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青草苁蓉的味道,转转猫眼心下一僵——养父大大的洁癖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如何会带这么一身的匆匆回来?还有刚才,他踏过满地的瓜子壳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本想着赌气弄乱卧室,如今看来……
不,鼻尖明明是熟悉的身影,耳边明明是熟悉的心跳。他怎么会不是狐狸呢?还是他变了,不再有龟毛的洁癖,不再对她宠溺反而爱上另外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嗯?”
“我在想,也不知道我们离开以后,酒肆怎么样了。帝辛有没有表白,老太太有没有答应……还有那个胡子拉碴粗犷的酒鬼,难道你不觉得他跟月老板有一腿?”
刮刮她的鼻尖,凤眼含笑,面前的人轻启性感的菱唇,“你呀,有功夫想这个,倒不如好好练你的功。这样,爹地也不用整天担忧你跟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了。”
不,狐狸不应该这样说。若是天下没有大乱之前,他或许还会叮嘱她好好呆在他身边。可现在天下已经大乱了,没有人会在追究他们是不是妖魔相恋,是不是违反天规……
“女娲娘娘失去左膀右臂,应该不会现在动手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么。”
见他许久没有动静,豆丁抬眸,“我说的不对吗?”
“呵,对,怎会不对?”揉揉她乌黑的发,凤眼有些幽深,他凑过去轻啄她粉润的唇瓣声音略微低沉,“你不困?”
“……”睁大猫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豆丁垂了眼睑遮住一切表情,缓缓将白嫩的爪子揉进面前白色的丝绸里。
“爹地,你说,自从我们从凤鸣山回来这么多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任由那温软的手指划过胸膛,妖王眯眼将她搂的更紧一分,“我啊,当然是抓紧时间练功,还有尽力查找女娲的下落了。”
手指在那凸起了些许的腹肌上打了个璇儿,豆丁勾唇,“可是那样你都没时间陪我了。”
“乖,等我解决了后患。天天陪着你好不好?现在……”
收回手指啄了啄他的眼睛,豆丁淡声,“我困了,要睡了。”
“丁丁,丹青不是说了只要过了三个月……”
“还是等孩子出生吧,你都等了我十七年,这几个月等不了?”背对他心下冰冷一片,豆丁微眯猫眼语气带了一向的玩味,“还有啊,丹青说了,你若是练功的话,还是禁欲好一点。”
无奈的勾住她的腰肢叹息,那人的声音纵容中带了忍耐,“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自保的功夫还是要的。知道吗?”
“当然……”
转过身去像往常一样抱住他的腰,豆丁忍住心下的冰冷担忧承诺道,“我明天就开始练功,不会让你担心了。”
“睡吧。”
“嗯……”她要去找长眠,她一定要去找长眠……但是,不是现在。
在九阳宫里打了近一个星期的坐,豆丁终于打开了房门。
“怎么样?有进展了没有?”
摇摇头叹息着抱住眼前的人,豆丁深吸一口气,“没有用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去找丹青看看好不好?他应当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吧?”眸中染过急切,那人担忧中带了点挫败,“现在就走。”
见过丹青,豆丁撇下那个人径直去了无忧酒肆。自从醉兰大婚已经一个星期了,她不是不想要练功而是真的练不了。所有凝聚起来的魔力毫无疑问的全都流向了小腹。
七天,整整七天,她都沉浸在这个事实中不能走出来——那个人不是狐狸,那么狐狸在哪里?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正的狐狸在哪里。迫切的想要重新拥有鼎立天下的能力从而逃出那人的手掌心。
可是不行,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给了肚子里的球球。这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力不从心。
至于那人跟丹青说了什么,她已经大约猜到了。他那么看中她的功力,为的是什么?呵,蓝熙啊蓝熙,你当真以为你披上狐狸的皮毛就能成为一个问鼎天下的男人?
不,你输了,不是输在能力,而是输在气度。一个功利的人,怎会用有千秋万代的王朝——更何况,千秋万代本就是一个臆想而已,能做到的人……怕是还活在梦里吧。
“小八,你可算来了。”一把拉住豆丁的爪子,长眠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答应着,转头看了看周遭的客人,对月无忧点点头,跟着长眠上了楼。她正要找他,而他也有事儿跟他说?
