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起了个早,穿上了许久不穿的西服,这段时间一直穿着花衬衫,短裤,好像一个游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西服依然合身,但是却感觉很别扭。
琳达还在床上酣睡,我穿衣服的声音惊醒了她,她从后面保住我,问道:“今天是订酒会么?”
每年的这个时候,小镇上都会来很多人,他们有的来自于欧洲,有的来自于意大利,这两年,随着红酒文化在亚洲盛行,还有从米兰赶来做飞机从亚洲过来的zg人和riben人。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今年新产的红酒中评选出合适的产品,订货下单。
这个酒会,往年都是安排在菲奥娜广场举行,镇中心的一个广场,有着喷泉和空地,这几天,空地上已经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遮阳帐篷,迎接各国的客人,远远望去,竟然有些像曾经在我们学校里面召开的招聘会。
“你今天不跟我一起去么?”我回头看着琳达。
她摇了摇头:“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去就好了。”
我沉默着打着领带,听见她又说道:“现在le vent酒庄的经营是你,签订货合同,这些东西,你都做主了,以后酒庄的生意,我就只是个股东,具体的经营,都是你做主。”
我想着昨天她说的话,看样子这个酒庄琳达是不想以自己黑帮首领的的身份出面去经营,尤其现在酒庄的运营走向了正轨之后,她担心自己的黑帮身份影响了订酒会上那些商人们对我们产品的看法,从而对订单的数量造成影响。
从米兰订购的福特野马终于到货了,我闻着皮质坐垫的味道,开车来到了菲奥娜广场,我不知道动画片《怪物史莱克》中的那个绿皮女怪物和这个菲奥娜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广场中央的那个苗条的裸女塑像可是一点都含糊,要么说意大利是个开放浪漫的国家呢。
不过今天菲奥娜广场可看不到那尊塑像了,整个广场被酒厂的遮阳棚覆盖了,美丽的意大利女人穿着一字裙,短袖衬衫,把各种样品倒进高脚杯中,来自全世界各地的酒商们和游客们在广场中穿行着,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人声鼎沸中,悠扬的音乐响起,虽然听不清,但是偶尔听到也让人感觉到一种欢乐。
不过我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这就是片没有硝烟的战场,红酒的利润是非常高的,世界盛名的赤霞珠葡萄,也不过几千美元一吨,而这些葡萄,酿成美酒,一瓶就要卖到上万人民币,美酒的口感固然重要,但是口碑和品牌却占主导因素,道理很简单,一瓶上万的葡萄酒,一般人家是消费不起的,也只有重要的商务场合才可能拿出来撑场面,所以前几年,才会有收购xo酒瓶来装普通酒的荒唐事情发生。
当时国内很多新闻媒体把这件事当成国人崇洋媚外,爱慕虚荣的典型事件来评判,其实这样的事情,老外干的也不少,比如葡萄酒行业,romane conti可以称得上是豪门品牌,尤其是97年产的罗曼尼-康帝,更是经典中的经典,这种酒在市场是有价无市,但是,据拉斯维加斯的一家调查机构表明,这些年来消耗的97年罗曼尼-康帝,有销售记录可查的就有一万五千瓶以上,可笑的是,根据酒厂的生产记录,97年当年生产的罗曼尼-康帝葡萄酒,一共也只有不到四千瓶。
所以在镇上的这些酒商里,仅仅靠着今年葡萄收购上的优势把拉斐尔的红玫瑰酒厂击败是不可能的,不仅是它,还有其他三家酒厂,都已经稳定运营了几十年了,这几十年的口碑和产品质量,已经在这些经销商的脑海里形成了一种定式。
这就如同著名的时装品牌lv,即使推出了一款不那么好看的产品,但是人们会盲从的认为那是一种时尚。
这次红酒展览会,我只想一炮而红,不想技压群雄。我微笑着走进教堂,从前天开始,琳达的手下们已经开始准备这次展览会了。
教堂里面的摊位自然是非常昂贵的,但拉斐尔和其他的几个本地酒商都没有租这里的摊位,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产品线比较多,教堂里这几十平方米根本就摆不开。
我走进教堂,这里已经被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每一个教堂从天空上看去都应该是一个十字架的形状,这个也不例外,意大利人对于宗教信仰也是秉承着他们一贯的浪漫,随性,所以这里不像很多天主教教派的教堂那么严肃,神父的着装也相当随性,为了今天的商业活动,他们甚至准备撤掉听讲的长条椅凳。
一个花白胡子的矮个中年人正在跟神父聊着天,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拉图博士,您好。”我主动走上前去,伸出手来。
矮个中年人转过身来微微欠身,用手在我身心里轻轻一握:“您好,周先生。”
詹姆士临走前,我拜托他找来一位国际级的品酒师,就是眼前这位拉图博士了。他原本在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物理学,世界上最有用的学科也同时是最无聊的学科。
退休之后,这位世界著名的博士竟然改行开始品酒,而且秉承着他一贯认真严格的风格,开始给《葡萄酒观察家》撰文,他以对待科学的态度去对待每一种葡萄酒,所以,他的在物理学上研究虽然默默无闻,但是在品酒这个行业,却是声名鹊起。
关键是,他的脾气十分倔强,至少在对待红酒这个这个问题上非常较真,这个行业的水很深,因为红酒这个东西,它不像汽车飞机,有着明确的技术指数,很多时候是一种文化象征,所以权威的引导性在红酒销售中就起了很大的作用,也常有酒商来贿赂他,据说是都一一拒绝了。
不过事情也并非绝对,不然今天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詹姆士肯定是通过罗彻斯特家族打过招呼了,不然像我这种无名小卒,又是东方人,拉图是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倒不是歧视华人,但zg人在红酒生产这个产业上,有成就的寥寥无几。
所以这个礼貌但是冷冰冰的握手我是有心里准备的。
“拉图博士昨天从mg赶过来的么?”我笑着问道。
他客气的点了点头,我又说道:“想必拉梦多酒庄的chateau la mondotte saint-emilion的让您舍不得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