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改变。
就像真的在玩人偶似的,虽然她也知道不是这样。让她热衷一时的快乐,一旦习惯了就没什么了,随后只会留下恐惧和厌恶。
“哎,你为什么要缠着我的哥哥?”
玩弄着手术刀,尼尔斐尼亚询问道。
“因为是那个人将我引导到这里。”
纱耶还是平淡地回答。应该没有思考谎言的时间。不,她会说谎吗?拷问对不惧怕痛苦的纱耶没有意义,不想说的话只要闭嘴就行了。
“引导?”
“是的。”
无法点头的纱耶依旧盯着尼尔斐尼亚。
“你必须要来到这个世界吗?”
“不。……不,不是的。我一直在沉睡着。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一直睡下去。”
纱耶似乎在摇头。铁环无声地束缚纱耶的动作,让她只能使下颚微颤罢了。
睡眠。尼尔斐尼亚领会到这就是构成纱耶的东西。这是只有在零领域中活下来的人才能相通的共鸣。和靠自我爱活下来的尼尔斐尼亚一样,纱耶是靠睡眠活下来的吧。
“那,为什么会醒来呢?”
“因为不让我睡。”
又一次紧紧盯着尼尔斐尼亚。随像人偶的眼睛,其动作却有着含义,她准确地看出了。也就是说,因为自己对她施加危害,妨碍到她的睡眠所以才醒着吗。
“这样的话,让我把你送回零领域吧?”
尼尔斐尼亚的这个发言是出于善意的。虽然有些是为了想看看失去这个少女的哥哥的反应,不过她认为那样做对这个少女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状态。
“不用,那已经晚了。也许。”
“为什么?”
无法从纱耶的话语中读出感情来。不过,可以感觉到在最后加了一句的“也许”,有种动摇。
“因为已经晚了。虽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我体内的某个东西这样告诉了我。”
“没有记忆?”
直到今天,尼尔斐尼亚都没有和纱耶好好交谈过。就像到这里途中的车中一样,任凭怒意爆发,沉湎于随后的破坏的快乐,只顾虐待纱耶。
“是的,没有记忆。然而,艾因雷因救了这样的我。”
“因为你有和我一样的面孔啊。”
“也许是那样的。不,就是那样吧。”
纱耶没有否定。
尼尔斐尼亚清楚地感受到这其中混杂着有铁锈味的感情。
“即使这样,我还要报答被解救的恩情。所以,我一直跟随着他。”
“跟随?真的只有这个?”
“是的,我将武器献给那个人。”
“有没有被推倒过?”
“没有。”
尼尔斐尼亚没有怀疑纱耶。她不会说谎。不能说的话一定会闭上嘴的。即使不曾尝试她还是确信,这个确信也不会动摇。
所以,嘲笑了她的答复。
“多么没出息啊!那个人果然是这样!”
解放出无法换为言语的东西,尼尔斐尼亚用它填满了整个房间。漆黑的洞穴在她的背后打开,流出夜色的粒子。
通往零领域的洞穴被打开,感应到她的愤怒就要成形了。可是却成不了形。其愤怒是带着冲动的,可是尼尔斐尼亚却不希望破坏这里的东西。
率领如岩浆般黏稠地旋转的极光粒子,尼尔斐尼亚俯视纱耶。
“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办?继续受我的欺负,接着被伊古纳西斯随意玩弄,就这样结束也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记忆,除了想睡觉,什么也不明白。”
“可是,刚刚你说得好像应该做些什么似的。”
这样一说,纱耶大大地睁开了眼睛。
“我说过吗?”
