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大汉将我团团围住,他们的脸色很狰狞,像要吃人似的,很可怕,浪哥就站在我面前,不知道他捅偏了还是手下留情,匕首刚好避开了我要害,将我左边的腰侧捅了个对穿,鲜血一下就出来了,我用双手捂着,但是怎么捂都捂不住,双手被染得通红,经风一吹,伤口立即像撕裂似的痛。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我抬起头看着浪哥,发现他的脸色很阴沉,一点感情都没有,仿佛我在他面前就是个陌生人,我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兄弟吗,不是最好最好的兄弟吗?
一路走来,虽然我们有过矛盾,有过争吵,但好歹经历过生死,共过患难,我心里是真的把他当大哥看待的,我并不想当什么龙头,哪怕以后有一天,德叔退休了,我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浪哥身边,全力支持他上位。
所以我们不应该有利益冲突才对,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对我下手,而且偏偏还选在这种关键时候,不是他让我来干白鹤的吗?不是说了让我开个头,后面的就全部交给他处理吗?
我趔趄着退后几步,差点没站稳,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雪已经被人抓上车带走了,我对浪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之前糖糖的事吗?如果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刘三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下手,为什么?杀了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有我的能力,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倒得了图吗?”
我红着眼大吼,王大浪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很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擦拭匕首上的血。
突然间,我的视线落到了浪哥的双手上,我盯着他双手看了好几秒,立即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
这他吗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时舞刀弄枪的,双手应该很粗糙才对,现在怎么看着那么白皙,手指不仅?还细,就跟女人一样。
我脑子一下炸了,立即去看他身体的其他地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浪哥将近四十岁了,虽然长得没我高,但是他很结实,身上的男人气息非常重,但是眼前这个人,除了脸和炸起来的头发以外,其他特征跟浪哥完全不一样,不仅身材纤细,皮肤也白,最让人吃惊的,是他压根就没有喉结!
这他妈的,是个女人……
我又惊又怒,骂了声草你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那个假的浪哥立即大喊起来:“追,马上给我拦住他!”
声音尖细软糯,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捂住伤口沿着马路边狂奔,心说荒唐,真你吗的,太荒唐了,本来我想跑回赌场的,因为李龙和林斌都在里面,还有泰山,只要跟他们汇合就好了,但是这个假浪哥早有准备,派几个大汉将赌场的路直接堵住,我身上有伤,打肯定是打不过了,只能被迫朝相反的方向跑。
清早的太阳已经变得很刺眼,大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一路亡命似的跑,一边大声呼救,但是路过的行人不仅不帮我,还躲得远远的,最终我在一处五金店门口被那几个大汉追上了,他们一共是五个人,全都将近一米九,身材魁梧,手里拿着铁棍死命的身上打,我完全招架不住,被他们打翻在地,索性就地一滚,在旁边的墙根下抄起个灭火器,压住开关就往这几个人脸上喷,一连喷了十几秒,其中两个大汉倒了,但是剩下的三个拼命的冲上来,将我放倒在地,其中一个估计打红了眼,居然用手指戳进我腰部的伤口里,连带着皮肉狠狠的扣了一下。
我痛得当场就跪下了,三个大汉拖着我的头发,硬生生把我拖出五金店,就发现那个假浪哥在路边等着,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带他走,先别弄死了,留口气,老板说要慢慢折磨他。”
几个大汉尽管对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但是都忍住的没有动手了,旁边停了辆破二手马自达,蓝色的,车门已经掉漆了,那个假浪哥上来搜我的身体,将我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几眼,直接扔地上砸了个稀烂,然后那些大汉就拿绳子将我五花大绑,像垃圾似的扔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我就这么躺在又冰又黑的铁箱子里面,不知道被运去了哪里,半路上头磕破了,脸蹭花了,双手被绑得没了知觉,腰上的伤口得不到处理,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这种经历真的很可怕,也很让人绝望,我曲着身体躺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突然眼前一亮,后备箱打开了,我被人拖了出来,扔在坚硬的地上,旁边有个人朝我泼了半桶水,我浑身受到刺激,立即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就开始吐血,脑子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蜜蜂在里面乱飞。
咳了半天,我终于缓过劲来,于是打量起四周,发现天已经黑了,这里是江边,风很大,远处可以听到水浪拍岸的声音,旁边立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挂了探照灯,把方圆十几米的空间照得像白昼一样。
这时候,我见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蓝色的牛仔外套,打扮得很时尚,也很年轻,满身的富贵气,就这么在我面前的板凳坐下了。
原来是白城这个小砸种……
我眼睛立即开始充血,二话不说爬起来,就想上去动手,但是我肚子有伤,全身还被绑着,没跑几步就摔了,白城笑了一下,用脚踩住我的脸,脚尖用力扭转着,残忍的对我说:“陈歌,你不挺牛笔吗,四大天王啊,还记得我说过要你身败名裂不?哈哈,我他吗为了对付你,花了将近两个亿,还请我二叔求了那个姓杨的老东西整整十多天,各种条件都满足了一遍,才总算请得他出山帮忙,虽然代价很大,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最大程度的折磨你,别说两个亿,二十亿我都花的起,我他吗堂堂上二门的白家继承人,被你一个社会的臭蛆二混子追着打……你知道我做了多久的噩梦不?从小到大,连我爹妈都没打过,你凭什么?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白城点起一根烟,蹲下来,用力的摁在了我脖子上,那股灼烧的痛立即让我发出了巨大的惨叫,真的,此时此刻,我一颗心完全凉透了,原来张初语之前说的话,是真的,白城这小砸种确实在不择手段的报复我,现在他得逞了,没有人帮忙,我今天不死都得脱层皮。
但是我没有求饶,我硬着头皮说:“白城,如果你敢杀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德叔,我女朋友是他亲女儿,我是他未来的女婿,你觉得他会坐视不管吗?”
