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金发的七海建人先生在叫出我的名字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也不知道对方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很明显是一副不想沾手麻烦的表情。
  我反正是除了不大能说的一些部分,其他能说都如实告知。毕竟到目前为止,咒术师给我的感官都还挺好的,今天要不是那位猪野咒术师及时出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也很难说。
  更何况人家还受了伤。
  ——虽然在一般的动漫或者小说设定中,这种特殊力量体系与机构的高层,通常不是特别正派。不过虚构作品也只是虚构作品啦,对于目前为止遇到的咒术师,我完全是怀着对待消防员与救护人员的友好态度与敬意来对待的。
  “方便留个地址与联系方式吗?”七海建人问完一些简单的问题后干脆地说,“这块不是我负责的,回头有专门负责这块的人来联系你。”
  “地址的话不大方便透露,就电话可以吗?”我问。
  “可以。”
  交谈可以说还挺顺利,于是我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之后我去找了那位全名为猪野琢真的咒术师先生道谢,并贴心地表示对升职评职称什么的有帮助的话,我回去之后可以给他写感谢信之类的。
  “啊,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猪野琢真连连摆手,看着怪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们都是内部推荐的。”
  那好吧。
  不过感谢之情还是要好好表达的让人家知道的,如果帮助了别人还得不到感谢,那就太过分了。
  最后,我看到吉野一个人从一个会客室里走出来,安静内向的少年低垂着眼睛,过长刘海遮掩下的面孔上有着沉思的表情,我于是叫了他一声,“吉野。”
  对方闻声抬起头,愣了一下,“黑潮老师还没回去吗?”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作为大人的我对他说。
  今天出来一趟就遇到这么多事情,这孩子大概也有被吓到,让他自己回去的话路上过马路的时候万一一个愣神,或者之前那个咒灵跑掉之后心里憋着气偷偷跑回来挑软柿子下手怎么办?
  我总得把人家小孩好好地送回家才行。
  吉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发现了他一副想说什么话的表情。
  “可以吗?”吉野小声问。
  我好笑地说,“你可以问问看,我想回答的自然会回答,不想回答的你问了也没用。”
  吉野:果然是符合黑潮老师性格的话呢。
  不过我这么说了之后他的表情放松了很多,说话也自然了起来,“那我就问了啊,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黑潮老师你该不会是那种很常见,表面上的职业是个小说家,实际上背地里还有很了不得的身份,每次放我们读者鸽子都是去做大事去了?”
  ...
  我:...?
  等等,这都什么和什么?他以为我是假面骑士奥特曼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般都是这样的走向吧,明面上的职业和背地里的职业之类的...”吉野有理有据地数出几个例子。
  都是各种电影和少年漫里的。
  “少把少年漫代入现实。”我面无表情,“实际上,我也是不久之前碰到过一次事件才知道诅咒有关的事情的,而我本人甚至都看不到诅咒。至于放鸽子...只是单纯地不想写罢了。”
  吉野听到我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大实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也是推特上催着黑潮老师你写新书的读者之一,黑潮老师就这么说出来可是会让我想象破灭的哦?”
  比起我不久前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吉野神色中的沉郁褪去了不少,仿佛下定决心要从小小的水池里跃出来的游鱼一样,露出的那一只眼睛中焕发出了明亮的神采。
  似乎不用我再另外开导了啊。
  这就挺好的。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吉野同学。”
  “我讨厌和愚蠢又碌碌无为的蠢货,只会使用暴力的蠢货混在一起。”吉野的目光望着前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如果去那个什么咒术师学校,应该能遇到不错的同学和老师吧?”
  “这个谁也没办法肯定,不过自己变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到前面的路过出现一座挂着【吉野宅】的房子,一位提着袋子的女性正在掏着钥匙开门,“自身成长起来,拥有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从容微笑的底气,这就是长大了。”
  *
  将吉野送回家之后,我谢绝了吉野夫人留我用饭的邀请,独自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也不能说独自吧,还有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凉子和礁,我虽然看不到他们,但我知道他们就在我身边。
  我回东京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这班新干线列车上的人并不多,我乘坐的这节车厢也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凉子。”我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低声叫出她的名字。
  作为对我这声互换的回应,我左侧蒙了雾气的窗户上,被画出一个笑脸。
  笑脸两边还各有一个圆点,就像是凉子脸上的微笑时会浮现出的那小小的酒窝一样。
  我伸出手,在那个笑脸旁边画出了另一个笑脸,两个笑脸贴在一起。
  【好久不见,凉子。】
  过了一会儿,仿佛不甘寂寞一般,在我和凉子画出来的两张笑脸旁边出现歪歪扭扭的线条,细看有些丑,不过也能看出来大概是个同款笑脸的样子。
  我失笑,“好啦,不会忘记你的,礁。”
  列车到站,我回到八障町住处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回来的路上我顺便买了晚餐带回来,刚回到家,被放在家里冷落了一天的将军就超级热情地汪呜汪呜叫着要扑上来,结果在跑到我跟前时又紧急刹车,机警地抬起鼻子左嗅嗅右嗅嗅。
  “汪呜?”
