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根锋利深邃的眉倒竖,凶巴巴的把人捉了回来,抱在怀里。
  李月秋以为这人又想“借酒逞凶”,忙软和着娇声惊恐的说:“我难受。”
  “哪难受?”陈立根听罢神色软和了下去,捏着人的小下巴去看人的脸色,两人把床上的被褥弄的乱糟糟的,而床脚还胡乱的堆着才换下不久的床单被罩。
  真是胡闹的紧,但陈立根一颗心是从没有过的熨帖和满足,什么挣钱过好日子,去他娘的,他现在只想和婆娘躺一个被窝,给啥都不换!
  “累。”李月秋小下巴顺势搁在了陈立根的手臂上,娇声娇气的,乌黑的头发洒了陈立根满手,像是绞着一层亮丽的纱缎。
  陈立根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五指会在不经意穿过发丝,动作十分的自然,没一会李月秋就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陈立根把人放回被窝给人盖好被子,蹲在床边看了人好半响,随即抬手拇指指腹划过被窝人中右边娇嫩的脸颊,下巴延至耳蜗触手滑嫩。
  陈立根只是轻轻的一划,没有过多的摩挲,动作间却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眼神晦涩不明,然后极其自然的在那个位置上亲了亲。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悄无声息团吧团吧床脚的被单出了屋子,却没见到在屋门合上的瞬间,被窝里的人噔的睁开了眼睛,捂着被他亲过的脸颊,一脸的茫然和震动。
  第108章 讨亲?
  香满园的铺子终于在一个晨曦的早上重新开张了,一些早等久了的客人第一时间就跑到店里去吃东西,只要是手里有余钱的,点起东西来一点都不手软,天知道,这段日子香满园没开门,藕粉炒螺这些倒是不打紧,但吃不到手撕馒头,早点都吃不痛快,其他家的馒头远远比不上香满园的。
  听说店铺歇业是因为前不久老板娘和老板高考去了,呦,可真是了不得,夫妻俩同时高考,先不管等高考成绩出来能不能被录取,但这是好事,起码客人上门吃东西的时候都会给李月秋说几句喜庆话。
  还打趣说如果得了个好成绩记得请他们吃饭,要是没个好成绩也不怕,毕竟高考的难度摆在那里,读书确实好,但难不成不读书就不活了,店里和乐融融的,生意真是让周围其他的铺子看了都觉得眼红。
  这几天时间里,李安国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
  在李老头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不离婚的李安国还是离婚了,离婚协议一签署,付双红还只来得及松了口不用一起还高利贷的事情,警察上门了。
  付双红还被抓进了警察局,她以为是李老头或者是李月秋报的案,但出乎意料的是,报案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李安国。
  听说付双红被带走后,警察那边对这种偷盗案处理的轻车熟路,这种案子每年都很多,各种手续下来处理的非常的快,当天就有了结果,付双红被判了一年。
  付家的人在知道付双红被抓后堵在暖瓶厂家属区里对着李安国破口大骂,闹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随后李安国不晓得从哪里来的门路,竟然把滚的像是雪球一样大的高利贷给还上了,同时还主动辞了暖瓶厂里的工作,带着李艳不晓得去哪了,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暖瓶厂的厂长透漏出好像是去别的地方赚大钱谋生去了。
  等李月秋这边晓得消息的时候,是付家在找不到李安国,伙同家里的亲戚闹到了李老头的面前。
  李老头当场就把和李安国断绝父子关系的证明拿了出来,还请了村委会的人来做见证。
  想当初付双红进医院,李老头是没打算让两人离婚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而且还有艳儿这个孩子在,离婚了,孩子最遭罪,他想和付家商量,都凑点钱先把高利贷还上,秋丫的东西那是秋丫的,不能用来抵债,可付家的态度,讲的那叫一个刻薄,说是李安国不是东西,还动手打女人,婚肯定要离,钱,谁借的谁还,李家还得赔医疗费给付家。
  李老头就没那么憋屈那么不占理过,人家讲的对,动手打老婆,打进医院,窝里横的东西,赔钱天经地义。高利贷是李安国自己惹的麻烦,凭啥借钱的时候不和老婆商量,等成了高利贷倒是让老婆一起扛了?!
