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假山,上官佑看的清清楚楚,怒火冲天的一巴掌拍到假山上,结果痛上加疼“哎呦”一声掐在喉咙里化成细缝的冒出来,尖细的像是耗子。
呜呜,真是废物。
多亏了他早有准备!
上官佑揉着手小心翼翼的站到假山上,拿着旗子左右上下的挥动一圈,就在亭廊最前面围墙另一头的人重重点头,探头探脑的看向那边的东陵伯世子还有镇国公府的管事。
这个时候慕子悦和镇国公府管事就要走到亭廊尽头,出了亭廊有两道门,左边那道门过去就是镇国公的院子。
那人默算着距离,暗自数着数,估摸着差不多狠狠一拽手里的绳子——
绳子另一头连着一个滑轮,滑轮滚动,绳子飞速转过,亭廊的屋檐上三个满满的木桶先后倾泻而下。
就在慕子悦脚下要走出亭廊的前一刻,慕子悦停下,面带惊讶的看向前方,领路的管事被慕子悦的视线弄得一怔,也往慕子悦所看的方向看过去,只是从他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啊!
管事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刚落,头顶上的水“哗啦”的倾盆而下。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边角不落。
“……”
慕子悦挑眉。
木桶是早就准备好的,即便有滑轮绳索也只是细微声响,慕子悦听到了,下意识的住脚防备。
她刚进镇国公府那位上官家的俊杰就露了脸,结果就闹出那三位“浇水侍从”了事?眼看着她就要见到镇国公,那位上官家的俊杰再不做点儿什么就晚了。
她从不曾小看任何一个人。
果然,一波接着一波的恶作剧。
若是她绝对不是水,最少也是密密麻麻的针。
弄不死也得扎疼了。
一辈子忘不了。
慕子悦连袍角都没沾上水,镇国公府管事却被浇了个透心凉。
镇国公府管事不是不能躲开后面的大水无尽,只是没想到这头顶上浇下来的水没完没了,好不容易等水尽,四周一切恢复寂静,四周一丈之内都是水渍。
多亏没躲,不然很可能会出丑。
水太盛。
镇国公府管事深吸着气牵强扯唇,耳边上那位世子道:“这是洗亭子?”
镇国公府管事:“……”
“真是大开眼界!”那位世子道。
镇国公府管事抬头,正对上那位世子竖起来的大拇指。
嘶,此刻连死的心都有。
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刚才他都看到那位上官佑公子露头了,再说人家这位世子来这边是为什么?
镇国公府管事没有瞒着,进去禀告的时候就告知了镇国公。
镇国公略微沉吟,把上官佑唤了来。
待慕子悦面见镇国公时,上官佑也在侧。
自然镇国公的面见也和慕子悦以为的颇为不同,不是在书房也不是在茶厅,而是在练武场。
练武场上,镇国公穿着劲装短襟,满头白发也仍精神抖擞,没有了当初在皓澜书院上课时候的威武霸气,但那抬眉横目之间也让人呼吸都小心翼翼。
镇国公手执一柄长刀,横劈竖砍,撩起飞舞,长刀所过之处,虎虎生风。
慕子悦眼睛泛亮。
岳大师曾说过镇国公的长刀一绝,因是战场上的绝技,寻常镇国公很少出手,连岳大师也只见过一招半式。
她刚来,镇国公就来这么一手?
那位被镇国公府管事唤过来,垂头丧气满肚子里琢磨要说什么才好让镇国公消气的上官佑虎躯一震,这是啥?上官刀法!
他这些年加在一起最多看过不超过五招。
镇国公老人家是觉得他孺子可教,特意的给他开小灶?
至于慕子悦还在旁边,上官佑早已经忘到了脑袋后面。
有什么比看自家长辈的家传绝学还重要?
没有。
上官佑看的聚精会神。
慕子悦也很认真。
两个人在旁边没说话,镇国公就把他的那套刀法从头到尾耍了一遍。
八八六十四招,招招威武,更蕴含铁血征伐,硝烟弥漫之意。
最后镇国公耍完,身上也热气腾腾。
侍奉在侧的侍婢奉上热毛巾,外裳,热茶。
待一盏茶喝完,镇国公已然又是肃然稳重的朝中肱骨。
慕子悦和上官佑都没有说话,静候而待。
镇国公眼角都没有瞥上官佑,看向慕子悦。
当初这孩子还是拿不出手的,突然间的这孩子就变得厉害了。
书上说“立地成佛”,也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自己膝下的儿子孙子也有,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小子。
他只能说东陵伯这小子,好福气啊!
“累吗?”镇国公问慕子悦。
慕子悦应道:“不累。”
镇国公颌首,那边有侍卫牵着一匹马过来,镇国公抬起眼皮睇了眼架子上的长刀,示意:“耍一耍。”
“是。”
慕子悦应声的把身上的袍子撩起来随意的扎在身上,过去接过侍卫手上的缰绳,拍马捋鬃。
人家都把马牵过来,用意是什么还能猜不到?
镇国公府上的马定是军马,但套套近乎是每个骑手应该做的。
很快马儿就表示了顺从,慕子悦牵着马走到架子上寻刀。
第一次舞刀,重量长短都要趁手。
也是镇国公喜欢刀,架子上的刀各个大小长短重量的都有。
不多时慕子悦寻到了合意的,翻身上马。
长刀在手,束发英俊,即便身上的衣服清白泛亮的文气优雅,在背脊挺起的那一瞬也感觉到了肃杀。
没错,就是肃杀。
镇国公颌首,瞥了眼上官佑,上官佑乖巧的立到镇国公身后。
“好好看着。”镇国公道。
“是。”上官佑应诺,老实的看向骑着马的东陵伯世子。
说实在的,他还是觉得这个世子是女的。
慕子悦根本没理会旁人,脑海中转过的是镇国公曾耍过的六十四招长刀。
既然镇国公给出了难题,她就会迎难而上。
地上看的,和在马背上的感觉完全不同,更甚至就像是两套招法。
但总有融会贯通之地,只要悟到,就会成功。
镇国公总不会气喘吁吁的耍这么累,就是为了糊弄她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