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厨房,将昨晚买来养在水池中的鲜虾捞出。
熟练地去掉虾头虾皮, 加入料酒、生姜、耗油、淀粉、玉米油和白砂糖腌制虾仁。
同时开火热锅,小火煎出虾头。
加香菇、胡萝卜、玉米粒、姜丝及豌豆一起翻炒,倒上薏仁和糙米炒好之后放入电饭煲, 两倍开水将腌好的虾仁倒进去开始煮粥,最后加一点盐、鸡精和白胡椒调味。
香菇虾仁薏米粥很快煮好, 她舀出一小碗简单喝了几口。
另外又做了两份芝士滑蛋三明治, 外加两根猪柳肠, 然后将粥和所有早餐打包进保温饭盒。
准备好早餐, 她选了套相对正式的黑色格纹西装裙换上。
细致整理好各类纸质文件, 有条不紊地忙完一切, 汤倪扫了眼挂表, 正好到了该出发的时间。
她打开次卧房门,轻轻将尚在熟睡的小怀策抱起来,拎过他的小书包, 然后缓缓叩响对面男人的房门。
不过三秒,只见段伏城穿戴整齐地打开门。
“老板早~”
汤倪见到男人那刻,眉眼弯弯,笑着跟他悄声问好。
“早。”
男人出声回应她,同时从汤她手里接过小男孩,低声问道:
“现在准备出发了吗?”
汤倪点点头,将阿策的小书包和保温盒一并递给他,柔声嘱咐说:
“接孩子放学的时候别忘记带证,记得帮他装好热水带去学校里,水温不要太烫,早饭我做了双份给你们,等下不要迟到呀。”
“好,放心。”
段伏城温柔地一一应下,同时还在仔细观察着她。
汤倪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错。
妆容精致,衣着正式,眼角眉梢伏藏着蓄势待发的自信,这让段伏城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素来游刃千百亿谈判场的他,即便面对噬人榨血的商战,也从不觉得有什么担心。
可偏偏是这场百万左右的小单子,竟让他此刻恨不得推掉所有工作,陪着汤倪一起去谈判。
但他明白,汤倪不会喜欢这种方式。
她会感到压力,会认为自己多日以来的努力甚至不敌他随口一句话,她会否定自己。
就算最后谈判成功,汤倪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成就,反而她会有挫败感。
她是那样的要强。
他选择尊重她的要强。
“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在孩子放学的时间赶回来,到时候晚上一起吃饭。”
汤倪很愉快地做好计划。
或许是段伏城面对她,总有求必应,
因此汤倪从不对他礼貌用语,例如“拜托了”、“麻烦了”、“辛苦了”诸如此类。
她会直接下计划。
也会直接计划上他。
段伏城弯唇点头,他因为汤倪的“计划”而感到快乐。
晨熙自东方攀升。
天色蒙蒙放亮,白得素净,蓝得纯良,上旋又坠落,碎开在净洁的玻璃上,承接住悄然初放的朝露曦光。
此刻他们站在走廊内。
空间狭长但不逼仄,通荡但不沉寂,维度中织架泡发出的安静,宛若原始神灵梵音的柔软。
他们在这方柔软下,视线交缠,隐蔽对话。
临分别前。
“汤倪。”段伏城叫住她。
女人回头。
她的眼神里充盈着湿漉的软媚,如露潮霭,似雾润漫,涨腾出一种矜持又放肆的钩子。
经久不息地,死死钩住他身体的所有感官。
汤倪没说话,她在等他说。
段伏城没有鼓励,没有抚慰,没有让她一定要赢。
他只是薄唇淡勾,用半是认真的语气,开下看似荒诞不经的玩笑:
“如果不顺利,吃完晚饭后我们就去买下那家酒庄,留作晚上散步用。”
汤倪低头笑了。
笑声轻轻浅浅地漫荡在走廊里,她回答男人:
“好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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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倪走后,段伏城耐心地等着汤怀策多睡了一个小时。
期间,段伏城接到了一通,来自助理傅铎的电话:
“段总,根据信息部传来的大数据,近几个月我们买进的国外十二支酒水股,全部成上涨趋势,需要继续买进吗?”
段伏城站在阳台,远眺着前方的深坑酒店,眼底并无波澜,只微翕薄唇,淡淡地下达了两个字:
“继续。”
“好的段总。”
傅铎收到命令,又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试探性提出询问:
“段总,目前国外酒水行业的市场价已经被我们抬高至两倍,那您接下来的计划是?”
“提到四倍,转投国内酒水股,继续买进。”男人回答。
掐断电话,也到了小怀策该起床的时间。
他走进房间,温声叫醒小男孩,照顾他洗漱穿衣,然后陪他一起吃早餐,事无巨细地体贴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
“阿策,姐姐说要装满满一杯热水带到学校,你的杯子在哪里?”
吃完饭,段伏城没有忘记汤倪的叮嘱,微微抬眼,淡声询问坐在对面的小怀策。
小男孩出奇地没有乖乖回话,而是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似在躲避段伏城的目光般,支支吾吾地说:
“没关系的叔叔,我可以不喝水。”
段伏城那样缜密心思的人,自然一眼看出小孩子的反常。
“不行。”他回答。
继而起身拎过汤怀策的小书包,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很有耐性地征询他的同意:
“我可以看一下阿策的书包吗?”
小男孩有些纠结和无措。
但在段伏城温沉平和的视线引导下,他最终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段伏城打开他的书包,找出保温杯,自然轻易便发现保温杯已经被摔坏的现象。
“是不是怕姐姐发现,所以一直藏在书包里?”他尽量放柔声线。
汤怀策低着小脑袋,始终没有说话。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段伏城没有再继续追求,也没有强迫孩子一定要说出是谁干的。
他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替他重新整理好书包,告诉他说:
“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去学校了。”
*
去学校的路上,段伏城重新买了一个保温杯给阿策。
之后到了校门口,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车子停好,拉着小怀策一路慢慢走进教室里。
走到教室,已经有不少早到的孩子在叽叽喳喳地玩闹跑跳。
这时候,一个自然卷的小男生见到汤怀策到来,立马跑上前,阴阳怪气地嬉笑讥嘲:
“汤怀策怎么又跟不一样的人来上学啦!到底谁才是你的爸爸妈妈呀?”
小怀策低垂下头,默不吭声地往段伏城身后躲了躲。
面对小伙伴的嘲讽,男孩儿的小脸儿上不见任何伤心或愤怒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有些麻木。
段伏城也不恼。
他搂过小怀策,轻声询问:
“是不是他打坏了你的杯子。”
阿策没有吭声,但点了点头。
段伏城揉弄两下他的脑袋,随后缓缓蹲下,淡淡抬眼,与卷毛男孩目光平视。
他神情并不冷淡,可气场太强。
强到卷毛男孩当场被唬吓住,以为自己即将要挨打,紧接着转身拔腿就要跑走。
段伏城挑起眉,单手径直将人拎回来站正,他当然不会动手,更不会做恐吓孩子的低等手段。
“如果想横行霸道,至少鞋带要系好,”
他只是优雅地弯下腰身,低头替顽劣的卷毛男孩儿系绑鞋带,语气平缓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