  人家说的有理有据,李老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给付家赔了医疗费,也不管付家狮子大张口。
  他也想清楚了,他自个养的儿子不是东西,付家的女儿他也要不起做儿媳妇,既然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那就离婚,可李安国拒绝了。
  而李老头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后就断绝了和李安国的父子关系,现在付家来闹,闹啥子?一码是一码,不想坐牢那就不要偷东西,而且也不是他报警的,这事他占理。
  他怕个仙人板板!
  据水湾村看到的人和李月秋讲,那天的李爷,哦豁,指着付家的鼻子把人骂个底朝天,最后直接放毛豆去咬人,把付家的人直接追到了村口。
  李安国家的情况也让人唏嘘,明明感觉晃眼间还是城里工作的体面人,但如今妻离子散,坐牢的坐牢的,背井离乡的背井离乡。
  要问李月秋恨不恨李安国一家,自然是恨的,上辈子她就是毁在这一家人的手上,二叔和爷爷要说一点不在意李安国那肯定是假的,但李月秋对他们真的升不起任何的怜悯。
  这样的下场,李月秋甚至觉得还不够,但付双红进了牢房改过自新,最快也要一年才能放出来,而李安国直接带着李艳消失了,这真是跑的一干二净,让李月秋连个去落井下石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李月秋的日子过的很踏实,陈立根的手恢复的好,完全没有任何的后遗症留下,他的脑袋也没有再疼过,各项指标都非常的不错,岂止是不错,那劲头瞧着比没去运输队的时候还足。
  铺子开张的前一天,他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扛四袋面粉,看起来比之前干活扛货的时候还厉害。
  店里上下的活计都是他一个汉子一手包揽,刷碗擦桌看得井井有条,一个人顶了好几个人的工,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以前不爱搭理人,人杵在那,凶巴巴的,加上他又“恶名”在外,名声不好更是不好亲近。
  但现在遇到人,会主动出声打招呼,虽然话依旧不多,可明眼人一看他,就晓得这人心情不错。
  省城运输队那边知道陈立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即使在赵永平代陈立根说了他没有回运输队的打算,还是前后来了好几次的电报,想让陈立根回去继续工作,不过陈立根还是坚持原来的决定,拒绝了,那边再三劝解无果运输队就给陈立根发了一笔的数额不小的补偿金。
  香满园重新开张这天,铺子里坐满了客人,店里客人多,陈立根一个人在厨房和前厅忙出忙进,李月秋在后厨的小仓库里定下了店里的小工,先招了两个,这个店铺不算大,两个足够了,都是水湾村的,一男一女,年纪十七八岁,手脚很勤快。
  李月秋把薪资待遇还有每个月休息几天等给人说清楚,又和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人明早一早就来上工。
  谁知人家忽的提起,贵芬婶子帮忙约的那天时间他们去了,不过看到:今日外出,有事勿等的那块挂在门口的木牌才回去的。
  说这多余的是怕李月秋以为他们那天没去,他们那天是真的去了,只不过李月秋好像恰好出门了。
  “什么木牌?”
  李月秋听得一脸的奇怪,等听人说清楚,再想起那天具体是哪一天,李月秋最后是红着脸从小仓库里出来的。
  她躲在厨房的门口,只露出半个脑袋,盯着在忙活的那道高大身影看,手指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脸颊,若有所思般不晓得想到了那去,越盯感觉就变了,盯着人跟个怨妇似的,让进店来的赵永平在泱泱的人里的一眼就看到了她。
  赵永平一看就觉得狐狸精八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瞧瞧,那眼神带着勾子,不晓得在盘算什么,幸好这眼神是“盘算”到大根身上的。
  按理说赵永平应该大半的时间都呆省城里,运输队之所以工资高,单位好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活很多,经常熬夜跑大车。
  他以前是回这来看陈立根,但最近没几天就会来找陈立根一趟,今儿他才从省城过来,也是来找陈立根的,肩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风尘仆仆的,他先喊了大根一声,让他赶紧先弄点吃的,饿了快一天,前胸贴后背,他现在只想赶紧吃口热乎东西。
  大口的咀嚼麦香四溢的馒头,劲道够味,大根还舀了一盘鲜香红辣的炒螺,螺肉又鲜又嫩,还有些弹牙,他一口可以嘬两三个,再配一碗清清凉凉鸡丝白菜汤,吃的赵永平鼻头冒汗,一句话,过瘾!
