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时无声无息,节气末端的暑热也终将被这一场骤雨袭散。
窗外风雨晦冥,她的拥抱犹如破开沉沉雨雾的一隙微光。
顾千禾牢牢收紧双臂,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抱着她,像抱住这昏闷雨中的唯一温柔。
拥抱结束的时候,她眉目淡然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千禾有一瞬间的恍惚,久久无法从这一点温情的慰藉中脱身。
初语走到沙发前,弯腰拾起角落里的遥控器,问他:“要看电视吗?”
电视投屏播放的是一部他从未看过的美剧,剧名翻译过来叫「橘子郡男孩」。典型美式青春剧的风格,混沌且狗血,除了主题曲外毫无可看之处。
可初语却看得认真,晦暗的光色静静落在她清瘦白净的面部。
顾千禾望着初语,只觉得内心涌满了无尽恍然。她的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美到有些虚无疏薄。像烟火将熄时渐渐消退的氧气,又像一场怎么拼命也抓不住的旧梦。
电视剧播到片尾,自动开始跳转到下一集。
初语这时忽然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犹疑似的顿了顿,尔后问他:“加州是不是真的这么美?”
像影片里播的那样,蓝色太平洋的海岸,洒下清散柔煦的阳光,斑驳浓郁的树影在藤风中摇曳晃动,公路两旁的棕榈密植成林,桉叶与海雾交相融合的气息漫遍整个南加洲的角角落落。
她的面庞隐在暗色中,眼神却亮了起来。
顾千禾被她看着,心底蓦然涌起一阵错异不定的热切。
自重逢后,初语从未问过他的现状。
他甚至拿不准初语是否对他还残留最后一丝的在意。
但如今看来,她仍是挂念着他的。
哪怕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星半点,他都是满足的。
昏暗中,他悄悄攥住她的指。
“差不多,但那里没什么好的。”
她微凉细瘦的指尖被他攥在手心里,没有抽出,只低低应一句:“是么?”
“嗯,不如国内好。”他在加州呆了七年,从本科读到博士,研究方向换了一遭,住所从旧金山南湾搬去帕萨迪纳,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属感。
他的心漂走在世间好久好久,只有回到初语身边,才觉得定落安稳。
初语在暗中望着他的面容,话语间有些不确定:“学术氛围应该是好的吧。”
顾千禾的视线缓缓敛下,仿佛落在她手背的位置,他捏了捏初语的指腹,淡淡说:“还行,混日子罢了。”
初语讷了几秒,她自小便知道千禾天资出众,却不曾想即便到了如今,他骨子里那副清傲优越仍是脱散不去的。
可这一切在顾千禾眼里,意义着实不大,他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课业顺利的话27岁拿到博士学位。
然后继续在异国孤身漂行。
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未来。
顾千禾握着她那细白纤直的无名指,从嫩软的指腹一寸寸地摩挲向上,最终,落到先前戒指圈锢住的部位,来回细细地抚摸。
“那你呢?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他低声似叹息般,仿佛早已有了答案。
“还好。”初语垂下眉目,指尖在他掌心内微动一下,欲似抽回。
他急着追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昏闷的气氛下,暧昧滋生涣散。
窗前的风,屋外的雨,空气间散发出的一切一切,都是不经意的撩动。
他渐渐无法满足于指尖那一点轻微的触碰,甚至来不及屏住呼吸,身子就已经倾向初语。
这不是吻。
他只是凑近了,与她分享呼吸。
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气息交缠厮磨的地步。
初语的手在他掌心内握紧,努力抑制着胸腔内的波动起伏。
视线范围内,只有他那张峻深清越的脸庞。初语敛下眼睫,避开视线。
然而下一秒,他低下头轻轻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唇角。
这不是吻。
却远比一个吻,更撩人。
可能只有一两秒,但初语已经感觉不到周身氧气的存在。
只有他潮热的呼吸,缓缓扑送过来。
“初语······”他掌心滚热,向上紧紧攥住她腕骨的位置。
他们鼻尖轻轻相抵时,顾千禾问:“我可以亲你么?”
他的拇指常年握笔,指腹处有微糙的薄茧,就这么百般厮缠着抚蹭她的手腕。
初语没有应声。
顾千禾便握着她的手抬到唇边,轻吻她手腕内侧细白的皮肤。
每亲一下,他就抬眸深深望她一眼。
他的唇也好看,柔软微红,印在腕间,像细羽轻轻拂过。
最终他一一向上,吻过她的掌根,又吻住她的指尖。
他眼眸黑邃又纯稚,很多时刻初语都在想,他是不是一直都活在十七岁。
炽热得像烈阳,又柔软得像春风。
以至到了最后她的意志溺亡在他的温情下,灵魂也将掺入其中。
她用指尖抚摸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地反复。
顾千禾被抚摸的时候,就低低垂着眼,睫根微颤,呼吸失去章法。
而初语失去理智的时候在想,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软的唇,和这么乖的仔。
初语最终吻向了他。
吻住了这个从八岁开始,就只属于她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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