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理查德外卖 > 59
  以厉家在阳城的影响力,想要简单低调把婚礼办了几乎不可能。
  顾希安的朋友不多,能算得上知心的更是寥寥,高水晶是当仁不让的伴娘人选。婚礼前一天,高水晶从A市赶回来,还带了工作室的四个适龄少女来撑场面,总归热热闹闹。
  “明天怎么闹,有招儿没有。”
  视频电话里,女孩们正积极商讨着明天一早的堵门套路,大家七嘴八舌聊得火热。
  “我百度了默契考验一百问,”其中一个短发妹子往群里丢了个截图,“挨个答,总能难倒他。”
  顾希安看了看,题目严重超纲,完全不似学生时期同学录里姓名生日星座血型喜欢什么颜色等等,里面好几题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是不是有点难了。”
  她的就事论事引来一阵揶揄的笑声,高水晶首当其冲:“这还没问呢,就开始心疼他了。”
  顾希安没反驳,大约是知道说不过她,只当是默认了。
  十点一过,高水晶将那几个闹腾的人赶去睡觉,聊天室里顿时清静了许多,只剩下她和她两个头像框。
  “会不会太麻烦大家。”
  “薪水照发外加伴娘红包还有帅哥养眼,我把你们的结婚照一群发,工作室的未婚小姑娘都疯了,一个个积极得很。”
  高水晶猜她是说伴娘人选的事,将事情讲得云淡风轻。
  其实不止,顾希安又道:“婚纱很漂亮。”
  厉挺把婚礼的所有步骤都拦去了,唯独婚纱这一项被高水晶抢了先。顾希安的婚纱是高水晶亲手设计的,从草图到选料再到对版,都是她亲力亲为。
  话及此,高水晶的声音多了些高兴:“下午试的时候好像腰上有些松,本来想着你要敬酒才刻意放了一寸,明天我带着针线包,松紧都能改。”
  “谢谢。”夜深人静,压了许久的这句谢终于道出了口。
  高水晶最不待见她这份真客气,佯装出不耐烦的口吻:“这就没意思了啊。”
  顾希安笑着哄她:“好了我不说了。”
  两人揪着其他的话题又聊了会儿,断线前,高水晶还不忘把顾希安赶去敷面膜。
  顾希安听话起身,打开桌上收纳格,里面码着好几盒黑金面膜,都是她下午一齐带来的。拆开其中一片,她一贯不注重皮肤管理,贴面膜的手势并不熟练,甚至笨拙。
  厉挺的微信电话在她躺平在床上的那一秒响了起来。
  “在做什么。”打了整晚电话,终于通了。
  “敷面膜。”她小心蠕动着唇部,说出来的话平翘舌不分,有点可爱。
  电话那头果然笑了出来。
  “别笑。”顾希安小心拉拢着鼻翼两侧的褶起,一下一下抚平。
  “为什么。”他没忍住,多少还是漏了几分。
  “我现在不能笑。”
  厉挺顺了顺这话里的逻辑,果然收起了笑意,口吻更是一本正经。
  标准的十分钟,面膜时间结束。
  顾希安:“没出去吗?”
  早些时候,在伴郎伴娘群里,他的几个朋友就撺掇今晚组一局,说是欢送他最后的单身之夜,顾希安以为他们会闹得很晚,可现在,听着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并不吵闹。
  厉挺:“不想去。”
  局是撺了,起哄的人也都去了,是他临时放了鸽子。
  顾希安没说话,忽然想起伴娘群里的聊天内容,翻出那张“一百问默契大考验”发给他。
  “考我的?”厉挺看了几项,笑问着。
  选了几道能答出来的题,她有心包庇:“这几题比较容易,你记一下。”
  “这算是作弊吗。”男人话语里的笑意更浓了。
  作弊这两个字对好学生顾希安而言实在陌生,她愣了一下,又觉得没说错,一时间不知该反驳还是该反省。
  “题不算难,放心,我答得出。”男主角反倒开始安慰她。
  不难吗?顾希安不信:“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我不记得了,是高一教室吗?”
  他们高一当了一年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猜的。
  “不是。”
  “那是哪里。”
  “初叁的升旗仪式上,你拽着五星红旗的一个角正步向前走,我在教室窗边看你。”
  “你没参加升旗仪式?”她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我迟到了,没赶上。”还真是理直气壮呢。
  “哦。”顾希安闷声道。
  明明是携手同行的这条路,他好像轻轻松松到了终点,她连起跑线都没找到,难免气馁。
  许是察觉了她的情绪低落,厉挺转了个弯道:“也有我不知道的题。”
  “哪一题。”记下来,明天避开。
  “第68题,新娘的叁围。”是真的不知道。
  轰的一声,顾希安怀疑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两颊爆炸升温,周遭的空气都被熏得热了几个度
  “你不是应该帮我作弊吗。”半揶揄半催促的声线从听筒里漏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厉挺!”她低声吼他,带着点羞赧和气急败坏。
  “我在。”
  “很晚了,我…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代替她软糯声线的是嘟嘟的断线声。
  夏夜星稀,厉家别墅的二楼,身姿挺括的男人慵懒靠在沙发上,掌心的手机早就黑了屏,他却看得出神,眼里的笑意比挂在半空的弯月更璀璨。
  手指轻点屏幕,相册深处的收藏夹里,只留唯一一张像素模糊的远景图。
  操场一角,密密麻麻的人整齐站着,像一排又一排烧焦后的火柴头,塑胶跑道上,五星红旗的左上角,她穿着松垮的蓝白校服,消瘦的肩膀比纸片厚不了多少,踢腿的每一正步却精神抖擞,阳光下如缎子一般的黑发乖顺束在耳后,像一张他找寻了很久的黑胶,珍贵难得。
  厉挺又看了一会儿,闭上眼,耳畔是某人数分钟前落荒而逃的羞涩。
  呵,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