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凤蓉现在是做梦都盼着抱孙子了,上回温弦怀孕就把她乐得到现在都合不拢嘴,这回要知道自己也怀孕了,她几乎能想象的出她悔乐成什么样子。
  “不行不行,我要快点给我妈打电话”,章盛光说着就快速掏出手机打屋里座机,“哎,妈啊…告诉您个好消息…哈哈…绝对是好消息…谢怀怀孕了…真的…我刚陪她做完检查…有一个月了…我知道知道…我过两天就休年假带她回来…您别急,我会照看好她的…”。
  谢欢默默的跟在他旁边听他乐呵乐呵的说着,跟梁凤蓉打完电话又马上跟他兄弟一个个报喜,七八个下来,她在车上重复的“怀孕”之类的话都听的快能背了,“我说你干脆去电视台说算了,保准一会儿全中国人都知道了”。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当然要告诉我的好兄弟,先前我还和南枫他们说了你要是怀孕了晚上就请他们吃饭,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咱们有孩子了”.
  谢欢没好气的道:“你要请客好歹也得结婚后再请,现在未婚先孕又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
  “这有什么,反正所有人都决定咱们俩纠缠好多年了,早跟结了似的”,他看她脸色不郁,连忙道:“要么咱们…今天现在就去领结婚证怎么样”?
  她愣了愣,怪物似的看向他。
  “再不去,民政局也要休年假了,咱们赶在今年的最后登记结婚,也不错啊”,章盛光笑道。
  “你这也太赶了,我心里准备都没有”,谢欢汗颜的说。
  “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都在心里准备吗,反正过了年登记跟现在登记也没什么区别,走啦走啦”,有了主意,章盛光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冲动起来,二话不说就发动车子。
  “你干嘛,户口本都还在你爸妈那”。
  “是哦,我给忘了”,章盛光一拍大腿,格外的懊恼,还真想着今年的最后和她登记结婚的,这样也挺有意义的,“那咱们过完年,民政局一上班,咱们赶在第一个去登记了”。
  “你有必要一定要赶在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吗”,谢欢扶额。
  “那人家都是赶上什么特殊的日子去登记,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章盛光一脸的嫉妒:“我那助理贾博跟她女友今年都是七夕节登记的,两个人蜜里调油似的”。
  谢欢揉着头发,手肘搭在窗户上,好像以前也听他唠叨过,不过当时全当他是团空气,“其实我觉得,选个浪漫点的日子结婚不过也是追求个情调,咱们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只要感情稳固,不一定要好日子同样也能过一辈子”。
  章盛光微震,伸手握住她,“说得是”。
  “章先生,开车请看前面”,谢欢好笑的扳正他脸,“请注意,现在车上坐着是三个,肚子里还有一个,更应该注意生命安全”。
  “是,章太太”,某人笑眯眯的点头如蒜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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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家,梁凤蓉拿了话筒良久才猛然清醒似的放了话筒,才回头对沙发上的章伟权道:“老头子,欢欢怀孕了”。
  章伟权扶了扶老花眼镜,放下遥控器,镜片后布满皱纹的一双眼里涌起激动,半响后,眸子平静下来才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怀了好,怀了好啊,这两个人折腾了十多年,总算是怀上了”。
  “是啊,这孩子咱们是盼的不容易啊”,梁凤蓉笑着涌出泪花,“我还以为这辈子是别想见到他们俩开花结果了,当年看欢欢那么坚决,还以为他们俩是不可能了”。
  “从前的事…唉…别再提了,光想想,我这脑子就疼”,章伟权敲了敲太阳穴,“幸好如今阿璟结了婚,温弦有了孩子,他们俩也定下来了,这三个孩子到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好啊,咱们章家总算是熬过来了,等明年家里就添了几个小孩了”。
