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绳一扯,谢九黎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时经寒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旁。
晚上小区里遛狗的人不少,柯基是个快乐的小怂货,平时见到大狗就绕道走,反而惹得大狗凶狠地上来扑。
但有一个人见人怂的时经寒在旁边,再威风凛凛的大狗也选择了主动绕路。
如果柯基也懂成语的话,大概会知道这就是狗仗人势吧。
又一次将大型犬和谢九黎隔开距离之后,沉默了半路的时经寒才突然开口:“你见到我的时候不太惊讶。”
“因为前一天刚刚见过沈雾沉,”谢九黎把锅甩给沈雾沉,“已经惊讶过一次了。”
“是吗。”时经寒的声音喜怒不辨,“我倒是没想到贺孤舟和我这么像。我猜测过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和我的相似程度到了这个地步。”
谢九黎用无辜又纯良的表情发出疑问:“你在说的,也是五年前的事情吗?”
“也?”时经寒轻嗤着摸了根烟出来。
谢九黎立刻阻止了他:“不好意思,我不想带着烟味回去,贺孤舟他不喜欢。”
时经寒动作一顿,把打火机收回去,但烟还是咬在嘴里,好像烟草的气味能令他冷静下来似的。
“顾舟和我说了些五年前的事,”谢九黎道,“我也模糊地记得一点,不过顾舟只说了他自己的内容。我也像帮了他们两个一样帮助了你吗?”
“你救了小意。”时经寒把烟夹到指间,“对我们兄妹来说,是需要偿还一辈子的恩情。”
谢九黎半开玩笑:“你也要给我钱吗?”
“给,”时经寒斩钉截铁地说,“但你给我和小意的,不能用金钱衡量。”
谢九黎觉得系统走前把她薛定谔的财产都弄丢了也没什么。
五年前投资的三棵树早就已经都是成熟的摇钱树。
“你消失了五年,”时经寒说,“知道五年前你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谢九黎记得。
但谢九黎一脸茫然还加点好奇地地反问他:“是什么?”
“你和我约了下一次见面。”
“下一次见面时做什么?”
“……”时经寒侧脸看了谢九黎一眼,他似乎笑了笑,“考虑怎么回复我的告白。”
谢九黎:“……”非要这么解释也成,那天时经寒确实算是再告白了一次。
但这明显就是春秋笔法了吧!
“但我的恋人一直都是贺孤舟,”谢九黎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会移情别恋的女人。”
“嗯。”时经寒应了一声,听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反驳的意思。
他这种平静得有点诡异的态度反倒令谢九黎觉得稍微有点难以捉摸起来。
等谢九黎从店员手里拿到了甜筒、走出m记时,才听见了时经寒再度开口。
他不以为然地说:“你的恋人是贺孤舟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冲突?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
谢九黎:“……”
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本来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被气势掩盖过去了。
“反正我上次对你表白的时候,”时经寒推开m记的玻璃门,继续说,“你也没拒绝我。”
谢九黎边吃甜筒边往外走,闻言舔舔嘴角,一身正气地反驳他:“不可能,我很专情。”
时经寒轻嗤:“你喜欢我身上贺孤舟的一部分,这也是喜欢。”
谢九黎眨了眨眼,她笑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吧,可我现在拥有一整个贺孤舟,也不需要把你们三个再拼起来凑活用了。”
时经寒朝她俯身,声线也一同压低:“但谁规定你只能喜欢一个人?”
第53章 “……再多碰碰……
这句话如果是从顾舟嘴里出来的, 谢九黎倒还不会这么惊讶。
但这居然是时经寒说的。
谢九黎的思维都卡顿了一下,回了时经寒一个饱含了许多含义的“啊?”。
时经寒理所当然地反问:“很多男人都幻想过自己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谢九黎:“……”
时经寒说得太有道理以致于她居然开始认真思考他的上一个提议。
时经寒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突然说:“谢九黎,我五年前就该明白你的性格。”
谢九黎觉得他这句话仿佛是在内涵针对她, 但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好脾气地没有回他。
“你以前有一套房子,”时经寒插着口袋接过柯基的狗绳, 好让谢九黎能专心吃甜筒,“里面正好有四个卧室, 现在回想起来巧了点。”
谢九黎严肃道:“现在只有两个卧室。”
“反正之前那套还在。”时经寒不以为意。
谢九黎:“……”
谢九黎回到家时顾舟已经离开,贺孤舟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她把狗绳松开,和柯基一前一后进到客厅里, 对贺孤舟感慨道:“五年真长。”
比起时经寒来,顾舟好像就没什么…………
算了,顾舟一直是只会演的小狐狸。
“已经接待两位了, ”贺孤舟若有所思地说,“沈雾沉什么时候会来找我示威呢?”