  迷茫的将军追在我脚边打转。
  我按亮房间里的灯,明亮的光线顿时洒落下来。在玄关处换上鞋走进房子,然后就听到一声:
  [欢迎回来。]
  我一时不备,听到这句话还怔了一下。
  “怎么突然说欢这句话?”
  说实话,感觉有些奇妙。
  我来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对我说‘欢迎回来’,小时候母亲并没有这样的习惯,每当我回家时留给我的都是苦涩的泪水。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居住了,家里只有一只狗子没有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对我说这句话。
  [依稀想起来有人回来时是要这么说的。]夏油这样说道。
  说完之后他似乎才注意到我身后还有谁一起回来,微妙地顿了顿,语气古怪,[...这回你又带回来了什么?特级咒灵?]
  ‘又’这个字就用得很灵性了。
  “是凉子。”
  我和夏油在之前就分析过我哪几本书可能产生诅咒,凉子自然也在其中,所以我只要说一个名字他就会知道了。
  [二重作凉子?怎么会这么早?]夏油有些意外。
  我想了想,“我这次出去碰到了一个危险的诅咒,可能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如果要猜测的话,到目前为止,礁和凉子的出现都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而且都是在我有生命危险能看到诅咒的时候,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规律吧。
  [特级诅咒的残秽。]夏油应该是感受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感叹道,[你虽然没有咒术师天赋,但是你遇到特级诅咒的次数已经比很多普通咒术师都要多很多了。]
  [而且登记的特级有十四个,偏偏你每次碰到的都是未登记的,真不知道这运气该说是好还是坏。]
  “好了,别吐槽了。”数次遇到危险数次死里逃生的我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给将军倒好狗粮,打开我带回来当晚餐的寿司垫了垫肚子,吃了几块寿司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个诅咒说到了你的名字。”
  [我?]
  “‘真麻烦,夏油说最好先别引起咒术师注意’,我记得那个缝合脸的诅咒是这么说的。你要不然回想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有的话,这个脑花大概就不能要了。
  夏油安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等到我吃完了我的晚餐,拿着纸笔与凉子摸瞎进行交流,他还没回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完全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
  我拿出来的纸上写着我与凉子的交谈。无论是字迹、语句表述时的小习惯,自称什么的都与记忆中是一样的,我看着那页纸上的字句,还是再问了一次,“夏油君,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到凉子和礁?看不到听得到声音也行,你再想想嘛?”
  我很刻意地用着‘嘛~’这个语气词,还是表情平静地说出来的。
  [...]夏油一时无言。
  “再想想再想想。”我去把鱼缸从柜子上搬过来放在面前催促道。
  虽然我知道这样是有点为难人,不过说不定在这样的压力下,夏油他就真的想到什么办法了呢?
  还别说,在我这样的催促之下,夏油还真的提出了一个方案来。
  [丑宝那里应该存了很多东西,我也没印象都有什么东西了,可以让它把东西都吐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竟是如此。
  我的目光逐渐转移到还待在柜台上卷着身体似乎在睡觉的丑宝身上,起身去把它从柜台上抱下来,放到鱼缸所在的茶几上。
  一开始因为丑宝的外表确实是有一点点丑,摸上去又是软乎乎的虫子的手感,我不大喜欢直接碰到它。
  礁不算,礁的外形虽然也很诡异,但好歹是自家孩子。
  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我也不是很难接受丑宝的外形了。
  大概是因为看习惯了有时候也会感觉丑萌丑萌的,加上丑宝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又不吵又不闹,被将军扒拉下来叼回窝里都没什么反应,忽略外表的话就是一个有教养又乖巧的孩子。
  所以我现在对接触丑宝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等我把丑宝放到茶几上之后,鱼缸里的夏油大概是用了什么沟通咒灵的方法,丑宝渐渐张开嘴,张到比头还大,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内脏。
  过了一会儿,一个刀柄从丑宝嘴里露出来。
  我等了一会儿,那刀柄就这样横在那里半天不动。
  ...似乎是,卡住了?