  “幸好如今阿璟结了婚,温弦有了孩子,他们俩也定下来了,这三个孩子到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好啊,咱们章家总算是熬过来了,等明年家里就添了几个小孩了”。
  “真是,要么就不怀,要么就都怀了,不过我看我们俩有点带不过来”,梁凤蓉欢喜道:“他们那几个都不是带孩子的料,我看到时候还得请两个保姆才行”。
  “请就请,咱们家又不是请不起保姆”,章伟权眯起微微严肃的眼笑起来,明净的烤火炉面上倒映出他发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不由又回想起那年去板子湾接谢欢那年的情景…。
  不知不觉,孩子们大了,他们也都老了啊。
  傍晚时分,章思璟和温弦一道回来,两口子在饭桌上把这事告诉了他。
  他当时正准备为温弦舀汤,听到梁凤蓉说谢欢怀孕时,喉咙里像忽然被人插进去了一刀,涩涩的痛,手却还是没忘记舀汤,只是脑袋似乎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只低着头一勺一勺的往碗里一舀。
  “璟哥哥,汤够了”,温弦提醒他,却浑然未觉,直到碗里的汤溢出来,手上传来烫意才清醒过来即刻放下碗,手心手背都是油渍。
  “璟哥哥,手烫到了吗”,温弦连忙抽了张面纸抓住他烫红的手来回擦了擦。
  她声音娇软担忧,一声“璟哥哥”让他仿佛回到了谢欢读书那会儿娇唤着自己的模样,也是如此。
  他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微笑,“没事,我只是想起欢欢从前流过产,光子有些方面有点粗枝大叶和马虎,得让他小心照看着点”。
  “我本也是让欢欢先回来的,可他说他会照顾好的,不过他现在也改变了很多,欢欢这一胎来的不容易,我想他比我们都要紧张”,梁凤蓉沾了点米酱说,“不过欢欢等她过几天回来我得好好说说,她这人就顾着工作”。
  “嗯”,章盛光点了点头,低头不再言语,只安静的吃着菜,或者偶尔帮温弦夹菜、添饭。
  吃了饭,温弦在楼下陪父母说话聊天,他便去了书房,只有这里才能让他足够安静会儿,呆坐在椅子上很久,他没办法描述心里那种像被沙砾划过似的痛,淡淡的,浅浅的,可时间长了,便破了皮肉,皮肉没愈合好,疤痕一压下去便会疼。
  他把书柜里的保险箱取出来,打开,取出一直小心收藏的半边日记和一叠厚厚的明信片,,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又有几页脱了下来,他又用订书机订好,只是纸张越来越旧,这两年他都不敢去翻了,他知道这上面也留着另一个人的指纹。
  很多很多年前,她在遥远的英国也是这样一页一页翻过来的。
  现在他不过是在做着她重复做的事。
  她的日记他已经快能倒背如流了,但每次看了都能流过一遍温暖的甜意,她是深爱过自己的,她是把自己放在心里的。
  但她却怀孕了,她马上就要做妈妈了。
  曾经的小姑娘要做妹妹了,而他要做爸爸了。
  她也快是章盛光的妻子了,而他也是温弦的丈夫。
  他突然想起她上回在他婚礼上淡淡的眼神,突然不确定了,她的心里真的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他忽然略有些害怕的从保险箱里翻出她寄给自己的明信片,有七八十张,全是她在国外旅游寄过来的。
  他坐在昏黄的台灯下一张一张专注的看着。
  “嘿,璟哥哥,你猜我现在在哪,是不是觉得后面的建筑物很眼熟,我在埃及金字塔下,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小时候你送我的那本《尼罗河女儿》漫画…”。
  “呵呵,我旁边的小男孩是不是很黑,你说,我小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黑…”。
  “总算赶上了德国的啤酒节,这里很热闹,不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个人在莫斯科,赶上冬天,忽然觉得很难过,情绪低落,也许我又是想家了…”。
  ……。
  他看着看着,用力的把这些明信片压在胸口,像抱住了最珍贵的回忆,也许,他与她之间也只剩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