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医院,产房里,又一阵低哑的惨叫声传出来,声音渐低,越来越微弱。
  等在外面的人已经不知被这叫声折磨了多少次,来来回回的,章盛光腿都走得有点酸了,梁凤蓉不耐烦的喝道:“你别走了,我眼睛都被你晃花了”。
  “妈,现在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生出来啊”,章盛光握着拳头愁死了。
  “是啊,按道理也该生出来了,是不是难产啊”,梁凤蓉也很是着急,“既然顺产出不来的话干脆破腹产算了,免得拖下去有危险,我去跟医生商量下”。
  “好好好”,章盛光推着老妈和产房里走出来的护士去交谈。
  护士进去了一会儿出来道:“孩子已经出来了大半,再等等吧”。
  两人定下了心些,又等了半来个小时,里面彻底的静了,紧接着产房的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盈盈的道:“孩子生了,是个很健康的小男孩”。
  “哎哟,我总算是有孙子了”,梁凤蓉和章伟权两夫妇快步的走过去,满脸欢喜一同接过这刚出生的小娃子。
  “我老婆怎么样了”?章盛光话一落,就见两个医生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谢欢已经昏过去了,脸色煞白憔悴,额头上全是汗水,刘海湿漉漉的。
  他赶紧的摸了摸她手,冰凉冰凉的。
  “别担心,她只是昏过去了,过一阵子就会醒过来的”,医生说完后就让几个护士把她推去了病房。
  章盛光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虽说不是他生孩子,但感觉自己也是在上战场似的,连悲伤都渗出了一层虚汗。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怪了”,梁凤蓉“啪啪”的拍了拍孩子的屁股,担心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让我看看”,章盛光接了过去,怀里的宝宝只用了块红棉袄包裹着,身子小小的、暗红暗红的,五官还没长成型,挤在一块,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像谢欢些还是像自己点,他有点失望,“妈,这孩子不好看啊”。
  他话语一出,宝宝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嗓子嘹亮,还扯着四肢,弄得他一阵手足无措。
  “瞧你这爸爸,哪有这么说孩子的,你刚出生那会儿不也一样”,梁凤蓉横瞪了他眼,赶紧的接过孙子,撅起嘴哄道:“哦,乖孙儿,别理你爸爸,他就是没眼光,我们孙儿长大了以后是大帅哥,对不对,嗯,大帅哥”。
  宝宝听了,立刻不哭了,还咧着嘴傻笑起来。
  “这孩子好像能听懂我话似的”,梁凤蓉也是一喜,和丈夫对视了眼,又笑着自顾自的对宝宝道:“和你那爸小时候一样,就爱听奉承话,宝宝,你就像你爸对不对”。
  宝宝忽然“啊啊”的叫起来,笑得更开心了,好像是同意了她的话。
  看到自己这孩子这笑容,章盛光心里暖和和的甜,到底是自己儿子啊,而且还是自己和谢欢的孩子,融合着两人的骨血,从此以后这孩子就是他们俩之间的桥梁。
  章伟权轮流着抱孩子,反倒是没有他这个老爸的份,他干脆就去陪谢欢,到了下午两点多她才醒过来。
  “孩子呢,让我看看”,她第一句话便是想到了那个才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呢,只记得昏过去医生好像说是个男孩。
  “在这呢,在这呢”,坐在一边沙发上的梁凤蓉抱了孩子过来,章盛光接住,弯腰抱到她眼前。
  宝宝已经船上了厚厚的衣服,就是还没来得及买尿不湿,露着小屁股,一看便是个男孩。
  宝宝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谢欢摸了摸他软软的脸蛋,欣喜、复杂的泪水滑落了出来。
  “唉,你怎么哭了”,章盛光拿起宝宝软嘟嘟的手去摸她眼泪。
  “能不哭吗,快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没生过孩子前不觉得,生了后才体会这种当母亲的感觉,“疼死我了”。
