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只是觉得走道外好像有个认识的身影,才想退后几步看清楚,可就这么一个动作,竟然被梁睿中视作要逃跑。
保镖已经夹着他的双臂,程律林平日在南方,无人管辖肆意妄为,连苗荷能管住他的机会都不多,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梁睿中,你胆子真肥啊!”
梁睿中摇摇头,“请”他往里去,“律总,您父亲在等和您通电话。”
毫无意外的,程庚给儿子的这通电话,都是痛骂,让他尽快找人把消息都撤回来。
被父亲怒气冲冲责骂过后,程律林抖着手给蒋其岸打电话。
幸好,他没有拒绝。
“蒋总,是我,程律林。网上那个事吧,我知道连樱和裴黎有矛盾,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回头让她亲自给连影后道歉。”
苗林资本第一时间就让公关去追溯网上的消息,按理立即花钱撤个热搜就行,可偏偏追到源头,发现了推热搜的公司是连樱工作室。
公关部立刻花钱去撤热搜,可没一会儿热搜去而复返,又浮了上去。
再问,先是连樱工作室加了价格,公关要再加时,合岸传媒也派了人加码,合岸传媒是蒋其岸的公司,两家现在还有合作,公关部不知道那位大佬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总,事关重大,这事闹大了影响我们的合作。”
都说连樱是蒋其岸养的金丝雀,程律林知道裴黎和连樱互相不对付。
但这种事,小打小闹就完了,蒋其岸竟然还推波助澜,由着连樱往几十亿项目的合作伙伴头上烧火。
“我们别因为点女人的事,影响后面的大计。”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阴鸷的冷笑。“程律林,我的女人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指点,你们程家没有活人能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便只剩忙音。
再打,怎么也打不通了。
*
程惟知料错了一件事,程家并没有派人来找叶氏删照片。
整整半个月,裴黎和程律林这几张照片传得沸沸扬扬,一丁点消失匿迹的现象都没有。
叶青抽空问了连樱一次。
清债路上的青:【你真找蒋黑狗帮忙了?】
等不到的樱花:【没,我加价了。最近和他没联系。】
清债路上的青:【?吵架了?】
等不到的樱花:【我不配和他吵架。】
清债路上的青:【……过不下去回清城,我养你……】
连樱没有回她。
隔着手机,叶青都能感受到到连樱的不快乐。
小樱花很少如此,也不知道这次那条蒋黑狗哪里惹到了她。
已快到年末,海湾开发区的办公楼已经装修完毕,叶氏总部的搬迁日程正式确定。
叶青在打包东西,文件自有秘书行政处理,但私人物品她得自己来。
叶青只拿了一个纸箱子,这间办公室大多数装饰品都是叶敏达留下的,她没怎么置换过。
没心思也没时间,这次搬迁,正好全数作废。
叶青寻寻觅觅,最后只带走了两张照片和一座金杯。
两张照片分别是叶氏创办时的照片,和搬进现在这幢大楼时高管们的合照。
第一张上她只认识爷爷和钱董,第二张上有叶家所有人,包括刚出生的她。
而奖杯则属于她爸爸叶敏迪,是他去世前在清城外主持的第一个项目,拿了当年全国的设计金奖。
她拍了照片给程惟知看。
知:【这东西华光有两柜子。你爸几几年拿的?】
青:【小20年了。】
知:【那挺厉害,那时候酒店设计我奶奶管,国内的奖没几个漏到别家公司去过。】
是啊,爸爸真的是厉害。
记忆里,爸爸兼具商人的精明和设计师的浪漫。
如果爸爸没有去世,那年开始,叶氏会以精品酒店项目向南方其他城市开拓。
据说,在爷爷的所有儿子里,最像爷爷的是叶敏达,热情粗犷、火爆强势。
而叶青的爸爸和爷爷相去甚远。
可奶奶也说过,相似和认同并不是一回事。
叶氏在爷爷晚年,陷入了高速扩张后的一种虚假繁荣里,每个地块都是机械的复制,为了图快不惜抄袭别家的爆款设计。
因循守旧,慢慢成为了致命伤。
等到问题爆发时,叶敏达想用海湾开发区挽救,却发现叶氏已经没有能力去引领一个全新的概念。
大约十多岁时,叶青就偷听到过爷爷和奶奶感叹:如果敏迪还在……
这种忧伤的怀念,不止爷爷一个人有,叶青也有,很多当初跟过爸爸的员工都有。
叶青把爸爸的奖杯放在桌上,轻轻说:“爸爸,我要带昀杰搬家了。”
“去新的地方,会有新的开始,对不对?”
