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开拔，声势极大，好在，这是个信息不畅通的时代，两地相隔数百公里，加之先前的严密防范，想必，消息，还没扩散到罗马那一带。
毕竟，衔接两地的图芒王国，已经被打烂了，沿途的地带，除却流明，和被战火焚烧的土地，就再也见不到一寸绿茵茵的草地。
恐怕，正常人，也不会在这被打穿的土地上游走吧，一战葬送了几十万大军，还有一座王都，被毁。
古战场的凄厉，每每在昊阳下沉，镇不住阴气泛滥的时候，就会突兀的出现无数幻影。
没有声音，没有风，有的只是对阵的两军，在战场上绞杀。
然后定个成一幅永远无法褪色的画。
他们是英灵，也是亡魂，敌人的血，己方的血，在这时空中互相战斗，然后在残存的另一个空间，生死不休。
生而战，战而亡。
横贯这几百公里，看不到完整的土地，要看不到一座有人烟的城池，越往西，便越是困难。
踩在这片大地上，在回想当时流畅率领中军在这里和罗马五大圣骑士决战于野的场面，李若愚便不由得一阵心血澎湃。
西方土地，很奇怪，明明是一块完整的大陆，却偏偏被无数河流从中切割，外加地形的破碎，导致西方呈现出了不同的板块，有平原，也有起伏的高山，晨曦帝国虽然也幅员辽阔，但山地就是山地，不会直接穿插到平原之中。
而西方，就正好相反，平原之中，会冷不丁的出现山脉，山脉之下，又有深谷。
总之，是一个七零八落的地带。
图芒，就恰好在这中央，曾经的图芒国王，在这一方凌乱的大地上，击败了林立的无数小国，成为了帝国之下第一。
现在，这里再次成为了废墟。
想要重新建设城池，很难，因为没有人了。
外加地形实在是混乱，即使有足够的人力，想要在这烂土上重新建设城池，没有几代人的功夫，也完成不了。
据说，天灾之前的时代，图芒这个国家，曾是分裂的十四国，而且常年征战，从未有过承平年代。
正因为地形的凌乱，所以，才让李若愚越加的佩服柳长风，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打赢那场战争的。
克里神亚，往北边很冷，真的很冷，最高气温也就几度。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出征的军队，应该是没有配备棉衣的……
“这家伙，厉害。”
岳无情认同，点头道：“长风，的确不一样了。”
“那你呢？”
岳无情有些伤感。
他以前是图芒王国的团长，还帮助图芒王国攻破了一个公国的国都，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图芒严酷的政策，他也不会叛逃吧？
但，他终究是晨曦帝国的人，哪怕那时候是在另一个国都。
回首曾经，不遗憾，展望将来，充满了希望。
既然断了，就要彻底的断，正如李若愚下达改革政令后，柳长风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屠刀，葬送家族一样。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岳无情在人世间行走几十年，而今也就三十出头，正处于血气最为旺盛的时刻，而且还是孤家寡人，上无父母，下午子嗣，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顶多也就当初在图芒认识的一些朋友。
屈指可数的朋友，或许，已经战死在上一场战争中了。
“伯爷，末将，不后悔。”
“好说。”李若愚赞赏的看着他，道：“没有过不去的过去，那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好好跟着本伯干，将来，你会为如今的选择，而感到骄傲的。”
岳无情：“……”
那你呢？岳无情心里默默的问着。
谁都有过去，那你的过去又是什么？你有跨过去那个坎吗？
岳无情很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似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李若愚便忽然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因军队行走而产生的灰尘，道：“本伯的过去，你无法想象，那是像星辰一样的辉煌。”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还用得着回答吗？
如果没有跨过去，他现在还能活着？只怕在醒来的第一时刻，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文明之间的高度落差，从而选择自杀。
他能活到现在，就是无声的证明。
在哪里跌倒，那就，从最底层，重新爬起来吧。
有朝一日，铁定是会率领这支大军，打出这一方星空的，或许，还能和那位千古一帝在星空古路中相遇。
那位大帝，文明并不算志高，和他所在的母星比起来，中间还有好几个无法跨越的鸿沟，但胜在他的强大，往往能够以弱胜强，并且还以帝国的姿态，直接走向了星域。
及时是他的母星，也会偶尔出现对方的头版头条，尽管那时候，对方在自己眼里，只是个蝼蚁。
现在，他也是蝼蚁中的一员了，并且蝼蚁还要渺小，那就，姑且，称之为，浮游吧。
“伯爷，长风是不是没有走这条路？”
大军所过，必定会留下痕迹，现在没有皑皑白雪，就无法磨灭走过的痕迹，可这些天来，大地还是那个大地，似乎，从未有人走过，更让岳无情意外的是，连驻扎修整的营地痕迹，都没有出现。
所以，他有些懵。
到底谁是主攻，谁是辅攻？虽说柳长风走的时候，改变了作战方针，可这，进入罗马帝国，也就这条路啊。
难不成他们是飞过去的？
李若愚笑了笑，道：“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做好自己的便可。”
他是晓得对方去哪里的。
转战千里，真的是为了用二十万的大军，去攻击罗马那个只是房屋的教廷？
不过嘛，演戏，就要彻底演到底，不仅要让自己相信，还要让随行而来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柳长风，的确是去攻打罗马帝国的，不然，凭什么让那些敌人，放松警惕？
主攻的确是罗马，那又有谁规定了，必须攻打罗马的？
都是军人，心在，则魂在，不用明说，也能理解，更能清楚。
这，便是他和柳长风的相同点，二人甚至不用说话，都能读懂彼此心头所想。
当柳长风更改作战指令的时候，他就知道，重心，到底是在何方。
岳无情有些哑然，很想刨根问底的。
但就在这时候，
地平线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来了，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