信件。
下一刻,云沐阳便径直以星眸看向已经显得慌乱的韩梧信,甚是笃定地追问到,“如此说来,韩大人并不曾知晓了这些书信的来历?还是说……你认为这也是羌戎意图以此来诬陷你的证据?”
本来云沐阳不曾说了这些言语,韩梧信还一时寻不到个极好的理由去言说了这些书信的用处。可现下里云沐阳都已经这般言说了起来,韩梧信自然也是表现得甚是无奈,径直承认了这些书信的确是如此用途。而且在此期间,他还一再强调了自己的冤枉与冤屈,希望能够让圣上做主,为自己主持了应有的公道才是正经。
这般模样若是换做并不曾熟悉了韩梧信之人看来,只怕还会生出些许的疑惑,自以为是这起子证据出现了什么问题。然而现下里面对了韩梧信的是他一贯针对的对手,云沐阳又怎么可能被他的这起子言语给轻易欺骗了去呢?
就在韩梧信还在表现了自己的无辜,希望赢得他人的同情之际,云沐阳已然将这些书信递交给了走下陛阶的荣连福。而他的目的也极为简单,只要将这些书信递交于父皇面前,云沐阳相信父皇一定能够有一个公正合理的评判。再者说,这种事情是由韩家人提出,即便这其中可能存在了个人恩怨,可能够抛却了家族利益,而选择去揭发了这些的韩青染,想来也更具有说服力不是吗?
“韩大人,你大可不必现下里就做出这么一番态度,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等模样,想来圣上亦是于心中有个计较!”
言罢,云沐阳便深深地望了一眼正表现得有些慌张的韩梧信,是眸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来也是想要以此来继续动摇了韩梧信的心思想法罢了。依着他对于韩梧信的了解,他如此一个自大且自负之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了如此失误。即便当真有如此错漏,他也一定会极力去推脱了这些,以此来满足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到头来,只怕韩家真的能够替韩梧信承担了这起子罪责的,除了本就与韩梧信关系还算亲密的李氏之外,再不可能有了其他的可能性。可现下里李氏还会真心帮了韩梧信吗?又或者说,在她知晓了多年前的真相之后,她还会以此真心对待了与韩梧信之间的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吗?这一切谁也不可能做出定论,毕竟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尽在人为!
“你……宸王爷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似乎是因为云沐阳的这起子言语戳中了韩梧信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当云沐阳的这些话说罢,韩梧信便登时气极,想要出声争辩了什么的时候,这才意识到眼下的情形大概并算不得乐观。如此一番计较之后,韩梧信这才将本已然习惯称呼的“鬼小子”的称呼给咽进了肚中,之后才甚是生硬地称呼了一声“宸王爷”才是。
倘若方才韩梧信当真失了算计,径直那般称呼了云沐阳,只怕即便这次的事情不会有个定论,他也会被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因此而受到最为严厉的责罚。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韩梧信的额头已然渗出了汗水,似乎在这一刻他才醒悟,或许当初那个软弱无力、不曾反手还击的钦傲五殿下再也回不来了才是。
“咄咄逼人?韩大人!如今想要揭发你这等叛国之举的,可是你的女儿!难不成……本王还会因此落井下石,冤枉了你不曾做过之事?”
大约是已经预料到了韩梧信的这般诋毁与狡辩,云沐阳这次倒是回复的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半点急躁的模样在其中。若不是已经为这次的事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恐怕云沐阳也不会现下这般自然的态度,亦是不可能是如今这般平和的状态。
“圣上……这……现如今羌戎的败军之将已在此处,想来只要他能够开口言说,这件事情自然不言而明!”
恰好在元康帝还不曾言说了自己的看法,而此时的云沐阳与韩梧信亦是正争辩的起劲儿,突然一抹甚是苍老的喑哑嗓音骤然响起,而在殿中的其他人亦是对于这抹声音分外熟悉。即便有些人不曾与这声音的主人有过共事之举,可这人的名望与事迹,似乎对于这些人并算不得陌生才是。
正瞧着眼前自家夫君与韩梧信之间的争斗,此时的依晴正想着合该以着何等方式,才能够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时,这道声音便突然响起。而待她寻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了看向了自己这方的文燕,以及在其身边表现得有些唯唯诺诺的蒋洪涛。这一刻依晴便明白,只怕现下里文杰肯出声参与了此事,必定是少不得文燕在其中的活动的。只不过令依晴确实有些意想不到,文燕对自己如此记恨,却能够听从了云沐阳的安排,为这次的计划进出一份力量。
如今倒不是依晴想得太过于狭隘,左不过是想着,倘若文燕不曾答允了云沐阳这般事由,她大可以看着事情的发展向着一个麻烦的境地前进。而本就因着假托身份,而与韩家有着千丝万缕瓜葛的自己,也必定会因为这边的事情受到牵连,到时候不论是个何等结果,文燕想要挤掉依晴成为宸王妃的事情,自然也会变得越发顺利才对。
现如今瞧着文燕那般试探的眼神,依晴却有些拿不准她心中的想法,只觉得文燕似乎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没了分寸计较。只可惜,眼下她们几人都在这事件的漩涡之中,谁又能有功夫去想了其他的琐碎之事呢?
“是啊!只要询问了桑彻,这一切也就清楚了!难不成他还会为着旁人,而失去了这次活命的机会吗?”
“对!只要能够撬开桑家兄弟的嘴,一切也就有个结果了!倒也不必弄成现下这般模样!”
