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如澜发现马队的人竟不知去向,小客栈外面静悄悄,不像他们昨晚到来时的嚣闹,没有马鸣叫也没有人语声。如澜顿时伤心起来,人家终究觉得她是个累赘了。想着以后有家不能回,马队的人又不要她,再没有了依靠,鼻子一酸,热泪滚滚而落。她不想哭,可是克制不住。
“如澜!如澜!”张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澜像听到了天籁之音,顾不得擦泪就爬下床单腿跳着去开门。
“诶!你怎么了?”张宝看到如澜满脸的泪水,奇怪地问。
如澜嘟着嘴说:“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啊?其他人是有急事先走了,刘大人和我还有十几个兄弟都留下和你一起走呢!”若不是因为如澜的脚伤越来越严重,他们也会和大队一起走的。
“你们的主子爷是不是嫌我累赘啊?”如澜低着头小声地问。
“刘大人在楼下等着我们呢,赶紧下去吃早饭吧,等会儿他带你去看大夫。”张宝岔开话题没有直接回答,如澜已经够可怜了,他不想再刺激她。
吃过早饭,刘为章带着如澜到镇子上的跌倒医馆察看脚伤,大夫看了如澜肿得变形的脚踝,生气地说:“怎么不早点来,你的脚扭到筋骨,不及时推拿活血,拖延了最佳医治时间,就是今天我给你治了,若不好好调养以后也会落下毛病的。”
“我不会变瘸子吧?”如澜哭丧了脸。
“那倒不至于,只是刮风下雨时会觉得脚踝胀痛,腿脚酸软无力,行走不便而已。”大夫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药油准备给如澜推拿。
“只要不是瘸子就行……啊!…痛、痛!好痛!”大夫一使力,如澜便痛得哭天喊地。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再疼你也得忍着。”大夫丝毫不留情,手下依然是那么大劲儿,不一会儿,如澜便觉得脚踝处发热,疼痛感好似变轻了,而她的嘴唇早给牙齿咬出一排牙印,全身冒着冷汗。
半个时辰后,大夫终于停下手。刘为章看着如澜像只软虫一样趴在椅子上,笑着走到她身边说:“痛一次换半辈子不痛,这一痛值得啊!明儿个保证你就没事了。”
如澜有气没力地说:“刘叔,又不是痛在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巧,以后啊我可再也不敢扭伤脚了。”
刘为章和医馆里面的的一干人听了都笑起来,这意外是突来之祸,哪是人可以控制的呀?
从医馆出来一回到客栈刘为章便叫大家收拾赶路,如澜照旧坐在那简陋的小马车上,只是这一次清净了许多,就连那马蹄声也变轻了。她看着前前后后那十几个不言不语的人,心里好奇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看起来训练有素,但又身穿平民百姓的衣服。天天都急匆匆赶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如澜?如澜?”张宝策马走到马车旁,见如澜托着腮帮子发呆,就叫了她两声。
“啊!?张大哥,你叫我吗?”如澜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啊?”
“我在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是坏人。”马车前面的男人回头来对如澜说。
“你猜猜!”张宝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我猜你们是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如澜巴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怎么不说我们是打家劫舍的马贼呢?”张宝没好气地叫道。
“不是啊?那你们一定是行走江湖的镖局。”
“你怎么老往那边想啊?我们就不能是正常的生意人吗?”张宝有点气急败坏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你们不是生意人。”如澜小声地嘟哝:“个个都长大那么壮,身上还藏着刀。”
张宝脸上一实,没有回答如澜,一甩马鞭纵马跑到前头。如澜见他生气了,心里骂了一声“真小气”,不过心里更是疑惑,生意人带个刀防身也没什么嘛,为何有不许人说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呀?
过后两天张宝都没和如澜说话,吃饭时也是别人端给如澜。如澜这下才觉得事态严重,想着自己一直麻烦人家,总不能跟人家怄气吧?午饭后照旧歇息一小阵子,张宝不言不语地走到树下掏出他的佩刀仔细地擦拭,如澜拄着木拐来到张宝身边,甜甜地喊道:“张大哥!”
张宝嗯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擦他的刀。如澜见他还在生气,便没话找话道:“张大哥,你的刀子看起来很锋利呢。”
张宝忽地一晃手中的刀子,只见寒光一闪,如澜身旁的一棵小树苗立即断成两截,张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刀子。他抬起头望着目瞪口呆的如澜问道:“知道我们为何要随身带这么锋利的刀吗?”