柯基兴奋地试图从沙发底下往贺孤舟腿上跳, 谢九黎瞅了它两眼,率先躺倒在贺孤舟腿上抢占宝地。
她躺了个舒服的姿势, 边伸手逗狗边问:“你那天不是见过沈雾沉了吗?”
“什么时候?”贺孤舟惊讶地问。
“就那天, 被我送了一个甜筒的无辜路人。”谢九黎帮他回忆了一下。
贺孤舟用两根手指点住谢九黎的嘴角, 低头微笑:“说到甜筒, 你刚刚出去偷吃了吗?”
明明他说的应该是甜筒,但谢九黎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最先联想到的却刚才时经寒那句“但谁规定你只能喜欢一个人?”。
——不不,这不算偷吃吧。
“我都没带钱。”谢九黎理直气壮地说。
“哦, ”贺孤舟一点都不意外地问,“时经寒?”
谢九黎扬眉。
“刚才我听见时经意回家的脚步声了。”贺孤舟扬扬下巴示意隔壁,“而且你回来时,隔壁的门又开了一次。”
谢九黎严肃地招招手示意贺孤舟弯腰,然后问他:“烫知识,人造人的智商其实是随主人的。”
贺孤舟侧耳听完,失笑起来。
他捧着谢九黎的两边脸颊道:“谢九黎同学,下次想要自夸的时候,可以更加直白一点。我不会让你冷场的。”
谢九黎躺在贺孤舟腿上看他:“那你再弯腰低一点。”
贺孤舟弯腰下来,在她额头上轻吻:“嗯?”
“——你从来不对我做恋人之间该做的事情,”谢九黎慢慢道,“但该有的记忆,不是都应该在你脑中吗?”
贺孤舟没有回答,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爱的撒娇方式一样,好笑地把谢九黎的眼睛捂上了:“比起这个来,不如想一想以后你要拿他们三个怎么办。”
——这明显就是逃避话题。
谢九黎只恨自己手头现在没有一本《人造人心理学》来钻研一把。
虽然也不知道存不存在这样一本书。
但贺孤舟不说,谢九黎又不会去强迫他,两人保持着同一个房间但什么也不做的状态又过了一段日子。
这几天的时间里,谢九黎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变得有钱了。
留给顾舟的证券账户已经被他操作得翻了几倍,更不要说拿去做各路其他投资的分红理财和收益。
时经寒当时还给谢九黎的那张银行卡用的是他自己的名字,谢九黎从来没提出来过,因此在五年前也没有和她一起消失。
谢九黎拆着用快递保价送来的各路法律文件,深刻地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再找到白卉雇佣她一次。
五年前和白卉的傻瓜式合作,谢九黎是非常满意的。
拆信拆到一半的时候,谢九黎突然发现其中一份文件上面的名字不太对劲,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份居然是来自沈雾沉的赠送协议。
——是一套房子。
地址谢九黎还记得挺熟,以前她网购都送到这个地址。
“是什么?”贺孤舟在旁问道。
“是之前和他们住的房子,”谢九黎把文件放下,道,“没想到沈雾沉买下来了。”
贺孤舟hmmm地拿起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亮点:“四个卧室?”
“还带一间画室。”谢九黎强调他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别的地方。
贺孤舟似笑非笑地看平面图:“那你都画什么?”
谢九黎不假思索道:“画你啊。”
过了一会儿,又拆了两个信封的谢九黎才发现身边的贺孤舟有好片刻没说话了,不由得转头看他:“怎么了?”
贺孤舟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文件,没看谢九黎的眼睛:“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会像离开他们一样离开我。……曾经他们是我的替代品,但现在的我,也只是那个‘我’的代餐。”
“这样的想法无足轻重,”谢九黎抽走被他弹来弹去的房屋赠送文件,“你只要知道你是世上唯一的贺孤舟。”
但她没有回应贺孤舟的前半句话。
未来的事情,谁会提前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