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宫夜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了避免后面的麻烦,于是趁着张承欢还没有走的时候,开口道:“那个,老头子我还有一件事儿要交代。”
“老爷子请说。”
宫夜说话了,自然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有所依据才会开口,而且,看他一脸慎重而又严肃的样子,只怕这件事还挺严重。
这大半年来,对外,是张承欢在镇压着,破灭了周边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是解决了外部问题,但,内部,确是全靠着宫夜在支撑,没有他,就没有现在铁板一块的车臣郡。
虽然,小规模骚乱会时不时的出现,不过都无需紧要,不会影响到大的局面,至于勃朗宁,则完全沦为了一个摆件,活脱脱的吉祥物。
你可以听,可以说,倒是,没有我们的命令,你什么都不能做,否则,所有的大炮,机枪,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什么,才是真理,什么,才是实力,什么,才是大炮的射程范围内,就是我们指定的无上规则。
所以,张承欢是很佩服宫夜的,这老头,虽然有时候会显得那么不靠谱和不着调,但,总体上,是个有真正本事的能力者。
晨曦帝国给他委以重任,他都认认真真的去践行了,任劳任怨,没有说一句怨言,甚至,连抱怨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还觉得自己平时做的事情少了,没有脸面去拿帝国发给他的薪水和荣誉。
宫夜开口,道:“三军出动,必然需要粮草,这半年的抵抗,如果不是看着帝国财政方面的支持,我们早就弹尽粮绝了。”
克里神亚军火库被发掘的时候,很多军火,并没有直接朝着这个方向运输过来,反而被限制了很大一部分。
因为那时候,其余地方正在全面开战,各地粮草和军火,全部用在了那个地方,用来支持前线作战。
而车臣郡的位置,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粮草自给自足,甚至,还不够,还要靠帝国的粮草来维持生存,军火,那就更不用说了,守住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可一旦是改变了策略,对外进攻的话,那,问题也就出现了,而且是大问题,不解决的话,别说出征了,就算是去外面打一个迂回战争,估计都够呛。
听到这,张承欢一拍脑门,暗道一声糟糕,怎么没想到这点,千算万算,做主了半年的功课,竟然把这最重要的问题给忘了。
其实,这也不能够怪他,毕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都是交给宫夜处理的,正是因为宫夜的存在,他才能稳稳当当的守住这里。
旁边的勃朗宁听到这话,差点笑出了声,强压着心头的笑意而无法自拔,你们不是嘚瑟吗,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嘚瑟,还想让我去打自己人,嘿嘿,现在可不能怪我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勃朗宁悠哉悠哉的坐在门槛上,觉得姿势不太好,又换了个姿势,甩起了腿,
如果不是情况不太对,他真的想仰头大笑一阵子。
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勃朗宁歪着脑袋,仔细回忆着从晨曦帝国学来的知识,一拍脑门,想道:喜极必哀。
但隐约又觉得这个成语不太对,只是要去思考哪里不对,他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当是就这么着呗。
反正,接下来的战况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折腾,尽管折腾去,反正老子是不会出马了,粮草都没有,还出个锤子的马啊,饿死在路上还差不多。
见他得意的样子,张承欢便气不打一处来,道:“勃朗宁大人。”
“嗯?”
勃朗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何事儿?这个问题你们别看我啊,我解决不了,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你们知道的,我现在是要钱没钱,你要人,我还能勉强给你凑出一点那么些绝对来,但是钱,你们比我更清楚不是,自打车臣郡开始公然独立后,就没有补给了,这大半年的情况,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我可没有藏着掖着啊。”
这种事儿,勃朗宁自然是不想过多的参与,反正就是,怎么能够快速的撇清关系,就怎么来,何乐而不为呢?
张承欢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宫夜身上。
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对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领神会,自然无需多言。
宫夜道:“听说,勃朗宁大人的库房内,有好几年的物资啊。”
听到这句话,勃朗宁脸色一变,顿时吃了一惊,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宫夜,这老家伙,什么时候知道了?
他说的没有错,库房内,的确藏着很多物资,但是,这些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啊,就算是他的家人,乃至于最为亲密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并不是车臣郡独立后才开始筹划的,而是在三年前就开始了,
那时候,李若愚刚刚出道,还不是伯爷,第一次在暗月城的神职大会上公开和方苏对着搞了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勃朗宁才回到车臣郡开始准备。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就是曾经的勃朗宁是罗刹帝国派遣过来的间谍,间谍其实不奇怪,各大帝国之间,或多或少都混合了不少老鼠,只是那时候大家都相安无事,和和气气赚钱,所以,就算是高层发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要把这件事放大,弄什么幺蛾子。
巧合的是,勃朗宁负责的地方,就是暗月城,因此,他亲眼目睹了李若愚的所作所为,包括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后面的几次围绕暗月城发生的战争。
如果只是这一点,还不会让勃朗宁未雨绸缪,顶多也就感到很稀奇。
唯一让他感觉不妙,甚至觉得以后得天都会变化的是,兽潮之战。
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哪怕是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而且浑身发毛,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想想也是,人力,怎么可能和天地斗?
可视,暗月城实实在在的赢了,并且还成功的让女帝登上了皇位。
那时候开始,老奸巨猾的勃朗宁就意识到不妙了。
回到车臣郡,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想着以后天地俱变,他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他不是大志愿的人,也没有崇高的理想,就是想多活两年,然后享受一下人生。
因此,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准备了一个巨大的仓库,明里暗里把属于车臣郡的公共资源给搬迁了进去,藏起来,就等着有朝一日变了天,他还能有一口活下去的口粮。
然后,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隐藏得这么神秘了,却还是被宫夜这老狐狸发现了。
乐极生悲这句话还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就刚才他还在嘲讽张承欢和宫夜,结果,报应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头上。
他,很难受,
他,很想哭。
他,很想说什么都没有,然后全盘否决,或者把今天当成一场噩梦,等到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多好啊,他这么想着。
随后身体一哆嗦,看着张承欢冷冷的眼神,和那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人杀气,装出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大声道:“大人,大人,我错了,真的错了,刚才没有像起来。因为我忘了。”
忘了吗?怎么可能,即使是在这半年中,也无时无刻的在准备着,这种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清晰的忘记?
无非就是不想拿出来,这点,张承欢和宫夜心知肚明,只是现在不想直接撕破脸罢了,不然到时候大家都很尴尬不是。
只要你承认了,而且愿意拿出来,那么,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多好,反正,你有的,就是我的,你没有的,我直接抢过来,那也是我的。
于是,场面一度变得很奇怪。
三人都没有说话,一个看着再哭,还是个大男人,另外两个则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同在看一场戏。
装吧,你继续,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
宫夜率先打破了沉默,道:“看来,勃朗宁大人日夜劳累,的确是忘了,那要不这样,承欢,这粮草,你就亲子陪同勃朗宁大人去取出来吧,不好我怕他不小心迷路了,那可就不好了。”
勃朗宁听到这句话,心里很烦,恨得牙痒痒,可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道:“应该的。”
应该你大爷,他心里不知道骂了对方多少遍,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张承欢是个识时务者,从来不浪费时间,他走到勃朗宁身边,道:“那就,麻烦大人带带路了。”
说得很客气,实际上,已经快要有杀人的冲动了,这老东西也不看看什么情况,到这时候还想藏着掖着,真的是,该杀啊。
张承欢动了杀意,最终,还是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