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看着他们都望着自己突然意识到他仿佛睡了很久一样, 看着赤泽他们, 突然问道, “比赛是不是结束了很久了?”
几人点点头, 月初顿了顿微垂着眼睑,他昏昏沉沉这么久了吗?居然还错过了柳泽他们的比赛, 幸村看着他哪怕醒了状态还是有些不好,担忧地说道,“刚刚我们叫了你很久都没有叫醒你,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不用了, 不用去医院了, 可能是跟藏兔打得太累了坐下来就忍不住睡着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听到幸村提到医院, 月初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识紧攥着外套, 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连忙拒绝着, 不能去医院,他绝不能去。
“可是……”
“嗯哼,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不用去了,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看着他们还想劝他,月初摆出了观月的姿态轻哼了哼说道,抬手揉了揉赤也的头, 忽视他生气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就是想多睡一会又不是叫不醒怕什么?还有赤也,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那么冲动,嘴长在他们脸上,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够了,所以下一次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这么冲动了,要知道你代表的不止是你一个人还有你们立海大网球部,懂吗?”
看着月初白着脸语重心长地唠叨着,赤也张了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话语一转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你要是少受点伤我也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
被赤也这么一说柳泽他们脸色微微一僵,月初瞥见他们的表情又抬手给赤也一个爆栗,简直欠打。
他强撑起精神跟幸村他们絮叨了一会又在赤也极其不放心的目光下跟着赤泽他们回了学校,一路上月初已经不知道他拒绝了赤泽和木更津他们多少次让他去医院看看的建议了,同时也同时感受到什么叫做针芒在背的感觉,再次婉拒这个不能实行的建议,月初停了下来,揉了揉作痛的头,转身看着他们,说道,“赤也的话你们就当做没有听过,也不要多想,只需要好好保持现在都状态就可以了。”
“经理……”
月初看着红了眼的裕太,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裕太,网球部不是靠我一个人撑起来的,它是由赤泽柳泽金田你们,还有网球部的其他人,是大家一起撑起来的,我们能走到现在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赤也的话你们也知道向来是没什么逻辑所以不要多想也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网球部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至于更好的以后也是靠你们几个后辈和大家一起去努力的。”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这次全国大赛最后走到哪里哪个位置,全国大赛结束后意味着我们就没有比赛了,而我们作为即将毕业的国三前辈也是时候卸任退部将网球部交你们,这一天也迟早都会来,如果你们觉得赤也说的没错,那就请目前最有希望的你们在我们这些前辈卸任退部之后将网球部带向更高更高的位置。”
几个后辈听着月初的话后沉默着,酸涩微红的眼眶带着不舍,他们友谊赛之后就知道部长他们在准备让他们接受网球部的事,也开始教他们处理网球部的事情,但今天被赤也挑明之后,他们仔细想了想从他们入部到现在这么久以来,他们所有的比赛都是靠着部长经理他们,而他们作为部长经理他们看好的下一届,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合格了吗?真的能够从部长他们手里接过带领网球部的重担吗?
四人有些迷茫,抬头看着望着他们的月初又看着赤泽再看着作为副部长的野村再望着其他前辈们,眼神清明了坚定了不少,拢在训练服下的手紧紧攥着,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月初看着他们,微微勾着唇,突然眼前一花,耳鸣眩晕的感觉又来了,身上蚂蚁啃食刺痛也开始折磨起来,拢着衣服的手死死攥着,微微弯着腰微喘气,身侧柳泽看着他微弓着身子,一脸难受的样子,慌忙扶着他,“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
月初一怔,下意识抿了一下干裂缺水的唇,咽了咽喉咙,愣两秒后才重新说道,“有些头晕而已,不用担心。”
“只是头晕吗?”赤泽也慌忙转身看着他,一边瞥着他的脸色确认着,似乎还是觉得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一边又抬手拿下月初身上的网球包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衣领,指尖勾起的衣领露出了一片半隐半现透明的肌肤。
忍住涌上喉咙的想要咳嗽的感觉,月初捂着嘴点点头又慌乱地摸着身上训练服的口袋找着手帕,木更津见此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月初摸着衣袋里的手帕刚想拿出来突然记起手帕还有血又松开了握在手里的手帕,瞥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手帕,又将松开了手接过了木更津递来的手帕,捂着唇背对着他们一阵干呕,顿时尝到了嘴中弥漫的一股腥甜。
“好些了吗?”赤泽看他难受地样子温声问道,瞥见他低垂头睫毛上粘上了几抹泪花,抬手将手上的网球包扔给金田后绕到背后抬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舒缓着咳嗽。