  我这样想着,试探性地伸手握住刀柄,拔了拔,没拔动。
  这刀柄还卡在丑宝嘴里,丑宝发出猫被骨头卡住似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努力把刀柄往外吐。
  我加大了一点力道,终于帮它把刀柄□□了。
  当然并不只是一个刀柄,整个□□之后我看到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太刀,拿着还有些沉。
  我把黑色的太刀放到一边,索性帮着丑宝往外拿东西。
  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刀剑,刺锥,轮-盘式的武器都有,还有木仓,包括冷-兵器的长木仓和热-兵器手木仓。我能认出来的只有小部分的武器,这还是多亏了我写小说的时候经常去查资料所以了解了一些。
  除了武器之外,后面吐出来的还有不少生活用品。
  什么梳子啊,扎头发的皮筋啊,梳子和皮筋上都还能看到缠在上面的几根黑色发丝。牙杯牙刷,毛巾之类的我也有看到,连同毛巾一起掉出来的还有几件或新或旧的袈裟。
  “夏油,你难不成...是个有头发的和尚吗?”我看看梳子皮筋,又看看那几件袈裟,不禁发出了这般的疑问。
  [...好像是我的。]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继续帮丑宝往外扒拉东西。
  也不知道夏油都往丑宝肚子里塞了什么,拿着拿着我还看到了女孩子的发饰,一些男孩子爱玩的玩具,假面超人和奥特曼模型之类的,总之掏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地板上就堆满了东西。
  到最后,甚至还抽出来了一条皱巴巴的黑色男性紧身背心???
  又是袈裟又是黑色紧身背心的,我有点拿不准夏油还有身体时是一种多么奇怪的穿衣风格了。
  终于等到丑宝不再往外吐东西的时候,两个半小时都已经过去了。
  “啊这...”
  我看着不知不觉装了半屋子的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我光是想找个能让我看到凉子他们的道具,哪知道会掏这么久,一掏就掏出这么多东西啊!
  “这些东西要怎么办,再塞回去吗?”
  [就...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拿出来用,没用的塞回去吧。]夏油的声音都轻了不少,听起来还有些不自在,仿佛被人掏了衣柜隐私全无。
  “没用的还要塞回去吗?你怎么跟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似的,什么都舍不得扔。”我忍不住吐槽道,“这些生活用品你现在已经用不到了吧,而且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塞回去留着发霉吗?还有衣服也是。没用的东西最好是及时断舍离,要不然我顺手帮你扔了吧。”
  [万一以后用得到呢?]夏油反驳了一句。
  “啊,这句也是囤物癖的老爷爷老奶奶最爱说的。”我冷静地说,“通常这么说的东西,最后都不会用得到。”
  夏油没话说了。
  我叹了口气,踢了踢堆到脚边的一堆东西,弯腰捡起横在一边的黑色太刀靠墙放着,打算先把这些危险的武器先捡回来塞回去。
  毕竟我家里还有一只狗子呢,万一乱窜的时候伤到哪里或是把枪当玩具玩了就麻烦了。
  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则是团了团在另一边放成一堆,打算抽空给他丢了。
  我玩游戏的时候都有一种微妙的强迫症,不喜欢把没用的东西留在背包里,并且喜欢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排好,同种类同颜色放在一起。
  不过丑宝的肚子不是游戏中那一格一格的的背包,我也只能尽量把各种东西按种类叠好,在找些绳子捆一下一起放进去。
  在收拾的过程中,我在一件衣服里抖落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啪嗒一下掉落在我脚边,我低头一看。
  只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碎玻璃片。
  我看了一眼,正要当成普通的玻璃碎片顺手扔到垃圾桶里,沉寂了一会儿的夏油出声了。
  [就是这个。]
  “什么?”
  [特殊材料制作的镜,能让你看到诅咒。]夏油说道,[你把它放到眼前试试看。]
  就这么一块玻璃?
  我依言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布满灰尘的表面,然后举到右眼前面。
  透过玻璃看到的景象有些模糊和轻微的折射扭曲,又因为玻璃只有拇指大小,可视范围很小,只能略微眯起眼睛去看。
  凉子的面孔出现在玻璃后,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脸上的神色好奇又灵动。
  “凉子,别动。”我抓住她的手放下去,玻璃里重新映出她的脸。
  我又转了转头,在房间里寻找礁的身影,最后看到礁正蹲在一堆东西前笨手笨脚地帮我理东西。
  “看到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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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宝,甚尔的好大儿,男人的衣柜。
  得到了丑宝就等于得到了甚尔和夏油的遗产【喂!
  我一滴都没有了,明天早上的更新没有余力写了,挪到明晚更吧【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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