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请问醉老怪的家在哪儿?”
蒙毅等人一身素装,打扮与那百姓一般无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西樵村的百姓见有数人来寻醉老怪,便不禁多是打量了一番,这么多年来,登门拜访者还是第一次。
那人扛着锄头,指着不远处,道:“沿着村口一直走,到尽头后再走一段山路,醉老怪的家就在村后的半山腰的竹林里面。”
“谢谢!”
蒙毅道谢之后,便是入了西樵村,村里面人口少,不甚旺盛,不过收拾的倒也小巧精致,每户人家有着小院落,由竹子搭建的二层小屋,村里面有着一条小溪流过,也不知哪家女人们正在溪边洗衣服。
日子不甚繁华,倒也是温馨的很。
不由分说,蒙毅按照那人的指路路线,很快便是寻得了醉老怪的家中,他的家距离其他农户相距甚远,于半山腰的竹林里面开辟了一方小天地。
走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静听水流鸟语,湿润的空气浸润着肌肤,长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侵入脾肺,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行至半途,蒙毅看着大山的绿景,不由打趣道:“这老怪生活的环境还真是惬意的很,只怕了寻得了一处上佳养老之地,故才会隐居山林中,醉倒青竹里。”
随行之人大笑。
不多时,蒙毅已是来到了醉老怪的院落外,由竹子做成的围墙,恰与北方的石泥迥然不同,即便站在院外,亦可将院中之景尽数拦于眼眸里。
蒙毅刚想要敲门,却是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而西樵村的百姓们早已是见怪不怪。
他们正在想发生什么的时候,突然从茅草屋里面跑出一位身着褴褛,面相邋遢的老头,他满院子追赶,一边跑一边骂,可能是喝醉酒的原因,跑起来左摇右摆,难行直线。
“臭老鼠,老子跟你们没完,把我珍藏多久的美酒打翻了,今日若不抓住你们,老夫誓不为人。”
“别跑,给老夫站住!!”
“还敢跑,我非要为美酒报仇。”
……
原来是好几支老鼠逃窜的过程中,把他的装有酒的坛子撞倒,坛子倒地,美酒全洒了。
醉老怪忘乎所以的抓老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院外来了人,最后,蒙毅拿出他的连弩来,射出一箭,愣是将其抓了半天而不得的老鼠给射中了。
这时候,醉老怪才发现门外站着好几个人呢。
看着那被射死的老鼠,醉老怪眉眼之间闪过一次异样,但很快又是恢复了醉熏的模样,他目光落在蒙毅的连弩上,道:“哎呀呀,好生厉害的连弩。”
说着话,他便是直勾勾地奔着蒙毅,不对,是连弩而来,整个过程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他一把将蒙毅的连弩夺了过来,贴近了老脸,仔细地研究着连弩的构造,有人想上前叫他,却被蒙毅给阻止了。
都说醉老怪脾气古怪,他不爱理会外人就且是随他去吧。
醉老怪把玩着连弩,放在自己手上,朝着院落不同的方向摆出射击姿势,但并未扣动扳机,弩箭也并没有真是的射了出来。
待他玩够了之后,醉老怪隔着墙便是将连弩扔还给蒙毅,转身就离开去往了屋内,如他这般不理会客人,着实有些失礼。
可他是谁?醉老怪!失礼什么的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要是平常之后,他早就开口骂人了,还不等你开口,人家已经伺候过你祖宗十八代。
随行之人想要破门而入,反正就是木头门,一脚便是能够踹开,但被蒙毅给阻止了,他是有求于人家,人家可不懂礼节,但自己决然不能。
刘备还三顾茅庐才请出了诸葛亮出山呢,蒙毅乃是为了修复己身经脉而来,岂会连这点儿小小的失礼而在意。
况且这些算什么,从前蒙毅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所受到的侮辱何止这些。
蒙毅就这么站在门外一直等,从清晨至中午,又从中午到黄昏,足足站了一天时间,由于时间太长,天舞这丫头的脚都站麻了。
小丫头也是有些韧劲和狠劲,不然的话,还真是难挺得住。
天舞说道:“师父,咱们都站了一天了,那老头还没有出来,再说了,我们是找证据的,难道西桥村只有他一个知道吗?”
蒙毅哼笑了一声,对手下之人说道:“你们几个,带公主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不行,徒儿怎能抛下师父一个人?”
“傻丫头,这里有为师一人足矣,况且醉老怪脾气怪诞,就算我们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你先去休息会,到时候为师还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呢,没了力气怎么能行?”