月初蹲坐在地上干咳着,嘴角带出来的血丝落在他手上又被他慌忙擦掉掩盖掉痕迹,斑斑点点褶皱的手帕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里露出了一角微红的色块,摇摇头拒绝了木更津递过来的水,耳边的声音恍恍惚惚,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又凭借着意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柳泽看着他重心不稳的样子上前扶着他,扶着他的手臂将他全身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月初靠着柳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自己的视野里忽明忽暗,过了十几分钟后才慢慢起身抬头看着他们一个个紧张万分的样子,朝他们摇摇头,哑着声音说道,“看样子是之前坐在椅子上受凉了,赤泽麻烦你明天帮我请几天假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有些不适合回学校上课了,时不时的眩晕一下恐怕会把其他人给吓到,而且他身上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学校人多眼杂,哪怕他再怎么掩饰也有可能会被发现,还是请假比较妥当一些。
“只是请假就够了吗?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家里有感冒药,不用花时间去医院了,请两天假说不定就好多了。”
月初还是坚持着不去医院,将人瞪着眼,赤泽看着他倔成这样有些生气,再三确认家里有药后才放弃了去医院的想法,转身拜托着野村他们先带裕太他们学校,他留下来照顾观月,不然丢观月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把人带回家后他又熟练翻出药箱找出药盯着他吃下去,坐在床头守着他睡一会,瞥见月初的脸色的确是好多了才放下心来,心里对他这种死活不肯去医院的做法还是有些生气,观月不想去就直说就可以了他也不会伙同柳泽他们把人强行带去医院。
看着他睡着后赤泽才小心坐起来关了门打算给他做一些平淡易消化的食物等他醒来吃,听见关门的声音和消失的脚步声,月初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撑起身子扯过床头的纸巾将喝下去的药给吐了出来。
低头看着手心里纸巾上的药丸,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感冒吃感冒药也没有用,哪怕是去医院都没有用的。
将药丢进垃圾桶后又撑起身子躺回在床上听着床头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他神情有些恍惚,他大概是从什么时候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呢,月初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是校园祭过后他就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了。
刚开始只是绵软无力有些累而已,后来就是他的手指刚开始刺痛起来,后来就是一点点变得透明,再到最后训练尤其是挥动球拍的时候那种穿过骨头的啃食险些让他握不住球拍,再到了现在他感受不到手上的球拍的存在,哪怕手腕上负重超过了身体负荷他也依旧感受不到它们的重量,现在又多了咳血,接下来等的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他还能坚持到跟四天宝寺比完赛吗?他还有多久?他走后观月赤也他们还记得他吗?大概是不会了,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消失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了。
回不去,留不下,才是他的归处了。
月初拉过被子蜷缩在床上想着,借着窗外晦暗的光看着抓着被子的手指透明着还冒着缕缕白烟,似乎一吹就能消散一样,他有设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以各种突然的方式离开,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一点点化为透明消散掉的方式,害怕的同时他又不能跟其他人说他心里的恐慌。
另一边拿着绳链跟千秋找到不少方法的要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就听梓说有他的信件,这几天他为了解决绳链的事情找了不少人,也获取了不少消息,多半都是坏的居多,不过也没有让他放弃,毕竟有消息就有时间也就证明还是有办法的。
听到梓说有他的信件要直接绕过了端着红茶出来的右京急匆匆地夺过梓手上的信件,看了一眼盯着他的琉生,两人相视一眼,要点点头先上了楼,琉生见他上去后放下怀里的抱枕,打着哈欠起身在梓惊讶和椿的编排声中也上了楼。
“要那么着急的样子是什么很重要的信件吗?”雅臣看着抱怨的椿,好奇地望着梓,难得见要这么着急呢。
梓瞥了一眼胡编乱造的椿,推了一下眼镜朝雅臣摇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中午回来的时候打算取坂田先生发给我们的粉丝的来信结果打开邮箱就看见邮箱被要哥的信件给塞满了,顺道就拿回来了,看要哥这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信件吧。”
“看他那样子说不是哪个女施主写给他的呢~”
“我觉得不像,要哥拿着信直接就上楼了,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样子,而且琉生哥也在,两人似乎还在商讨着什么。”
下楼喝水的侑介听着客厅里几个哥哥说着要,横插着话,他出电梯的时候还险些被要哥给撞到,然后就看着琉生哥也进去了,还听见琉生哥问他是不是有消息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什么女施主的信,而且要哥虽然轻佻也但也不会随便把乱七八糟的信件带回家里来。
被人念叨的要去了琉生的房间,两人锁上门后坐下来分别拆着眼前厚厚一摞的书信,琉生看着上面的记录,眉头微皱,边看边问着他,“千秋先生那边怎么说?”
要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听着声音确保门外没有听见第三个人声音后才说道,“小千说他也是第一次碰见小初这种情况,毕竟他也没有见过神明,他还是从小初上感受到过神明的气息。”
“那东西呢?”
