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 > 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 > 分卷(17)
  许尧臣饰演的男二在剧中是个要历百世劫的男神仙,从千百年前一心为苍生到通敌魔界,心理变化复杂。黄峤是他在历劫前搭救的小妖,原本因恩情思慕于男神仙,却终因神魔之争而分道扬镳。孙安良饰演的男主出身草根,父母被村霸害死后手刃仇人,却因此被官府缉拿,被迫踏上逃亡路。路途中结识小妖,又历种种奇遇,被迫成为肩负拯救苍生乃至神界的降魔人。
  套路还是那个套路,与市面上其他仙侠剧并无不同,所以按刘导的要求,他们这个仙侠要有武侠范儿,不能打架斗殴全靠后期特效发射七彩光波,得有拳拳到肉的实感。
  既然剧情冲击不了了,那起码得有点视觉冲击吧开机前,刘导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开机后他也是这么干的。
  孙安良被群演用道具砸破了相是三天前的事。
  剧情是流民暴乱,七八十号群演聚在城下,孙安良要在流民中逮一个伪装成人的魔物。推搡中,孙安良被群演手里的讨饭碗刮伤了脸,伤口不大,但恰巧横在颧骨上,挺显眼。
  这事儿被孙安良的粉丝发上微博,怒斥剧组。哪知一颗石激起千层浪,如同雪崩效应一般。在孙安良粉丝之后,又加入了黄峤和许尧臣的粉丝,路透透了主创们一脸,全是演员们吃苦受罪的高糊照片。
  消息逐步发酵,不意外地,又戳到了娱乐圈突破天际的片酬问题。
  动辄拿着千万起步的薪酬,却稍有风吹草动就喊苦叫累的操作激怒了社畜们,一时间骂声沸腾了互联网。
  可不管网上骂多欢,剧组不能停摆,几百号人搁在这儿,停工就等于是让资方往水里扔钱,还连个响都听不见。
  陈妙妙的意思,这事儿只能冷处理,他们主创们谁都不能现在发声,谁出声谁就是那个堵枪眼的,非得给打成筛子不可。
  英雄所见略同,整组人都在这时候选择了缄默。
  三天时间,孙安良脸上的小伤口早愈合结痂了,遮瑕和粉底一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天,拍完一场,等置景的时候,孙安良和旁边的许尧臣闲话。他们连熬两天大夜,一人两条黑眼圈,看着精神不振。
  孙安良有些低落,没想到网上能闹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哥,听过蝴蝶效应吧,那难道起了海啸就赖蝴蝶么,中间的变量就不管了?许尧臣撕开大辣片,递给他,片酬这事也不是头一次把舆论炸成糊糊了,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网友们觉得不公平实在太正常了,都一样是打工的,怎么我们一部戏就能拿别人攒一辈子的钱?要换我们易地而处,也会愤懑不平。
  孙安良叹气,这我明白。
  其实大伙这几天都不好过,黄峤被同学爆料大学时代的糗事,孙安良被扒得险些连底裤都捂不住,许尧臣也是黑料漫天飞,真真假假,连慈善晚宴上那双运动鞋也被拎出来说是心机绿茶男。
  网友说,打赌许尧臣净身高不到一七五,厚底鞋加个内增高,怎么也能给他平地拔十公分。
  趁着这股东风,顾玉琢的唯粉也出来了。说姓许的那个还能不能独立行走了,好容易前阵子那活动上没跟我们琢互动,结果戴个同款手链来碍眼,不捆绑顾玉琢你浑身难受是不是。
  刘铮让黑子气得不行,开了个小号跟人对喷,结果没喷过,郁闷得一连三天都只能干一碗饭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水蜜桃女孩们让那一对手链甜得当场挠墙,表示要不是预算有限,就去冲同款了。发展到后来,水蜜桃们下场,和唯粉对着掐,热闹得刘铮开微博都得先运运气。
  剧组工作人员不像艺人们习惯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大伙都是普通打工人,成天让人在网上骂,难免士气低落。一时间,整个组的氛围都沉下来,收工之后吆喝着要去搓消夜的都少了。
  周余就是这时候杀了个回马枪的。
  金蛋一来,刘导不得不打起精神接待这纨绔。
  不过周余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到的时候,货车也到了。小周总大手一挥,剧组每人一份慰问礼包,又按层级按人头每人都发了奖金,当场点钱发现金,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大伙积极性立马就给调动起来了。
  收工早,正逢日头西垂,黄沙、枯木,赤红的光,许尧臣带着刘铮在片场外的沙丘上闲逛,却没料被周余堵个正着。
  周余穿个棉麻料的衬衫,卡其色五分裤,袖子卷着,前襟下摆全是褶,额头上还顶着汗珠,有些狼狈,可也没掩住他那一身矜贵气。
  他正对着余晖,挺刺眼,眉头不禁皱起,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一通找。
  许尧臣说:看日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周余自然地将手搭上他后肩,走吧,带你们吃羊杂汤去。朋友给我推荐了一家,相当地道。
  没兴趣。许尧臣避开他那只爪,往沙丘下走。刘铮在后面跟着,警惕地盯着周余后脑勺,像要给他燎秃一片似的。
  下了沙丘,周余挺乐呵地一回头,冲刘铮道:你再盯我,我可要真干点什么了到时候,你担得了责吗?