坐在了桌子旁,豆丁望了一眼内室,“怎么了?”
“我跟你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司徒!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从内室走出来设好结界,花惊蛰摇摇头走出来,“还有,我们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你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跟小八说。万一是白担心一场呢?”
“没事儿的嫂子,我刚好也有事儿要找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她手指抚上小腹眸色暗淡,“你先说吧。”
终于还是在惊蛰的眼神中沉默下来,长眠无奈,“还是你先说吧,我再想想。”
“我练不了功了,所有魔族的书都用遍了,就是积累不了魔力。”
“啊,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再也顾不得惊蛰的提醒,长眠轻声说道,“你要小心一点妖王,因为他很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狐狸了。”
“你怎么知道?”
豆丁信任长眠,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就算她不记得当初在画境的一切还是只需一面就决定帮助他,如今她也是这般想的都不用想的信任了他。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可怕的。可怕到像语言一样真实。
再次加深了一层屏障,长眠从袖口放出那个呆在他空间里安安静静的小凤凰,“昨天蓝昭带着他来,后来她跟安泉说话被我撞见了。”
说着,他一字不落的叙述了当时的情况静静等着豆丁反应。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豆丁揉揉额角,“我就猜到,是这样。天劫以后,他盯着凤鸣山顶许久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儿。可惜我没有多想……”
带了点希翼的伸手去握小孩子的手,豆丁轻声,“你是狐狸吗?”
“我x,你被气傻了吧?他才几个月,还不会说话呢!”不仅如此,他与这小家伙对视良久也是不曾得到他的内心想法。如果能看穿,他早就能确定面前沉默的到底是不是妖王了。
所以惊蛰才不要他匆匆忙忙说出来,毕竟万一妖王仅仅只是想要手刃敌人而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交换了灵魂的话。他们可就好心帮了倒忙了。
“小八?小八你别哭啊,我们错了还不成嘛。”见豆丁落下眼泪,长眠惊蛰慌了手脚,都以为是帮了倒忙,“兴许,他真的是妖王也说不定,是我们多心了呢。”
“……”不说话只是哭,豆丁一片慌乱,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啊……到底应该怎么做?
刚刚来的时候碰到醉兰,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得到的都是不想得到的答案。妖太后更不可能相信她了,若是打草惊蛇……那么,她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他说过护她生生世世的,他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小八,你别哭啊。”惊蛰皱眉,“司徒,都怪你,没影的事儿你就胡说。孕妇本就情绪不稳,你吓到她了。”
一双小手伸出来抹了抹她湿热的脸颊,豆丁猛地抬起头疾声厉色,“你说,你是不是狐狸啊?告诉我好不好,你是狐狸,告诉我你是狐狸……”
夫夫二人对视了一眼,长眠犹豫着拍拍豆丁的肩膀,“别介,真让我们猜对了?”
擦掉眼泪盯着小孩儿看了许久,豆丁垂眼,“他不是狐狸,这么多天我忙着八卦不曾关注。所以直到醉兰成亲那晚,我才发现这个事情。他绝对不是……”
“我x,我去弄死他。”长眠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惊蛰拉住,“你想害死小八啊,她现在身怀六甲魔力又无法凝聚。别到时候人没弄死,倒苦了小八。”
“额,这倒也是。”摊手表示刚刚只是闹一下转移一下小八的注意力,长眠正色,“我昨天就想过了,我们去找小阎罗。你知道的,那家伙是只鬼,他一定能看破那人的灵魂的。……这样如果让太后她们亲眼所见,那我们就能一举拿下他。然后再想想办法回归原位。”
“嗯。”点点头觉得这个办可行,豆丁瞥向那个瞪着手里的眼泪发呆的小孩儿,“那他怎么办?”
“先放在我这儿,我也是神族你忘了?”
再仔细想了想长眠的提议,豆丁思及某处扬眉,“不对,既然蓝熙知道狐狸是帝辛的孩子,那么他肯定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如何才能让她们相信那个人不是狐狸呢?”
“不可能的,一个人怎么能够伪装自己的灵魂呢?他或许能够化形能够易容,可灵魂终归是不可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