因着文杰的如此提议,殿中许多臣工的想法都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想要知晓了这其中事由的心思,变得想要以更为简单的方式,去验证了这次的情况。可有一点他们并不曾想见,倘若当真能够如此轻易地在桑家兄弟的嘴里打探出了这些,那桑家又怎么可能被羌戎王族如此看重,又怎么会行事甚是隐秘地与韩梧信通信这些年岁呢?
似乎在文杰提出这个意见之后,乾元殿中的舆论风向便逐渐产生了变化,而将这些变化看在了眼中的元康帝自然不会轻易失去了这个机会。眼下的他除了要稳住已经情绪波动太大的韩梧信,更重要的就是要提示自己的儿子,一定要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才能够以此将韩家这棵横亘在钦傲朝堂数十年的大树连根拔起!对于这次的事情,元康帝相信一旦有了如此契机,那么他想要尽快铲除朝中诸多失控势力的时候也便到来了!
“够了!丞相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如今事情都还没有个定论,你也不要表现得如此急躁!况且……宸王,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若是不曾证明了什么,你这便是在有意诬告了当朝丞相!这里头的轻重,你合该清楚!”
看过被荣连福递送上来的书信之后,虽说元康帝心里头清楚得很,那些书信一角上标注的图案,的确就是只有羌戎王族才会使用的飞鹰图腾。可这些又能够代表了什么?纵然对于韩梧信的这些信件来源,亦或者是藏匿之处有个定论,可若是揪不出这里头的关键,一切的一切都还不可预知不是吗?
元康帝的一席话倒是胜过了旁人的诸多猜测,只片刻功夫便已然除去了文杰方才提出的方案影响,只让大家都注意到了更准确的证据出示上。毕竟,一旦钦傲将这起子内部事由全然寄托在他国将领身上,如此评断未免表现的太过于可笑,也表现得太过于草率了去。
而眼下的云沐阳似乎并没有对元康帝的这番言语起了多大反感,反而是越发自信地拱手称是,而后便示意韩青染继续方才的言语。
得到了信号的韩青染也只是轻轻颔首,而后才将这些年来她注意到的韩家方方面面的奇怪之处总结说出。当她提到一年多前的事由之时,虽说在场其他人都不曾有个表现,可本就专注于此的段天泽却于其中听出了些许味道。
“圣上!若是依着此妇人的言语,只怕当初宸王殿下在川蜀官道遇刺一事亦是有所猫腻!若是……若是这件事情当真与韩大人有关,下官斗胆……敢问韩大人究竟是个何等心思,竟意图谋害皇族,坏我钦傲根基!”
下一刻,段天泽便直接将这件事情摆在了明面儿上,而直到此时诸位臣工王公这才注意到,如今宸王殿下之所以会如此调查了韩梧信韩大人,只怕也是与先前那次遇刺逃生之事,存在了莫大的联系也未可知!而眼下,真正能够说明了这里头弯弯绕绕的当事人,韩梧信却明显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毕竟……云沐阳竟完整保留了自己府上府兵的腰牌,而腰牌上的名姓亦是官家记录在册的在册官兵。
“这……这……圣上明断!这必定是何等歹人想要陷害了下官!请……请圣上明察,千万不要被歹人蒙蔽了双眼!老臣……”
这一次,云沐阳压根儿不曾给了韩梧信再生借口的机会,当即便截断了他的那般辩驳言语,直接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韩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有歹人暗中陷害,可如今这些事情皆是本王亲身经历,难不成韩大人的意思……是说这奸邪恶人是本王不成?”
“这……我……”
没料到云沐阳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言语,一时间韩梧信倒是再不好多说了什么。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或许只有沉默才能保证自己再不会犯了什么错处,也不会再因此而掉入了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恰在此时,云沐阳便再次开口,提出了更加有力的证据,而这一切的一切,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向元康帝证明。这一次羌戎与钦傲之所以会发生如此战事,皆是因为韩梧信的个人操纵,才会生出了这一系列的祸患!
“父皇!其实方才儿臣还有所顾忌,想着若是韩大人良心未泯,倒也能够痛快交代了自己的罪责……可如今看来……儿臣却不得不说出实情!”
此时的云沐阳表现得很是痛心,似乎对于曾经意图对自己下了杀手的歹人也存了些许的善意。而他的这么一番说辞自然也会赢得诸多臣工的赞赏,至于他接下来言说的言语,这才是在场所有人最为关注的所在。毕竟,若是云沐阳从一开始就握有最强有力的证据,而他依旧迟迟不肯拿出这些,其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赢得了那起子虚妄的善念名声,左不过是想着能够留些后手,给韩梧信来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其实……当初儿臣之所以会在于川蜀返回的途中遭遇刺杀,皆是因为川蜀肃国公府上握有一项对韩大人不利的证据……而明华公主当初正是将这份证据交给儿臣之后,儿臣才会遇到这般行刺之事!”
甚是淡然地说出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云沐阳再看向韩梧信的眸光已然变了个模样。方才的他一直是以一种极其愤恨的眼神去瞧了此人,可如今来看,除了不屑之外,旁人似乎也不可能在其中寻找到其他什么了才是正经。
“证据!难不成肃国公一直在收集丞相叛国的证据?还是说?”
“还有什么可猜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明不明显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一切都还要看了圣上的意思!只……若事情真的如此,只怕韩梧信这一次,是真的无法再抵赖的了!”
“就是,他要是不心虚,何必做出行刺的举动?现在想想,他一贯插手川蜀地区的事务,只怕肃国公早就盯上了他这些个不正常的举动了!”
因着云沐阳将曾经的事情尽数道出,本已经出现了明显舆论导向的乾元殿上越发波澜频起。而一切的一切,其根儿上的由来,只怕还是要归属到现下里一直额头上冒了冷汗的韩梧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