“那你先告诉徒儿,需要我做什么?”天舞说道,这下摇头可是越来越聪明了,答应之前是先问清楚,万一是骗自己的。
蒙毅笑着说道:“醉老怪喜欢喝酒,当然需要你这位大公主讨些好酒来,以你公主之名,寻得好酒应是没问题吧。”
“嘻嘻,原来就是讨酒啊,交给徒儿吧,我父王的酒窖里面还藏着好几坛子陈年佳酿,我这就派人取来。”
“你父王珍藏的好酒,怎能说取来就取来,此事还需得你来出面才可解决。”
天舞想了想,道:“师父说的在理,那好,徒儿就这就返回王宫拿酒,一定会速去速回的,不会让师父受太多苦。”
天舞为人单纯善良,她哪里知道蒙毅真正的含义,其实是为了把她支开,否则她跟在身边,百越王的属下也会形影不离,对自己形成了监视。
见天舞准备离开,蒙毅对随行之人说:“你们公主要回宫,你们难道不前去保护她吗?要是公主出了事情,这个责任你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果不其然,那些监视蒙毅的人也是跟着天舞离开了,正如蒙毅所言,公主出了事,他们都要跟着掉脑袋。
况且蒙毅在西樵村也是跑不了,来去一趟最多不到一天时间,至明日此刻就能折返回来。
……
天舞回宫拿酒,对待酒鬼最好的方式就是用美酒勾引,呆在师父这么长时间,终于也到自己派上用场,小丫头恨不能将最好的酒哪来。
如果败百越国王自己养大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不知会不会哭死在厕所。
待天舞他们离开之后,此地正剩下蒙毅一个人,他继续站在门外一直等着,而醉老怪明知他站在外面,则一直是闭门不出,躲在屋内自古一个人喝酒。
黑夜,西桥村内妖风阵阵,不时从山林间传来野兽的声音,风吹林叶的声音,唰唰的作响,胆小之人,甚难淡然如初。
不知不觉当中,蒙毅已是站在院外等了整整一天时间,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初升,黎明划破天空,蒙毅看上去有些憔悴,好在无碍,不过就是有些乏困。
于昨夜,不少山林中的野兽想要靠近蒙毅,结果都被蒙毅的气势吓跑了,别看他是为废人,可发起狠来,那可是连猛兽都要害怕。
一夜没有合眼,蒙毅倒真是有些困的慌,他的强忍着眼帘,结果还是不停使唤的闭上,正在他打盹快要睡觉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砸了过来,刚好砸中了他的脑袋。
蒙毅一个激灵,以为被偷袭,瞬间清醒了,醒来之后,却见醉老怪坐在院子里面自古一个人躺在石桌上面喝酒。
蒙毅看了一眼,醉老怪没有说话,用手指着其脚下的水囊,随手点了两下,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那就是让他喝两口。
水囊打开之后,一股扑鼻的酒糟味侵入心脾,古代的酿酒技术不比现代,无论是蒸馏还是过滤,都相差甚远,故酒中带有诸多杂质。
其口感皆是比不得现代的酒。
蒙毅也是没有矫情,他本就疲乏的很,拿起水囊,咕咚咕咚牛饮了好大一口,喝完之后,大脑着实清醒了不少。
“多谢前辈!!”
蒙毅拱手作揖道谢。
不过,醉老怪装作听不见,依旧是躺在石桌上面,不知何时,这醉老怪喝的意兴阑珊,忽然诗兴大发,当即对青天吟诵道:
“酒醒卧看林中叶,酒醉还须林下眠。林中林外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繁华看尽是落寞,回首往昔皆虚幻。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酒林间。”
醉老怪一气呵成,以酒为题,以林为景,看似吟诗,实则是对生活参悟,他之境界,仅在此诗当中。
蒙毅闻听这诗后,更是笃定这醉老怪不简单,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前辈一人诵诗饮酒不免太过寂寥,何不邀却一人与之共饮,岂不美哉?!”
看在蒙毅苦守一夜的情分上,醉老怪不吝说了一句:“过门槛,非等闲,先欲吟诵断智深;道诗赋,为君听,且看汝诗意几分。”
蒙毅懂了,他这是要自己作一首诗,看一看自己有没有资格跟他对桌共饮。
于是,蒙毅借助酒劲儿,说道:“风林一壶酒一杯,独酌寂寥无相亲。醉卧青石看青天,举杯叹人生几何?噫吁嚱,却无苟朋三两,悲兮!叹兮!!”
醉老怪听得出对方在讽刺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有朋友,他嘴角上扬其一抹弧度,道:“你叫什么名字?”
“蒙毅。”
蒙毅知道,自己得到了他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