  这狐狸精的手艺还真是出挑的厉害,这点不佩服不行,省城高级饭店的大厨也没这手艺。
  “瘸子带着货留在市里,你去掌掌眼,要是过关,他就带东西去省城。”赵永平说道。
  赵永平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等和大根一块去市里把事情定下来,他就要紧着时间顺道去省城,毕竟他还有运输队的活计要干。
  本以为在家“清闲”的大根会立马动身和他一起市里,他都已经找人定好了车位,不走火车,火车要买票,前后折腾的时间长,他直接找了顺道要去省城的汽车,在运输队干了一段时间,别的不说,找车真是方便了很多。
  谁知陈立根回道:“我走不开,等过几天……”
  “咋走不开了?”赵永平一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以前勤快得什么事情都不会拖,都舍不得闲下来,啥事都冲到最前面,说干立马就干,现在伤好了,也不干着什么活计,人李月秋也不愿意让他去扛货干体力活,就收捡收捡锅碗瓢盆,扛几袋面粉,妥妥的吃软饭的节奏,又不是有多忙,去了市里掌眼的功夫都没有。
  陈立根刚刚的话是脱口而出,完全没过脑子,他这几天跟着家里的媳妇寸步不离,感觉日子过的很快,仿佛极其珍惜的在掰手指过日子,所以在听到让他去市里,他下意识就不想离开一步。
  温柔乡缠人的紧,陈立根已经是完全昏头了。
  看看,连钱都不想挣了!
  “我去和秋秋说一声。”还好理智善存,陈立根和赵永平交代了几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把门口的人拉进了里面没人看到的地方。
  “秋秋,我去一趟市里,晚上把院门插销插好,谁敲门都不用开,不用等我先睡。”陈立根事无巨细的说着,在察觉到秋秋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的时候,也不点头摇头,他一把掐住人的腰把人抱进怀里,胸腔里沉闷的笑出一声,“讨亲?”
  说着不待人反应过来对着人的唇瓣轻啄了一口。
  李月秋被他的动作闹得一个大红脸,红唇水润,惊怒着声,颐指气使的口气,“你,干什么?!”
  “还不成?”陈立根微微拧眉,嗓音醇厚哑得像是在挠人的痒痒。
  李月秋脸更红了,这人莫不是以为自己盯着他瞧,是想让他和自己黏糊一下。
  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没那样想。
  “秋秋,听话。”陈立根嘴角勾起摸了摸人的脑袋,说罢,他转身要走,却被李月秋一句话给喊住了。
  “陈立根!……你,你和我一样是不是?”也是重生的,记得上辈子的事,她咬住了唇瓣,喉咙了发出的声音细声细气,“你记得上辈子的事对不对?”
  第109章 你没结婚,你不懂,秋秋在家等……
  突兀的质问,其中的言语意思似乎只有他们才能听懂,尽管李月秋的语气也不算是在质问,甚至说话的人眼尾还有点薄红,她只是像是殷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李月秋问出之后反倒是自己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她有些分不清楚,面前的人是二十几岁的陈立根还是三十几岁的陈立根,眨眼间竟有种感觉,面前的人和上辈子的陈立根重合在了一起。
  陈立根一紧张或者不自然就会冒出来“俺”这个字,口音和爷爷还有些像,毕竟小时候有段时间,他一直是爷爷带着的,在上辈子的时候他这个不算是小习惯的习惯已经没有了,这个习惯现在的陈立根却还有着。
  可又怎么解释他之前的行为?
