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秦宋是想问问姜瑜和何冰在车窗内外的那番对话是什么意思的。
  他还想问问她和何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问问在他离开的那段日子他们有没有见面,见过多少次面,想问问今天中午吃饭那会儿和她发消息的是不是何冰。
  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了。
  这些问题他都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总之感觉很不好,他预想到会得到令他无比难受的答案,以至于在最后关头退缩了。
  秦宋觉得自己就像牌桌上的赌徒,经历了连续两场跟陆鸣弦、秦江清对家的豪赌险胜之后,面对第三场输赢五五分成的赌局,他开始犹豫,开始畏惧失败。
  不甘心,但不敢下注。
  因为他不想成为输家,也不想让何冰成为赢家。
  *
  秦宋是个合格的情人。姜瑜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何冰的事情释怀,但至少这段时日他再也没有提到过。
  连在酒吧的那天晚上,他都没忘记支走她,锁上门才开始发泄处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他始终记得她说“你要乖乖的,我才会喜欢你”。
  其实秦宋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姜瑜的事情上,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嫉妒心。但在姜瑜面前伪装乖巧的模样,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接受她不止属于他一个人,或者接受她不属于他。这是一个很难接受但不难抉择的命题。
  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别的答案。
  新年匆匆结束,海外发展部翘首以待秦宋回归。
  临走之前的晚上,秦宋几乎磨了她整整一夜,起因是他们一起看了《泰坦尼克号》。
  影片最后一段,永不沉没的巨轮撞上冰山,逃生艇缓慢下放,白色信号弹划破长空,Jack和Rose隔着没有一点点星光的夜晚沉默对视。而后Rose义无反顾跳回船舱,相爱的男女迎着逃散的人流奔赴彼此。
  笛声里,秦宋突然开口,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如果她不跳回来,也许Jack能找到机会活下来。”
  姜瑜想了想,回复道:“或许吧。但你已经知道结局了,他们并不知道。如果就这样跟着救生艇离开,她会活着,但她的心会死去。”
  屏幕里的爱人终于找到彼此,用力相拥的时候,姜瑜感觉到自己也被用力抱住了。
  秦宋压在她肩膀上,又问:“如果是你的话,你会跳回船上吗?”
  姜瑜摇摇头。
  秦宋察觉到她的动作,非但没有责怪她的绝情,反而笑起来。呼吸喷在她耳后,他低低道:“姜姜,我很高兴。”
  “我希望你不要有做这种选择的一天……当然,假设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坚定地离开。”
  “别犹豫,别回头。”
  事实上姜瑜想表达的是‘不知道’。她没有过这种生死相随的爱情,没法设身处地做出选择。但秦宋理解的也没有错。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无论‘Jack’是秦宋,何冰,陆鸣弦,甚至秦江清……都没到让她能够放弃生命去爱的地步。
  现代的‘喜欢’抑或‘爱’总是参杂了很多东西,权利,金钱,欲望,生活……诸如此类。比如姜瑜,她的“喜欢”起始于性|欲。简单来说,她只喜欢年轻鲜活的肉体,下了床,最好谁也别管谁。
  离开爱人她也许会难过吧。但也仅限于此了。
  令她诧异的是秦宋居然说出这些话。
  Jack一边说着“你好傻”一边不断亲吻着Rose,直到Rose说出那句经典的“You jump, I jump”。
  姜瑜掌心覆上横在她腰间的手臂,说道:“我以为你会希望我跳回船上和你一起死。”
  秦宋愣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她:“我怎么会希望你死……”
  他声音低下去,直至尾音消失。
  在主角跨越生死的拥抱中,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们第一次一起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在想,Cal一定是不想让Jack得到Rose才骗她说他们会坐上别的船,他就是想分开她和Jack,他知道没有意外的话他第二天就会重新见到她。但后来第二次看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思路……或许那一刻,Cal只是想让Rose活下去。”
  他看似答非所问,姜瑜却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Cal是个烂人。他也是个烂人。
  Cal不想让Rose死,他也不会想让她死。
  姜瑜忽然有些闷。不知道是被他双臂勒的,还是电影太悲壮,亦或其他什么原因。
  “……你不是Cal。”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比他好多了。”
  “哈……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Jack‘吗?”秦宋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不会祝福你和爱你的或者你爱的人结婚,也不会祝福你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我没那么高尚。”他用开玩笑的口吻继续道,“说不定我还会让你永远记住我,不许忘掉我。”
  所以他是烂人。他想要她平平安安的活着,但不想要她和别的男人幸幸福福的活着。
  然而这样的秦宋才是秦宋。
  自私的,善妒的,虚伪的,卑劣的,真实的秦宋。
  电影结束,姜瑜单手将他的后脑压下来,吻了吻他的嘴唇。
  “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那句‘You jump, I jump’。后来看电影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分别时的对望和海里交握的手。”
  “不过今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我从来没发现的细节。”她顿了顿,英语单词从她张合的唇瓣里涌出,融进片尾的《我心永恒》之中,秦宋却听得清清楚楚。
  “I’m Dawson, Rose Dawson.”
  秦宋望向她,房间里透进来一点点光线。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姜瑜作出总结。
  他眼睛里泛起些许淡银色,心跳穿透躯体。
  怦怦。
  他慢慢开口,却是问句:“你愿意吗?”
  怦怦。
  “不要。”姜瑜立刻拒绝。她捂住他瞬间失落的眼睛,“秦瑜……好难听。”
  ……
  怦怦。
  “……只是因为难听吗?”秦宋低声问,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像海浪,她被他疯了一样,完全压住了。
  她的手掌还覆在他眼前。
  /
  上班摸鱼刷b站刷到泰坦尼克,又一次被爱情创到了。Jack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人愿意用一生去换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