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乐的眼光一向不差,亲自新挑着买下来的公寓无论大小还是布局都刚好适合独居,甚至里面的布置都找人好好修缮过了。
bwp 最近忙着开演唱会,宋暖很少有时间真的住进去。但只要闲下来走进去一次,心里头的感动就会冒出来一次。
他们在这一年打响了团队的名声,不管论情论理巡演的规模都应该比从前要大,就连苏长乐本人都是首肯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居然就这么搁置了。
这事发生的实在太不应该,宋暖本来想找个机会当面问问。但由于两个人当时都正忙着,到最后就硬生生拖到了一场演出结束。
邓启夏带着于晏晏一道过来,帮着收拾他进新剧组必须要带的生活用品。
宋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左边膝盖。
是去年拍耽美剧时受过伤的部位。
“跳舞的时候闪着了?”
荣轩本市的场次排的最多,这几天几乎所有队员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或伤痛。邓启夏没怎么当回事儿,随便问了这样的一句就匆匆别过了目光。
“没有,下台的时候突然疼了一下。”
现在待着的地方是私人领域,宋暖咬着烟嘴拿打火机点燃,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摩擦着牛仔裤细碎的纹理。
开这种演唱会旧伤复发也是常见的,但从前怎么也没这回反应大过。
宋暖回想着自己站到升降台上下意识的那一晃,估计如果没聂思泽扶一把的话都有可能直接从上面掉下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这几天连轴转累的,还是真因为当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留了病根。
他越想越烦躁,猛吸了一大口之后将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强行把自己的情绪收了回去。
“反正距离我的戏还有几天,启夏哥,趁闲着帮我到医院挂个号吧。”
“啥玩意儿,挂号?”
邓启夏以为自己听岔了,特地放下手里的活三步两步跨过来,眼睛里全都是狐疑:“你没吃错药吧。”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生病之类很少有机会被送去医院,久而久之对这种满是消毒水的地方就难免生了抵触的情绪,原来就算训练的时候磕碰严重,轻易都是不看大夫的。
现在这表面上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就已经想到那儿去了。
实在有点不是他的作风。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养好了怎么搞事业。”
宋暖仰着脖子满嘴跑火车,对他语气里的质疑不屑一顾:“懂不懂啊你。”
“得得得我不懂。”
原来以为这人可能真的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但现在眼看着还愿意开玩笑呢,邓启夏的心也就放下了。
所订酒店的东西一应俱全,其实并不需要准备太多。
邓启夏替人装好了牙具跟贴身衣物后,将剩下的活儿全交给于晏晏,自己偷闲躺到了宋暖边儿上。
“剧本看了吗。”
他歪了歪脑袋,问。
“看了。”
宋暖实话实话:“这个角色打戏很多,上一次我没吊过威亚,感觉难度还是挺大的。”
邓启夏低头想了想:“其实你可以去找安境迁问问,他以前专门钻研过一段时间打戏。也是从什么都不会开始,到后来甚至都能给同组演员当武替了。”
“那行,我找个机会去请教一下。”
宋暖笑呵呵地把这茬应下,停顿了一会儿复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孟连莨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以前没特意捧也就算了,但这回毕竟是亲哥的剧组,没道理还一点光不沾吧。
同队这么多年,孟连莨虽然没跟万昱安似的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也绝对不是放着这么大个好处不利用的人。
宋暖想不明白,总感觉这后面可能有什么自己没猜到的缘由。
“没有,但反正不管什么情况,进组之后就能直接看到了。”
邓启夏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抿抿嘴唇挑了另外一个话头。
“ bwp 演唱会规模扩增的计划被迫停止…这很可能才是第一步。苏岸不喜欢偶像,他如果坚持的话,公司未必能接着捧你们。”
“前段时间 film bangkok 解散是什么光景大家有目共睹…小暖,其实你们的合约也没剩几年了。”
宋暖挥挥手:“我们跟人家怎么能比,团队这才刚起步,想那么多没用的。”
“可是…”
邓启夏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选择把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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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轩市内最大的 club 漫星然,苏长乐只点了杯浓度极低的鸡尾酒,已经在这里坐一下午了。
这儿是靳家的地盘,轮到这一辈是靳涉在管。
他之前有别的事在处理,此刻姗姗来迟,朝调酒师要了杯跟人一样的。
“苏叔叔还是老样子,怎么都不肯接受在思焕发展偶像产业吗?”