提到东西,要更加觉得头疼,那东西真的是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放下没有用的信揉了揉眉心说道,“那东西的确有问题,小千他从上面感受到了禁术,如果小初没有戴过绳链上面的灵力本应该还是充盈着但现在却是微乎可微,看样子多半是被他吸取了。”
“那怎么办?事情不解决,小初可能会随时出现问题的,毕竟那东西他曾携带过。”尤其是小初体内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可等不到这么久,他们多耗上一天那个孩子就少一天时间。
“我正在想办法,除了小千我已经问过很多人了,这些信都是他们寄回来的,抓紧时间看总会找出一些办法的。”
琉生看着他们面前的信件,再看着手上这封信的内容,觉得手上的信封重千斤,甚至觉得他们哪怕看完所有的回信到最后还是可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另一边瑞希坐在屋外喝着酒一边看着奈奈生为着明天考试而努力,少女穿着居家服,苦着脸埋头复习着厚厚的书本,耳朵上还别着笔,头上还戴着加油字样的发带,苦恼的模样看得瑞希忍不住笑出声,作为学生来说突如其来考试还真是可怕。
咽下唇边的酒,听着虎彻和鬼切的惊呼声,瑞希摇了摇头想着,多半是那只臭狐狸又放了奈奈生不喜欢的东西吧,他们都在忙显得他一个人好无聊,也不知道小观月在做什么,要不要去看看?
除了上次在他们学校校园祭上见过他,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巴卫那只臭狐狸给强行带走了,他都还没去验证过那个舞台剧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他呢。
晚上幸村洗漱后躺在床上看着书,瞥见书桌上的小雏菊,想起白天时候月初难受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想要打着电话再问问,拿着手机找到了观月的电话,刚好想打过去但桌上闹钟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不定他已经睡了,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短信不打电话打扰他休息了。
等了一会也没有看见回复,也大概猜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放下手机继续看着书。
深夜里,窗外的风有些大,吹得玻璃呼呼啦啦的响,刺啦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像极了风唱出的哀歌。
漆黑的房间还有一些微光,幸村睡的不□□稳,眉头紧紧的皱着,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的梦境之中,他看见自己并没有跟观月交换过身体,他也不认识观月初,赤也也没有表哥,他还在医院里等待着第二天的手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手术前麻药的针头刺进自己身体时麻木刺痛的感觉,闻着他很抗拒的消毒液的味道,看着自己被推上手术台时接受手术的样子,感受到医生手里手术刀划过他身体时痛苦。
终于等到结束后他恍惚听见医生说一句抱歉,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又看见他坐在病床上卷着头发跟人说着话,是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男人,他一眼看穿那个穿着病服跟他一模一样人是观月,因为只有观月才有卷着头发的小习惯,那个人是他,是跟他交换身体的观月。
他看着两人说着话,看着他们的神情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些深沉,不知道对观月说了什么,观月的表情有些惊讶然后又垂下了头翻弄这他手里的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能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从他们的表情中推断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是手术,是关于他的手术吗?幸村忍不住揣测着。
跟着他们的张合的嘴动了起来,努力尝试着复原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从复读中他似乎读出了代价?什么代价?他们在说些什么!看着月初的嘴张合弧度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僵硬,心里一慌,走过去他想再看的仔细一些,刚迈出了一步,坐在床上的人和坐在床边的人消失不见了,留下空荡荡的病房。
紧接着身后一股力把他推出病房,紧接着在走廊外他看见真田柳生他们,还有观月,准确来说是他自己,这场景似乎是他跟观月互换身体后他手术赶到医院那天,抬头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幸愕然地看着他们,真的和那天一模一样,他看着自己盯着手术室门焦虑不安着似乎很担心手术室里的人。
他再一次地跟着所有人等待着手术室亮起的灯牌暗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感受到窗台的风声,转身望着对面转角处的窗户,蓦然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窗台上手上拿着玻璃球的男人,那个不是跟观月说话的那男人吗?他怎么也在这里?他手上的那个玻璃球球是什么?
幸村看着他手中玻璃球里金色光点化为游丝分化成两部分,一部分从玻璃球飘了出来,顺着飘浮的方向看着它蔓延出去穿过了手术室的门,另一部分还握在那个男人手里。
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不应该存在的,他应该阻止他,他会害了观月的,他迈开腿想要去阻止那个男人,突然发现他的腿像是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看着玻璃球里的金色光点一点点的消失,看着最后一点金光从玻璃球顶上针眼大小的空洞里飘散出来,化为一寸寸金色光流向蹲坐在椅子上的他身上。
幸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流光落入他身体消失不见,嘴唇张合了几下想着问男人,那个流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落在他身上?一转身他就听见了推门的声音,看着男人凭空消失不见,幸村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空荡荡的窗台,紫色的眼里带着惊愕,一阵冷风吹过唤醒了他,听着耳畔那句“手术很成功”慌忙转身想要看着观月,猛然转过身后身后面临的不是医生真田他们而是一片朝他扑来黑暗,漆黑的暗色瞬间将他完全吞噬掉,感受到那股惊慌猛地的一下幸村从梦里惊醒了,看着熟悉的房间顿时送一口气放松下来喘息着,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激起他了一身冷汗。
回想着刚才两个真实的梦,幸村紧紧抓着被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自仔细回想着梦境,尤其是第二个梦,梦之中的一切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聚集了一团一团的疑问。
那个男人手里的玻璃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看见玻璃球的时候他心中会十分慌乱不安,甚至很想打碎它?直觉告诉他那东西会害了观月,但他又为什么想去拿那个玻璃球时又无法动弹,甚至还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看着那玻璃球里东西一点点的消失,最后的一点光点落在他身上,这种慌乱又真实的情景让他完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甚至有些怀疑,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