  刘铮一惊,却没慌,昂着头没吭声。
  许尧臣退了两步回来,小周总甭为难他了,不就一碗羊杂汤么,吃就是了。
  周余一双桃花眼里春光灿烂,当即跟上去,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许尧臣往前走了。
  到了车前,许尧臣的手机忽然嗷嗷唱起歌,周余扫一眼屏幕,是个未知联系人,他饶有兴致地等他接,不会又是你那位吧?
  许尧臣没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转身接起电话,叫了一声妈。
  第27章
  在场三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百无聊赖,剩一个刘铮,诧异极了。
  从前刘铮也起过好奇,私下里问过陈妙妙一两句,当时陈妙妙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让他以后甭问了,就当许尧臣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而现在孤儿居然接到了来自妈咪的问候。
  程艾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绵软,像春风裁出来的柳条,只能依托在风中飘摇,没有能直立的筋骨。
  要过生日了。小臣,生日快乐啊。她轻快地说着,有隐约的讨好。
  许尧臣站在越野车后,对着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像在对他自己说话,你是真不知道我哪天生日吗?
  许尧臣!你不要每次都这样。程艾语调拔了高,透着期期艾艾的可怜,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九月十五号!我只认这天!
  你这个问题真要论下去就没边了,许尧臣烦躁地撸了把头发,你回国了?
  我也不想回来的,可季广茂跟乐团去柏林了。正巧呢,季莎在办巡回展,他怕我一个人闷,就让季莎带着我回国来了。程艾那股子说不上来的娇憨劲到现在都还扎根在骨头里,也是她命好,这辈子前后脚遇上两个愿意用性命给她托底的男人,能让她像菟丝花一样地活着。
  我在银川拍戏,不一定能见面。许尧臣在程艾问出什么前,先一步把缺口堵上了,省得双方都要烦恼。
  程艾立刻道:不和你见面的。我在上海,没要去你那边。她停了停,又问,催债的还找你么,算算时间,要还清了吧?
  许尧臣眉锁着,跟你没关系,早说了让你别管。
  你从来就不会跟我好好地讲话,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个冤家来,就这样,不和你说了。程艾生起气来,你要是有季莎一半的懂事,也不会混到现在的样子。
  许尧臣就烦听她嘟囔这个事,她倒从来不敢正经八百地提,知道理亏,可又忍不住去比较,比来比去就怎么看许尧臣怎么没出息。
  我有你一半基因也不是你,天赋这东西,不是搁谁身上都能使得好的。许尧臣撂下难听话,还有其他吩咐么,影后。
  你程艾差点让他气哭,挂了!
  挂断电话,许尧臣从车后转回来,脸上像粘了块稠得化不开的乌云。刘铮的小眼神跟着他,没敢吱声,周余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上来打趣,哟,谁得罪我们小臣臣,嘴角都垮下巴颏了。
  许尧臣把手机一揣,冲着越野一歪头,浑身的不耐烦,走不走了?
  他这把子酷劲儿简直是往周余心窝里放了一枪,把周余血都放空了。这纨绔立马狗腿一样过来给开车门,走走走。
  羊杂汤店离北塔不远,在一条小街旁。夫妇俩开的馆子,店内很干净,挂墙小风扇呜呜地吹,把白日里最后一丝热气也扫掉了。
  两位都是老板,就算周余再不是个玩意儿,也没有让他去端汤的道理,只能刘铮代劳。
  周余给许尧臣抽了双筷子,待会儿尝尝,我哥们力荐,说好吃得让人想在这儿定居。
  许尧臣很不走心地:是么。
  周余打量他一眼,没什么烦心事是一顿美食治愈不了的,要还不行,吃完咱找个地儿喝一场,怎么样?
  许尧臣手里的筷子倒杵在桌面上,明儿四点半就得上妆,刘导要抓晨曦那一时半刻的光。
  后期做一个不行?周余早习惯了速成拍摄法,一有丁点的问题,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后期。
  没有哪个导演不爱实景的,许尧臣说,质感差太多了。
  周余望着他,一副就算你说太阳是方的都是你对的样儿。
  刘铮跑了两趟,把三碗羊杂汤端来,自作主张帮许尧臣放了蒜末辣油,哥,多吃点,你爱吃蒜。
  周余惊讶地看过来,你口味挺重啊。
  许尧臣又补了一勺,嗯,爱吃,无蒜不欢。
  周余扭过去搅了搅自己那碗,犹豫两秒,还是放过了蒜末。
  河东机场,吴曈扛着双肩包跟着厉扬,嘴上噼里啪啦没停,蛋糕鲜花都订好了。按微博上小姑娘们粉丝后援会的规格,联系陈总把应援也都做了,保管里子面子都足。
  厉扬不是太满意,怎么净是些花里胡哨的?