  “这都怪这小家伙,不快点钻出来,让你妈妈受苦受累…”,章盛光正说着,忽然怀里一泡尿像喷泉一样对着他脸冲上来,溅的他满脸是水,臭乎乎的,他抓狂的吼起来,差点把宝宝给气的扔了出去。
  好在一旁的梁凤蓉眼明手快的抢了过去,他抹了抹脸,鼻子上、脸上都是尿,他手抹也不是,不抹也是,气的他俊朗扭曲,“这臭小子,说他两句,竟然把尿撒我脸上,呸,我嘴里都有了”。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谢欢笑得下身都抽疼起来,“你就当尝尝童子尿的滋味”。
  “能延年益寿我都不稀罕”,章盛光摆着嫌恶的脸去了洗手间,偏偏宝宝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好像什么得逞似的也手舞足蹈的大笑。
  “这小淘气,跟你爸爸小时候一个德行,长大了肯定是个小魔童”,梁凤蓉刮了刮宝宝鼻子,宝宝笑得很是得意。
  过了一阵,陆陆续续的朋友、亲戚都过来看孩子,到了下午四五点钟,梁凤蓉等人抱着孩子回家洗澡,只留下章盛光留下来照顾她。
  闹了一天,两个人方才静下来,白天生产时,谢欢弄得满头大汗,身上黏黏腻腻的,章盛光拿了热毛巾替她擦拭身体,才生完孩子的肚子呈暗紫色,皮肤也皱皱的,看的他微微心惊,“你肚子…”?
  “干嘛,嫌弃啊,你别看”,谢欢拿被子挡住,连自己也觉得看着太丑了,从前肚子上的肌肤都是白皙水嫩的,谁曾想生了孩子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也是个女人,谁喜欢变成这样。
  “没有啊”,虽然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是挺惊悚的,不过也只持续了那么一秒多钟便化成了心疼。
  “少骗我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喂喂,你说话要凭良心啊,这么多个月来你挺着个大肚子我可是一个嫌弃的眼神都没有”,章盛光连忙无辜的解释。
  “我辛辛苦苦帮你怀孕,你要是敢嫌弃我,那我这辈子就是瞎了眼了”,谢欢哼了声。
  “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我眼里啊别人认为不好看的我都觉得是美的”,章盛光扯开她手里抓着的被子,低头亲了亲她肚子上的肌肤。
  她脸皮微红,还是不大喜欢自己那不好看的地方裸露出来,不适应的缩了缩身子,下身又是一阵裂开似的痛意涌上来,疼的她浅吟的皱起眉头。
  “疼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章盛光变了脸色。
  “叫也没用,还是会疼”,谢欢忍着痛苦笑道:“我以后再不生了”,这生孩子简直太苦了,整整十个月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尤其是后面几个月,更是出门都不敢出,动也不大敢动。
  “嗯,不生了,我也舍不得你受苦”,章盛光拿毛巾帮她上上下下的擦了遍,又喂她喝了几碗汤,连日来的警惕才今晚总算得到解放,两人早早的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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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出了院,孩子的名字已经取了下来,名为章子琛,据说是章伟权翻了一整夜的字典取下来的,琛,意味珍宝的意思,毕竟是章家盼了许多年的第一个孙子。
  谢欢回家仍旧是躺在床上修养,章盛光有工作没法照顾她,只好放她留在暮市,自己通常是晚上早点下班尽量开车赶过来陪她过夜。
  温弦也是上个多月才生了个女孩子,叫做章潼嘉,两个孩子都不过半点大,成天不是哭便是闹,弄得整个章家成天热闹极了,温弦不大会带孩子,梁凤蓉又上了年纪,干脆又请了个保姆。
  不过对于章子琛,梁凤蓉前一个多星期都是兴致勃勃的抢着孙子睡,结果这小家伙太能折腾了,每天晚上吵到很晚才睡,又总是尿尿,尿一次两次就算了,一泡尿还要分几次尿,每次都是一点点,弄湿了尿不湿就哇哇大哭,梁凤蓉只好爬起来替他换了,不到十来分钟又尿湿了,如此一来,一个晚上起码得爬起来七八次,弄得老两口晚上根本没办法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