爷爷说:如果敏迪还在,他不会局限在这里,他会走的比我们新,比我们远。
如今,她要真的,去走新的、远的路了。
叶青把奖杯用海绵包起来,打包好,准备离开。
刚抱着纸箱要走出去,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砰”一下撞开。
苗荷出其不意地站在门口,还是老样子,下巴看她,但眼神更狠了些。
“叶小姐。”她尖刻的声音质问着,“你这就想走了?”
叶青把纸箱放回桌上,背手撑着桌子,回道:“看来苗总不希望我走太快,也行,今天没什么事,我可以陪苗总聊聊天。”
“你装什么傻!”
苗荷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扇叶青,被跟在后面的乐容拉住了手。
“苗总,麻烦您注意点形象。”
总裁办公室的门还敞开着,今天集团办公室、行政及搬家公司的人挤满了总部。
这阵喧闹,已经让外面的员工探头探脑。
叶青掀了掀眼皮,清冷的脸上挂着讽刺。
“苗总,不知道你信不信神佛,相不相信因果报应。”
“你什么意思?”
叶青挑挑眉,“意思就是,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有代价和结果的,就比如你现在打我一巴掌,结果是你一时出了气,但我肯定要记一世的仇。”
“你敢威胁我了?你还真是胆子变大了,仗着叶氏又行了敢和我挑衅了?”
“是啊,我亲手做大公司,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不用看你脸色做人吗?”叶青答的理直气壮,“你以前对我什么样,都是因为叶家自己不争气,你以后不能对我怎么样,都是因为我叶青自己争气。”
“程律林自己闹得事情,让他自己解决,我现在不说话不回应不生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你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肯定在里面掺和了,你想悔婚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青反问:“苗总就没有想悔婚过吗?苗总是什么时候开始期待我成为您的儿媳了?是三季度收到那三十个亿分红的时候吗?”
被戳穿心思的苗荷对叶青怒目而视。
“你既然不自量力,那么我们走着瞧,看看我有没有约束儿媳的本事。”
叶青立在原地,看着苗荷离开。
乐容忧心忡忡,在叶青旁边叹气。
“别叹了,迟早都要面对这天的。”叶青抱回了自己的纸箱,“我们早点过去,晚上秦优要带酒过去庆祝。”
她们最后一次,去走廊上等直达电梯。
等的时候,乐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挂断了好多次。
“怎么了?”叶青笑问,“追求者?还是卖房中介?”
“我买什么房呀,叶总不刚让我获得海景自由?”作为奖励,叶青给乐容在开发区留了一套公寓。
“那就是追求者了。有情况啊。”
“追什么。”乐容斟酌了下,说了实话,“说出来您别生气啊,是裴黎,这几天她盯着我找你。估计是圈里都知道您和律总的关系,没人敢把您电话给她。”
裴黎?她怎么又来?叶青皱皱眉,“她怎么还来?”
开业典礼那天,叶青就已经明确拒绝过她,表示无话可说。
“她说必须您当面说,我说了我可以转达,但她说必须面谈。”
这时,乐容的手机又响了,叶青摊开掌心,乐容把手机交给了她。
“裴黎?”
“叶总?”裴黎讶异地喊了句,然后如释重负地说,“您肯接就好,我只要和您聊十分钟,但必须是面谈。”
“你知道我不想聊吧?”
裴黎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但您不会后悔的。”
她说到这个份上,叶青也没必要无视到底。
裴黎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导演张匡山的工作室,最近庆铃诀的主要演员都在张匡山工作室对台词。
叶青叫了秦优一起去,一直到进门前,秦优都在抱怨叶青:“和这种人真没什么好说的,一把按死,让她不走正道。”
她推开了张匡山工作室的门,大导演张匡山是业内出门的片场死神,可见到秦优时态度格外柔软,“秦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