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毕竟多年不见,这次要不是手上还有十年前的案子没有了结,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去那里。”
“老四?”
麻鹰转念,对着身后的老四叫道,“叫兄弟们打起精神出发。”
片刻后,不见有什么回应,众人转身看去,原来老四已躺在地上,呼声大作。
水月客栈,麻鹰早就来过名闻遐迩的水月客栈,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往返于京城和扬州之间。
那些岁月,孑然一身的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水月客栈,他不仅是看上了这家客栈的名气,还只为能喝到这里有些年头的好酒。
他这次来到水月客栈与之前有所不同,他随身带了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还带着许多悬而未决的疑问。
当他们进店后,麻鹰随便选择了一个光线很好的酒桌,他先要了一壶花雕,之后陆续又点了“叉烧鸭”、“将军过桥”、“醋溜鳜鱼”、“清炖蟹粉狮子头”等招牌菜。
老二和老四他们几个也分别点了几桌可口的饭菜。
而神志恍惚的老三和那个唯一的生还者已由手下抬进了二楼的地字二号房里,并派人请来了当地有名的郎中,对症下药。
麻鹰依旧在楼下喝着酒,两壶花雕已经下肚,可是他面前松木酒桌上的菜肴,渐渐地冰凉了,眼看着失去了色泽,他还是不动一口。
他要找出杀害云渊阁老阁主南客心的真正原因,也不简简单单为了品尝客栈里陈列的好酒。
老四不顾老大和老二愁绪满怀,早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二帮麻鹰夹了一筷子菜道:“老大,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明日便赶去白庄,总会水落石出的。老三的事,我已经叫人请了当地有名的郎中,郎中说他只是被惊吓过度,吃几服药调理调理,应该没事的。”
“等老三好起来,我们会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生还者。”
老二眼明心亮,看出了麻鹰的担忧,他知道麻鹰此刻的心意,他们都目击耳闻了昨日的事情。
麻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花雕好久,终于一饮而尽,然而当他放下酒杯后悄悄瞥了老二一眼。
“老二,叫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二会意,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回过头道:“老大,一开始,这吴老板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拿他女儿威胁,他这才据实以告,他说,就在三天前,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衣男子住进了他们店里的天字第一号房。”
老二渐渐地挨近独自斟酒的麻鹰,在他耳畔窃窃私语起来:“而且,那人除了一箫一剑之外,身边还多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什么?黑色的包裹?他现在人还在房里?”
“我逼迫之下,吴老板才说那里裹着一颗滴血的人头,他没有看见过那个男子走出房门半步。应该还在房里。”
麻鹰顿了顿,他在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程度:“你不会弄错?”
“不会,我相信吴老板不会说谎。”
而老二看出了麻鹰眼里的疑惑,继续道,“我也相信,他应该就是咱们通缉的要犯。”
“好,你去安排下去,今晚我们务必要擒住他。”
一双拳头握得“嘎嘎”地响,麻鹰双眼爆出火花,“一切听我的指挥。”
“老大,放一千个心,今晚叫他插翅也难逃。”
老二说得斩钉截铁,可麻鹰还是不放心,毕竟能从他麻鹰手上逃脱的人不多,而逃了十年的,也唯独那个惯于用剑的绝顶高手而已。
诸多佳肴被一扫而空,桌旁的老三只是一个劲儿地打起了饱嗝儿,在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下面,其实掩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他,也在静观默察。
水月客栈,辰时,宜嫁娶,忌出行。
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四条漆黑的长凳,围坐着三个表情各异的怪人。
酒桌上搁置着一把染血的剑,剑虽已入鞘,但酒气并未能掩盖那扑鼻的血腥。
“你们有谁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
一位面容清矍的紫衣男子用左手不时地擦拭着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他的身后立着两个彪形大汉,怀中都抱着一把长剑。
垂下的明黄色剑穗快要触到了地面,同样是冰雪一般的脸上,一个嵌着纯银的鼻钉,一个垂着纯金的耳环。
看惯了那两张天生的臭脸,他似乎更喜欢价值连城的美玉。
他真的非常珍爱这枚碧玉扳指,他觉得已经擦得很干净了,于是凑前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轻笑了一声,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而且,我听说,他可是被六扇门的人通缉了十年呐,至今还在逍遥法外?”
紫衣男子故意拖长了尾音,加重了语气,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余三人也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说,朱公子,你说的又是哪个厉害的人物?”
坐在朱公子对面的蓬头垢面的灰衣男子,白眼一翻,端起酒杯,继续调侃道,“依我看哪,这当今武林中,厉害的人物少说也得有几百号人吧?这也算稀奇事?”
朱公子并没有在意灰衣男子略带讽刺的话语。
也许是生在富贵之家,说话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器宇轩昂的外表折服了在场的众多好汉。
因为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他也只是听说水月客栈里的酒,不同寻常。
此刻,他的脸上透着醉人的笑。
灰衣大汉显然有些醉得晕乎乎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再说,我老鬼的武功也不差,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吧?啊?哈哈。”
说着,那灰衣男子随即一阵哈哈大笑,与大家分享自己的快乐,可是现场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青天白日下谁都能听得出老鬼这句话的矛头是指向了朱公子。
按理说,少主受到这样的羞辱。做手下的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事实是,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始终没有妄动他们手中的利剑,他们的目光无神,视点始终落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