白城听着就笑了起来,拍拍我肩膀,说你吗的唬我啊?你大哥是什么阿猫阿狗,他敢动我吗?也就林怀德那个老东西能说上话,但是我也不怕,你女朋友就是那个林雪对吧,你知道她现在正经历着什么吗?想不想知道?哈哈,我不告诉你,总之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包你满意。
我又惊又怒,我说:“你把林雪怎么了?你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白城捏了捏鼻子,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周庭,陈歌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我浑身一僵,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慢慢把卫衣的帽子放下来,没错,确实是周庭这个孙子,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白城搞在了一起。
周庭看了我一眼,有点解恨的说:“这个土嗨没什么本事的,也就画图厉害,算是个顶级的设计师吧,如果要说最值钱的话,应该是他双手,德叔跟那个王大浪,就是看中了他画图的本事,才会这么重视他。”
白城点点头,朝旁边打了个手势,很快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就从灯光后走了出来,手里玩着一把弹簧刀,像搞杂耍似的来回玩着,三十岁左右,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花t恤,还敞着衣领,长了张甲子脸,嘴唇很薄,鼻子塌了半个,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留着个非常恐怖的伤疤,整张脸看起来很邪气,但是却很嚣张,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草爷,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白城掏出烟给这个t恤男点上,客气的说。
“知道,最值钱是他双手是吧?拿钱办事,白老板放心。”
这个叫草爷的t恤男朝我走了过来,我坐在地上,看着他手里飞舞的弹簧刀,莫名的有点紧张,我一点点的往后挪,突然,草爷捏住弹簧刀,用力朝我胸口划了一下,我身上的绳子立即被他割断了,我知道他不可能会放我走,所以我在地上掏了一把泥土,狠狠撒在了他脸上,然后爬起来转身就跑。
可惜不等我跑出几步,那个草爷已经冲了上来,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一记扫腿直接把我扫翻在地,然后他在我旁边蹲下来,抓住我的右手,透过周围刺眼的灯光,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弹簧刀的刀尖刺进了我的手碗里,一刺、一刨、一挑。
我的手筋当场就被他挑断了。
我愣了几秒钟,直到手腕的血喷了我满脸,我才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捂住伤口满地打起滚来。
我的手筋断了……
手筋一断,意味着这只手已经失去了作用,我是一个设计师,靠的就是这只右手吃饭生存,但是,现在这只手废了,完全的废了,我跪在地上,哭得很厉害,我承认我害怕了,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正如周庭刚才说的,我确实因为画图厉害,才会被那么多人重视,这只右手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是我能够召集那么多马仔、一步一步走上四大天王的最大功臣。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完了……
“草爷,给我把他另外一只手也废了。”白城残忍的喊了一声。
“得嘞。”
草爷应着,将手里的弹簧刀玩得溜溜转,像看猎物似的看着我,我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抬起我的左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声,紧接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将旁边的几个木架子直接撞翻了,几个探照灯在地上摔得粉碎,周围立即变得漆黑一团,慌乱中我听到白城在骂街,那个草爷在喊着:“电筒,快打电筒!”
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脚步声,我捂着右手跪在地上,正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我被两个人架起来了,他们疯狂的拖着我往旁边跑,把我推进了那辆白色轿车里,司机好像是个女人,喊了声坐稳,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在人群中撞了出去。
我躺在后座上,听着车顶哐哐的响,知道肯定撞翻了不少人,我吃力的抬起头,车里没有开灯,司机也看不清样子,但是可以依稀看到她那头飘逸的紫红色长发,我当场就哭了,哭得有点崩溃,怎么都想不到在那种时候,救我的人居然会是张初语。
车子一直往前开,开了有十几分钟,最后驶入了市区,在一条三岔口旁边停下,张初语沉默了一下,回过头来,我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全是冷汗,她定定的看着我,看了有十几秒,才对我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身上还有钱吧?赶紧走,开着这辆车走,前面就是高速路的入口,离开江州市,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
说着,张初语跳下车,把我从后座扶到了驾驶座,说导航我已经帮你设置好了,离最近的医院是八公里,只要去的及时,你的右手还能接回来。
我看着她,我说:“离开江州市永远不回来……你是要我当孙子吗?”
张初语怔了一下,立即愤怒的冲我大吼:“陈歌,你他妈听不进劝是不是?我说了你斗不过白城的,让你绕着他走,你非不听,白城想了很多手段对付你,你只有离开才能活命,要是敢回去,不等他来找你,你直接就被你的自己人弄死了。”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抬不起来,整个手掌往下垂着,松松垮垮的,连手指都合不拢了。
我笑了一下,我说:“白城搞我,我一定要报仇,你他吗别拦着我,我还有这么多马仔,我还有浪哥,他们一定会帮我的,我非得弄死那个小砸种不可……张初语,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如果拦我,你他妈就是我的仇人。”
我用力将张初语从车窗推开,然后猛踩油门,车子立即朝西城区的酒吧狂飙了过去。
我只用一只手开车,车速已经飙到了一百四十码,看着两边倒退的景象,我红着眼大吼:“我他吗不服,我不甘心,想让我离开江州市门都没有,我要是不弄死白城这个砸种,我陈歌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