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奈的脸色铁青,他看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目光像是同情,但更像是在无声嘲讽。讽刺他的天真,他的冲动。
他忽然后悔,当初从监狱里出来,就应该远走高飞,他还和应茶蔓回来干嘛?那样就不会被慕琛和晴悦找上,更不会因为慕琛而认识曾少……
这样,现在的事情统统不会发生。
然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已然成了定局。
他的指甲早就剪短了,但仍然因为用力攥着手指而陷入了皮肉里,手心隐隐有潮湿感,可能是流血了,他却感觉不到痛意似得,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毫无底线的人。
“你们在利用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沙哑地开口,声音不悲不喜,眸色也一如既往地沉静。
慕琛的表情有了些微的变化,他下意识想要掩饰,反而被曾青云制止。
曾青云小幅度的摇头,然后走到了慕琛旁边,用两人才有的默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慕琛退后一步,选择了沉默。
“曲奈,我知道你被怀疑,很难受,不过这样不是也能侧面证明,你自以为的家人,始终都对你怀有偏见……”曾青云洞察人心的本事,远远高于慕琛,他总是能一击命中要害。
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刻意的挑拨,就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很真诚的在说话。
曲奈听到这里,果然没有最初的冲动,可是脸色仍然不好看,他沙哑着开口:“但是为什么要将我的车钥匙丢出去?害得小……应茶蔓怀疑我?”
是不是他们都觉得,牺牲他理所当然?
“竹笙,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的用意。”慕琛并没有一味地躲在曾青云后面,他决定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你看,我们两个原本是一条船上的,但是你刚回到,就有人在你面前进言,试图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事实证明你确实收到了影响,你遇到了心怀叵测的人,所以我们两个暗斗不断……”
“这和你们陷害我有什么关系?”曲奈压根不想听慕琛的诡辩,皱眉打断。
慕琛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但在曾青云的暗示下,迅速恢复如常,他故意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没有主动联系你,而是故作敌对,意图混淆慕席林的试听,让他以为我们真的在斗。现在他被袭击,他们当然怀疑你,那我和曾少在后面就容易行事了,反正你已经被慕家的长辈推到前面,吸引了注意力,我们夺取,不是更能加快步伐?”
他始终条理分明,试图将他和曾青云的计划,一步步地分析给曲奈。
曲奈听到这里,有一点相信,但更多的是觉得慕琛和曾青云用心险恶,他们明明将他推出来背锅,竟然还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他不由得冷笑,“哥,你觉得我还是少年时候的样子么?你说什么,我都要深信不疑?”
慕琛一愣,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曾少见状皱了皱眉,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暗的表情,他看向慕琛,眼里几不可察的闪过讥讽,但随后却出声帮助二人缓和关系,“曲奈,慕琛并不知道我会在今天行动,他也是听说慕席林出事,才过来找我。至于我出手,也是逼不得已,慕席林重新掌握了部分人心,情况这么危急,我是在为你铲除障碍!”
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像他找人袭击了慕席林是为了曲奈,将责任撇的一清二楚。
曲奈将手放在鼻尖,掩盖了自己的冷笑,他咳了一声,看向了曾青云,已经恢复了理智,淡淡地说道:“曾少,是不是你早就想和我大哥合作?”
他的问题,十分尖锐。
曾青云的表情又变了,再难以保持镇定,皱眉不语。他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曲奈懂了,知道自己猜测成真,眼神一暗,定定地回看慕琛,声音倏地阴森,“大哥,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
谁知慕琛却笑了,“竹笙,这怎么算隐瞒?我将你介绍给曾少的时候,你就应该料到我的意图,我不过是在为夺取家族企业铺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还是说,其实你后悔和我们合作,内心永远想做万年的老小,唯慕席林马首是瞻,他说往东你都不敢往西?你舍得将即将到手的么?”
他的话音一落,曲奈的戾气骤然消散,果然慕席林依旧是他的痛点!
曾少见此,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只这一个动作,慕琛就知道他有事要做,很善意地开口:“我带着竹笙先走,回头我们再联系。”
“好,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待会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曾少说完,亲自送客,他看到哥俩走出自家大门,嘴角斜斜地勾起,阴测测的无声而笑。
慕琛果然有一套,看来他始终将曲奈拿捏的死死的。
车子在路上飞驰,慕琛和曲奈坐在后座,房车很大,两人都正襟危坐,一时间没人说话。
倒是慕琛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口吻有几分严厉,“竹笙,你怎么和我说话都可以,但是刚才,要不是我在场,你是不是要和曾少吵起来?他是什么身份的人,还要我告诉你吗?你简直太不理智了!”
“……看来,今天倒是我任性了?”曲奈的声音带着愤怒,“哥,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拿我当兄弟?不然也不会将我推出去背锅!”
这些话,早在曾青云的家里,他就想说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慕琛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在惺惺作态,“竹笙,所以说你有时候太不注重名利,难道你就满足现在的状态?说句实话,如果你一直是代理总裁,还任由慕席林作为,他迟早能重回总裁的位置,到时候我们想要反击根本就晚了!”
“……”曲奈没再继续质问,他还在生气,但却绷着脸。
路程走出了一半,他才低声问道:“是不是将慕席林铲除,下一个,就是我?”
这些话,当慕琛第一次对慕席林出手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慕琛的眼神有些飘忽,但是很快就变脸,义正言辞的说明:“慕家的企业,只能姓慕,到时候我们两兄弟齐心协力,至于曾少,我会提防他的,你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