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外边变天了,下雨了。”
“那为什么不吃饭了?”
“因为我吃饱了。”
“那为什么,我们一回来就躺床上了?”
“因为天黑了,要睡觉了。”
……
汤谷里,卧室中,床榻上,正发生着一问一答的正经对话。
然而,庚辰终于问到了重点,“睡觉就睡觉,那为什么你要压着我?”他伸手推了推身上的太一。
“因为刚才的法术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现在没力气了。”太一虚弱的回答道,然而,他头枕在人家胸口,手搂着人家的腰,却半点也不放松。
“可是,你这样压着我,我很不舒服啊。”身上的重量,还有这近在咫尺的距离,都让庚辰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动了动身子,又伸手去推他。
结果,太一却捉住了他推他的手,还立刻倒打一耙,“嗯,哼,我身上疼,别推我。”他那声调九曲十八弯的,才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庚辰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好,我不推你,那你能放开我吗?”他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嗯,哼,”太一又开始委屈巴巴的哼哼了。
“好了好了,我不动了还不行吗?”这声一出,庚辰瞬间就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摸了摸太一的头,给他顺了顺毛。
“嗯。”被顺毛顺的十分舒服,太一得寸进尺又在庚辰胸口蹭了蹭。
“我疼。睡不着。”光被顺毛,太一还不满足,不一会儿,又虚弱无比的示弱道。
“那怎么办?”庚辰听了也挺苦恼的,不停摸着他的头,“刚换过药,伤口也没有裂开啊。”他抬头看了一眼他肩膀的位置。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疼,就是睡不着。”太一开始耍赖了。“我还感觉身上有点冷。”
“那要不,盖上被子?”庚辰歪头看了看旁边叠好的被子,迟疑的提议道。
太一没回答,而是立刻伸手把被子抖落开,顺手一扬,下一秒,两人便盖的严严实实了,而且才盖上被子,他就把怀里的小龙抱的更紧了。
“你真的没有力气吗?”庚辰被他这么紧紧抱着,他觉得自己动一下都很困难,不禁对太一的话起了疑惑。
“嗯。”太一毫不脸红,用自己那真诚的小眼神看着他,连连点头的确定道。
“你不知道吗?生病受伤的人,都很重的,可本身却没什么力气的。”他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开始忽悠单纯的小龙了。“而且,还失眠多梦,睡不着,伤口疼。”
“好像是这样,”庚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竟然认同了。“以前我生病睡不着的时候,师父也会整晚整晚的陪着我。”
“你说他整晚陪着你?”太一听了这话,突然精神了,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是啊。”庚辰点了点头,说起了回忆,“那是我快一百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烧的很厉害,师父他们彻夜陪着我,还给我唱歌,哄我入睡呢。”
“奥,快一百岁的时候啊,”太一听到这儿,放心了,因为他知道幼龙的一百岁,还是婴儿期。
“你不是起不来吗?”庚辰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觉不对劲了。“怎么现在……”
他还没说完,太一已经虚弱无力的又趴在了他身上,气若游丝的说道,“我刚才听说,你也生病了,一时心急,就没顾上自己。”
“原来是这样,”庚辰听了之后,十分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我生病了还有师父他们陪着,你一个人一定很孤单吧,没关系,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会照顾你,陪着你的。”他安慰道。
“我睡不着。”太一伸手去摸他垂在身前的发丝,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
“那我唱歌给你听吧。”庚辰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拍打着他身上。
“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小宝贝,快快睡……”他轻声哼起了小时候通天唱给他的歌谣。
太一挪动了几下,好让他们都舒服点,不过还是抱着没放开,就这样听着他哼歌,过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见他睡着了,没过多久,庚辰自己也睡过去了。
他一睡着,太一却睁开了眼睛,他用胳膊拄着自己的头,侧着身子,就这么看着他,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摸庚辰的脸,小心翼翼的描绘着他的眉眼。
他想起刚才的歌谣,不由得轻声道,“何止梦里会梦见你几回?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满心满眼,都是你?”
他放下了胳膊,躺在他身侧,紧紧的搂着他的腰,久久的注视着他,不曾言语什么,可眼里的柔情却让人看的分明。
外面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屋舍树梢,可房间里却是岁月静好,一片安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凤栖山也是风雨大作,漫山遍野的花枝在风中摇曳,片片花瓣还未飞起便被雨滴打落,此时,无星无月,乌云密布。
伏羲一向信奉顺其自然,也不曾在道场设下什么影响天象的结界,故而其他人对此等情况也见怪不怪。
晴朗,风雨,无一不是洪荒的常态。瞬间转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时候,众仙本应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当然,除了帝俊,他赖在了伏羲房间里。
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除了帝俊不在自己房间外,老子和元始也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通天的房间。
今天通天又在宴席上‘醉了’,睡的昏天黑地,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可老子与元始却知道,他们三清的脸,差不多都丢尽了。
通天在房间内室中睡得鼾声四起,老子和元始端坐在外室的大厅里,老子还好,闭着眼睛打坐,而元始已经是怒火直冲天灵盖了!