  老实说她现在脑袋一团糟,陈立根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是重生的,毕竟有一个季玉雪的例子在,如果……陈立根不是,为什么会亲自己脸上的那个疤痕的位置,明明他不晓得啊。
  上辈子她右边脸颊下巴延至耳蜗的位置上布着一条丑陋的疤痕,这条疤痕的位置她记得清楚,抬手间就能准确的触上,每当照镜子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恍惚这疤痕还在,但上辈子的陈立根总会如珠如宝的亲亲那里,温柔的告诉她,不丑。
  她手指攥紧自己的袖子,想了许多重生之后的事情,陈立根开始是不愿意娶她的,是她死缠烂打,如果陈立根也是重生的,他不想娶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后悔了。
  其实这些担心也都是多余,紧逮着以前的事情做什么,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不过她大概只想要的是一个答案吧。
  李月秋怕陈立根不承认,找别的借口诓骗她,于是她直接指出不让人辩驳的证据说:“你那天亲我的脸,这里。”
  她指着自己右边脸颊的位置,那个位置现在光滑酥软,皮肤吹弹可破还透着粉,比瓜瓤都娇嫩几分。可上辈子这个地方有一条丑陋的伤疤,李月秋直到现在都记得疤痕的位置。
  背对着李月秋的陈立根转身,视线从秋秋指的地方驻足了一会,然后低沉着声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说:“我还亲了你很多地方。”
  语气正经得完全曲解了人的意思。
  “……”李月秋顿时气急败坏,她要的答案可不是这个,可看着陈立根的神情,她耳廓微红,怕人是不是想欺负她,微微退了一小步,退到墙角。
  纤细的背脊抵在墙面上,这样似乎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她瞪了着人道:“你流氓,谁和你说这些,我是问你是不是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他到底是装傻还是不晓得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立根神色不变,眉眼间一点波动都没有,他甚至双手抱臂冷静的说:“上辈子我就只亲你脸了?那他真是没胆,又孬又可怜。”
  李月秋:“……?”她可不是让陈立根分析这个,也不是让人对着上辈子的自个评头论足。
  语气还真够嫌弃的。
  “陈立根,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再对我不正经讲话耍流……”流氓。
  “我只是做梦了。”陈立根打断了她的话,眼里露出难得的揶揄来,显得人有几分痞气,“秋秋,梦里我总亲你,有时候还会拉着你在麦子地幕天席地的干些别的事情,你那个时候特别的听话,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麦、麦子地?
  李月秋可不记得和人在麦子地胡闹过,她上辈子和陈立根没结婚,没结婚什么都是点到即止,举止有度,不可能干这么出格的事情来,还陈立根让她干啥就干啥。
  难不成是她重生久了,记忆出问题了?
  陈立根压根不给李月秋反应的时间,“秋秋,你想听吗?晚上回来给你讲。”
  李月秋摇头并狠狠的踩了陈立根一脚,表示她并不想听。
  ***
  陈立根跟着赵永平去了市里,李月秋一腔心思被他闹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了,压根就不想再提这事。
  那天晚上陈立根回来的很晚,李月秋等的迷迷瞪瞪,没熬住睡着了,大约是将近凌晨四点多他才从市里回来的,这时间也只是李月秋估摸的时间,因为这人也不晓得把手脚放的有多轻,李月秋是一点醒的动静都没有,只晓得第二天睁眼看到的就是陈立根把她抱在怀里,见她醒了把她捞进怀里,眼睛没睁的亲了下她的额头,呢喃着声说:“陪我再躺会。”
  要起身的李月秋立马乖巧的躺了回去,脑袋窝进他的臂弯。
  余下的接连几天,店里新招了工,两人都是肯干的,手脚特别的利落,李月秋松活好多,她一口气招了两个工,听说每个月给的工钱还不低,有的人说她就是懒,瞎浪费钱做什么,招工还得花钱,多不划算,还不如自己苦点累点,不过,李月秋娇滴滴的,比不上农村的村妇踏实肯干,也吃不了苦,但她吃不了苦,陈大根可以啊,陈大根干活那可是顶四五个汉子,真是脑袋拎不清。
  李月秋听了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招两个工就说她懒了,那她要是招百十来个,这些人得讲什么话,她可不打算只在这个地方开一个店,如今本钱有不少,她已经在盘算着开分店了,只靠家里的人,这哪成,这叫必要的投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