  不是,老板,这就是比往年规格拔了点高,本质上都一样呐。吴曈低着头拨电话,叫接机司机,对,到了,你在什么位置
  厉扬瞧一眼他边上的吴豆丁,不爽。来银川是临时起意,中午时候,吴曈提了一嘴,说臣哥生日马上到了,还按往年流程走一波?
  厉扬就纳闷,问往年什么流程。吴曈掰指头一算,花篮、蛋糕、红酒,他要没在外地就给订个人均两三千的餐厅,不在就没这项了。
  厉扬一听,嚯,什么狗屁东西。
  吴曈这鬼精一瞧老板那表情,心里门儿清,说那要不咱去银川一趟,这会儿走,明儿下午回。横竖嘛,应酬能推,上午也没啥关紧事。
  大内总管出的馊主意,狗皇帝一琢磨,也不是不行,横竖半个多月没见了,何况许尧臣正在风口浪尖上漂着,于情于理他得去一趟。
  那就走呗,厉扬手一挥,让吴曈叫总裁办订票去了。
  可惜,订的晚了,只剩两张经济舱,于是狗皇帝和大内总管下飞机时候,西装后摆双双搓成了麻布片。
  临走前,厉扬嫌吴曈俗不可耐,在办公室逡巡一圈,把桌上倒立的植绒熊给抱走了,往吴曈双肩包一塞,立马给他又压矮两公分。
  从机场到酒店还得有段路,厉扬坐后座上浑身不得劲,一双手怎么放都姿势不对。
  冲动了,他想。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司机掉头回去,那吴曈从此就要手握老板临时变卦的黑料了。
  一千多公里,总要有个理由。
  他们不是恋人关系,仔细深究起来,甚至连包养关系都不是。
  谁会飞越千八百公里去看一眼炮友?脑子被驴踢都踢不了这么实在。
  可扪心自问,也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这么干。
  成年以后,厉扬已经很少没有目的地去做一件事了,这让他不习惯,似乎有一部分的自我正在失控。
  而失控的感觉,并不美好,它使人无端地焦虑。
  凯宾斯基大堂,许尧臣在沙发上坐着看杂志,周余没挨着他,挑了张单人沙发,大大方方把视线落在他身上,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恨不得把他剖开了看。
  刘铮上楼替许尧臣拿运动水壶和跑鞋去了,许尧臣说吃多了,要出门跑步,说什么都不上楼,压根没给周余尾随的机会。
  滑不留手的猎物往往能勾起人更恶劣的占有欲。
  周余手指捻着,指腹捻出了粘腻感他的皮肤摸起来不该是细腻柔软的,或许富有弹性,让人想用牙齿刺破当他被撩拨起来时,会放下身段来求欢吗?
  露骨的幻想让周余口干舌燥,他正欲凑近许尧臣,却不防让骤然出现的入侵者占了先机。
  挺闲啊,不干活跟这儿磨什么洋工呢?
  膝盖让人碰着,远看是合适的距离,谁也没碍着谁,可隔着裤管的热让许尧臣切切实实地懵了一瞬。
  厉扬脚尖碰碰他的,问你话呢,傻了。
  许尧臣捧着杂志,仰起脸,眼窝旁那粒小痣让余晖抹得赤红,跟着热烈起来,烧进了一双浅褐色的眸中。他喉头轻滚,有种说不上的松弛和委屈一块儿漫上来,把他淹没了。
  我累得很,没工夫跟你逗,再不说话你可没饭吃了。厉扬让他那眼神烫着了,少有地慌张着,好像得找点什么才能牵回神魂。
  许尧臣把杂志搁回原位,我吃过了,像只骄傲的猫,怕你。
  瞧这黑眼圈,啧,厉扬脸上挂着嫌弃,半夜出来能吓哭小孩。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周余在边上干看着,眉头都要拧成核桃了。半晌,才逮着个插话的机会,这纨绔把手一伸,日本鬼子抽刀剖腹一般,哟,厉总!
  小周总。厉扬跟他握手,有礼有节。其实方才一进门厉扬就瞥见这只花蝴蝶了,但站他的立场上,除非周余旁边坐着他爹,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先打招呼。
  周余眼珠子活泛,滴溜溜一转,又嬉皮笑脸起来,这可巧呢,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厉总。
  厉扬不跟他打哈哈,不巧,我特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