“大哥,通天今天,着实不像话!”元始听着那此起彼伏的魔音穿耳,实在没忍住,抱怨道。
“是不像样子,不过通天本性如此,洒脱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老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定的回答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元始还想说点什么。
老子却突然看向了那半开的窗户,并开口打断了他,“二弟,今夜的风雨,来的似乎不寻常。”他看着窗外风雨大作,皱了皱眉。
“有什么不寻常?”元始顺着他目光看向了窗外,除了‘噼里啪啦的’雨打风吹之外,什么也没发现,疑惑道。
“凤栖山乃是洪荒东方有名的仙山福地,虽然伏羲道友并未设置什么影响天象的结界,可这样大的风雨,你不觉得奇怪吗?”老子看了元始一眼。
“呼风唤雨之术虽然寻常,可若论顶尖的行家,没有几个。”老子摇了摇头,“我担心是龙族有所异动。”
“大哥你怀疑这场风雨是烛龙所作?”元始立刻就盖到了老子的点,“烛龙为何用了此等法术,还波及了洪荒大陆?”他有些不解。
“不知,”老子摇了摇头,“不过我刚才演算了一番,大概知道是东海发生了什么事,惹得烛龙大发雷霆!方才使出了这等翻江倒海,影响天象的大法术!”
“我本想再查,可却发现,有关东海的天机都被掩盖住了。”老子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我担心,是不是烛龙发现什么了?”
“你是说,他可能知道庚辰徒儿的身份了?”元始惊得站了起来!立刻掐指演算一番。
等他确定自己炼的青玉小铃铛仍在昆仑山,而结界也毫无异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烛龙怎么可能知道庚辰徒儿的身份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子摇了摇头,郑重道,“谁知道龙族有没有什么寻找同族的底牌?再者,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竟然惹得烛龙下令封住了整个海域?”
“那我们怎么办?”,元始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忙问道。
“未免夜长梦多,明日天一亮,我们便辞行离开这里,返回昆仑山,只要有我们在,烛龙便是有千万手段,也绝对探查不出庚辰徒儿的身份。”老子想了想后,下了决定。
“好,”元始点了点头,“可是,”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房间的内室,“要是明天早上通天醒不了怎么办啊?”他有点迟疑的又回过头来,看了老子一眼。
“那你就叫醒他嘛。”老子显然也想到了通天这几天特别嗜睡,不过他很快就出了个主意。
“好。”元始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了,便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雨收风止,空气中混着着泥土的清新气息,花枝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切都生机勃勃的,天刚泛出鱼肚白时,老子和元始便站在了通天床榻跟前。
“通天,醒醒,快醒醒!”元始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拍打通天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
可通天充耳不闻,呼噜打的震天响!
元始拍了半天,不见他醒,无奈的看向了老子。“大哥,他不醒!”
“你可以适当的,粗鲁一些!”老子婉转的提了个建议。
“不太好吧,”元始面露难色,“这太有失文雅了,也不符合我的君子风度啊。”他整了整衣襟,为难的很。
“你要文雅风度,就不要庚辰徒儿留在我们身边了是吗?”老子一句话直戳重点!
“这不行!”元始一听就急了,他转身看向了床榻上的通天,“通天啊,为了孩子,二哥只能对不住你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元始一把揪住了通天的衣襟,把他拽了起来,然后扬起了自己的右手。
“啪!”
“砰!!”
“咚!!!”
……
元始使出浑身解数,拳掌并用开启了叫通天起床的功能。
而这一大清早就这么‘噼里啪啦’的,声音动静还这么大,正好惊动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东华。
他本来要去找羲和的,经过这里时,却偶然间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正当他要敲门问问发生什么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老子的声音。
“二弟,你快点,务必要在伏羲道友他们起来之前叫醒他,我们好去辞行!”老子催促了一句。
“好!”元始得令,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而门外的东华听到这儿,心中顿时一惊,他突然想起了不在的太一去干什么了。如今三清要走,万一他们撞上了,岂不是就穿帮了?
东华担忧的很,但他不敢声张,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房间,然后马不停蹄的给太一发了一道传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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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三堂会审:
与会人员,老子,元始,通天,烛龙,帝俊,伏羲,东华,太一。
老子,元始,通天:请问烛龙道友,龙族七千多岁处在龙生的什么阶段?
烛龙:婴儿以上,少年未满。
老子,元始,通天:请问东皇,你今年多大了?
太一:自本皇诞生,不知过了多少元会了。不过,我记得怎么着,得有十多个元会了吧。
东华:友情提示,一元会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老子,元始,通天: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知道几百上千万岁的老金乌和一个才七千多岁的龙崽,请问东皇该判几年?
帝俊:就事论事啊,不许金乌身攻击!我弟弟一点也不老。我也不老,是吧,亲爱的。
伏羲翻了个白眼:你可闭嘴吧。
太一:我觉得判的越久越好,只要把我判给龙崽,判多久都行,判到天荒地老,我也没意见。
帝俊:弟弟说得好!
东华:够无耻!我喜欢!
伏羲:我无话可说。
老子,元始,通天,烛龙异口同声咆哮道:你在做梦!
太一理所当然:梦里我也和龙崽在一起!
老子,元始,通天,烛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