如澜傻傻地摇了摇头,张宝神色一凛,庄重地说:“我们要保护主子爷的安全。”
“有人要害他?”如澜失声惊问。
“主子爷非比常人,不能有任何差池,我们得时时注意着。”
“万一要害他的人很厉害,你们都抵挡不住了呢?”
“那我们将会以命相护,除非刺客踩着我的尸体上过去,否则绝不退让!”张宝无比坚决地说。
如澜大感震撼,以命护主,那是怎样的忠诚和勇气啊!他们这些人对的那个人可真是忠心耿耿。那个人?嗯!就是那个救她的人,如澜心里不知不觉就这样称呼她的恩人,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他。
那天之后,张宝和如澜又和好如初了,他怕如澜在路上闷,就给如澜不停地说各种各样的笑话,逗得如澜一路都笑不拢口。
张宝把他知道的笑话说完后,终于无话可说了。他看着如澜趴在马车的窗边发愣,就问:“如澜,你见过当官的人吗?最大的是什么官?”
如澜歪着头想了一会,笑着说:“张大哥,你这一问呀真把我问住了,我见过当官的人只有我们村的村长呢。”
“村长算什么官呀?”张宝忽然神秘兮兮对靠近马车道:“你知道我们主子爷是什么人吗?”
如澜一下子来兴致:“是不是个大官呀?”
“比你们县太爷还大呢!”
“比县太爷还大的官……是什么官呀?”如澜傻乎乎地问,
张宝眉头一扬,得意地说:“说出来吓死你,我们主子爷可是威名远扬西北的……”
“啊~咳!”刘为章不知何时来到马车旁,这时忽然大声地咳嗽,把张宝说了一半的话给打断。张宝看见刘为章脸色严厉,顿时不敢说话。
如澜却是没有发现刘为章的脸色,直催促张宝道:“你们主子爷到底是谁呀?”
“闺女,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别问,主子爷是谁你将来一定会知道的。”刘为章望着如澜意味深长地说。
如澜一怔,看看张宝又看了看刘为章,似是明白什么。他们一百多人都保护着他,那他一定是个身份特殊的人。也许他们不告诉自己真的是为了他的安全吧。那他到底是谁呢?会有人想害他吗?
带着心里的疑问,走了十几天的山路,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官道。又走了两天,路两边渐渐多了些民居,如澜突然有些忐忑起来,他们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吧?傍晚时分,用过饭后如澜踮着脚走到刘为章身边问:“刘叔,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刘为章正整理马鞍,听见如澜问他,抬起头了温和地说:“是啊!快到了,大家伙都归心似箭了呢!你是不是也着急了呀?”
“有点吧!我想看看你们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刘为章笑起来,道:“一群汉子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你以为像你们小姑娘家那样有花花草草呀?”
如澜被刘为章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刘为章又说:“大概半夜时分就能到,你等会儿困了在马车上先睡一下,到了叔再叫你。”
本来是等着看刘为章他们住的地方,不料在马车上左晃右晃,不一会如澜的倦意就上来,趴在马上的杂物上呼呼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吵杂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说:“人在哪儿呀?”
“在那个小马车上。”
如澜一时还没反应到是在说她,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她的觉。脚步声来到马车前,车帘被人挑起,红亮的灯光照进了马车内。
“咦!怎么是个小子啊?”是刚才的女人在说话。
“她可是个丫头……”刘为章把头伸进车里,冲着如澜轻轻喊道:“闺女!快醒醒!我们到了。”
“到了?”如澜慢吞吞地爬起来,揉揉眼睛望向马车外的两个人,半天才意识到刘为章说的“到了”是指已经到他们住的地方。连忙扶着刘为章的胳膊下了马车,发现和他们一起回来的那几个男子正往屋里搬东西。因为夜色深沉,只有点着灯笼的屋前那一片地方能瞧得清,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如澜就是把眼睛睁得再大也难于看清她现在身处的位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如澜小声地嘟哝一句。
她身旁的女人忽然笑道:“刘大人没和你说吗?这里是大将军王的行营,我是厨房的张嬷嬷,专门负责大将军王的膳食。”
“大将军王?”如澜惊呼,转身望向刘为章问道:“刘叔。您是说他……那个,恩公就是大将军王,平叛西北动乱的大将军王?”
刘为章呵呵直笑,说:“主子爷威名远扬啊,连个丫头片子都晓得大将军王呢?”
“他真的是大将军王?”乔如澜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恩人竟然是百姓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将军王。
刘为章满脸骄傲,朗声说:“没错,主子爷就是大将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