他话里的语气实在太无奈,苏长乐一时都有点听笑了:“拜托,又不是你在面临这种傻逼的事,怎么比我都愁眉苦脸?”
“还不是围观了这么多年你们叔侄背地里的较量,总结出经验了都。”
“哪儿有那么夸张。”
苏长乐站起身来直了直腰,径自走到个离吧台最近的卡座坐下:“而且明明就是他一直使绊子,我这么乖一小孩儿,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劝你要点脸吧,拿出身份证好好看一看,再过两年都要过三十大寿了,还小孩儿呢?”
靳涉走到他跟前拿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少贫啊,你那什么情况我心里门儿清,遇到什么难处的话随时吱声,别就自己憋着。”
他们俩人细算起来高中那会儿就认识,跟家里起争执的时候彼此都没少帮衬。
虽然这种交情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苏长乐理解成了暧昧,但在跟宋暖挑明恋爱关系之后,他也早就看开了。
“ bwp 演唱会规模那事儿你听说了吗。”
苏长乐身体后倾:“最后一个股东还没搞定,我现在不能跟他翻脸。”
所以只能先对不起宋暖。
明明应该现在就让他在的团队更上一层楼的。
靳涉把这点弦外之音听得很明白,咂了咂嘴叹口气:“苏叔叔太轴,这事不能怪你。”
“怎么不怪我?”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掀唇嗤笑道:“如果刚接手思焕的时候我能收着点脾气,别一言不和让人滚蛋,没准儿那老头就是我现在怎么也拉不拢的最后一位股东。”
苏长乐嘴上描述的轻松,听上去活像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因为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开除过错不大的员工。
可在他威信还没有被树立的日子里,那位老古板是怎么张口闭口怀念苏岸,贬低这位新上司;又是怎么在员工大会当众刁难的。
他大学才被领着踏进这个圈子,毕业上手又被下属违拗,这些都曾经是流传在整个荣轩的笑料。
时移世易。到了七年后的今天,人们熟知的就只有思焕总经理年纪轻轻铲除异己时的果断决绝。
提起来的时候,往往因为各自身份的不同而充满敬佩或忌惮。
而二十二岁苏长乐面对这些时的惊惧和措手不及,又哪里有人会去特意探知呢。
“这都什么歪理。”
靳涉皱着眉头打断:“那个逼做过什么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忘或者不忘重要吗?”
苏长乐摇摇头:“要想把思焕真正握在手里,就必须把苏岸之前留下的印记全部铲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狗屁不捧偶像。放着钱不赚还觉得自己清高,这种事也就我小叔叔能干得出来。”
思焕在他到来之前,这道规则就已经存在于白纸黑字以外。虽然没有人反复强调,但早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新官上任不宜大改前人的理念,可苏长乐不信这个邪,第二年就放了 bwp 出道。
苏岸闻听消息后怒不可遏,着手利用自身人脉打压这个本可以为苏家创造价值的团队。直到实在工作繁忙,没空去管才将将作罢。
然而苏长乐则很快抓住了机会,在他无暇理会思焕的这段时间里,单用一个《限定关系》就破了此前四年的困局。
“你可以在任何方面都跟苏叔叔对着来。”
靳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后来还是自己先泄气挪开了目光:“但别把宋暖当成里面的棋子。”
“你是说这个偶像男团吗?”
苏长乐无所谓地一耸肩:“他们五个人的合同快要到期了,其中有好几个的态度都不明朗。还提什么祺不棋子利不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