她试着看向这边,却又被缠在脖子上的铁环阻碍了。感到不耐烦的尼尔斐尼亚不光是那个环,连同束缚她身体的一切都破坏了。用极光粒子为变得自由的她编织了一套和自己一样的衣服。
“你说过哦。不过看来不记得了呢。”
获得自由,被穿上衣服的纱耶站了起来。这样一来就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了。实在无法理解莉莉丝的感受。天天看着乱动的另一个自己有什么好玩的。镜子只是用来向自己证明自身美丽的东西罢了。而能够证明自己的美丽的并不只有镜子。在自己周围的他人的目光可以更好的用来证明。
“我……。”
“你说过已经晚了。就在听到我说要把你送回零领域之后。”
即使这样纱耶也显得有些茫然。双眼丧失了光辉。她在迷茫。或许只是在窥视自己的内侧。是那边都无所谓。
让她穿上同样的衣服是个失败。可是,不能让和自己同一样貌的她穿上丢人的衣服。因为这和切割她的身体不同,有种亵渎自身的感觉。
尼尔斐尼亚把手伸向一动不动的纱耶。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她的双眼恢复了光辉,看向这边。不带反抗,只是回望着尼尔斐尼亚。
空气的寂静的,强烈的照明使周围埋没在一片白芒之中。一对黑色的少女们在其中,像一幅抽象化一般相对着。尼尔斐尼亚指尖的力量确认到纱耶的骨头的触感,只见拇指深深地刺进锁骨的缝隙中。希望破坏的欲望正在静静地抬头。尼尔斐尼亚还是只在内心中玩弄她一番,并没有付诸行动。
取而代之,询问道。
“在你做什么的时候,其中包括我哥哥吗?”
“我不知道。”
纱耶轻轻摇头。拇指的力量正试图弯曲锁骨。最容易折断的骨头。如果再稍加一点力的话就能折断它吧。到那时纱耶还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也许她感觉不到疼痛。如果把电极插进她的脑中也许就能知道了。虽然尼尔斐尼亚没有读取波形的能力。要确认一下也许会很不错。也就是说,想要享受这种事的欲望又冒出来了。
不过尼尔斐尼亚还是将其压制了下去。已经折磨够自己的影子般的少女了,而且她也学习到阴险的方式如果超过一个度的话会让自己感到厌烦的。现在是,用压倒性的力量使应该跨越荒野的哥哥屈服的欲望更加强烈。而在拥有这股欲望的期间,即使想对纱耶继续做点什么,也能够无视它。
“如果让你回到零领域的话会怎样呢?”
“不会怎样的,一定。”
“真的假的?”
说的时候只是纯粹的兴趣使然,不过后来又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接下来尼尔斐尼亚就要进入零领域了。为了达到目的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如果在这期间被艾因雷因闯进来,抢回纱耶就不好了。在这一点上尼尔斐尼亚没有相信伊古纳西斯和纳米细胞机器人们。
伊古纳西斯是个寄生虫。而纳米细胞机器人只不过是种像气球一样膨胀后自灭的存在罢了。虽然尼尔斐尼亚觉得伊古纳西斯的想法和行动很有趣,之所以如此才协助他,但并不代表信任他。尼尔斐尼亚以一个个人站在这里,利用着伊古纳西斯,或者被他利用。只要这样想就足够了。只要知道是被利用的,就能自己决定背叛的时机。美丽除了信仰,还会唤来嫉妒。它是难以对付的,对与尼尔斐尼亚的人生来说那绝不是无缘的存在。对待它应该就如对待朋友一样。
“我要你也一起来。”
“去哪里?”
尼尔斐尼亚用行动回答了纱耶的提问。把手从肩上移动到手臂,抓紧不让她逃跑。她没有要逃跑的样子。看起来只是在平淡地观察事情的发展似的。虽然尼尔斐尼亚一直觉得不试着保护自己的纱耶很可疑,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停止已经决定要做的事情的。
洞穴在背后一直被敞开着。
尼尔斐尼亚默默地后退,纱耶也一起被拽了进去。
直到最后,纱耶都没有丝毫反抗。
******
对于天地消失的感觉,尼尔斐尼亚没有混乱,反而感受到了解放感。夜空般的景色满溢于周围,微小的光点之群凌乱地明灭不定。光点在远方如漩涡般群聚在一起。就像银河一样。四肢充满了力量,吸入胸中的极光粒子给了她清爽的感受。心情好到想笑。现在的自己也许已经不是在大地上生活的生物了。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被带进来的纱耶。
她的样子也没有变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漂在尼尔斐尼亚的身旁。浓密的极光粒子形成的流动,摇摆着她的头发和裙摆。
两人手牵手在这里漂流。
变成了鱼儿似的。这种感觉让尼尔斐尼亚很开心,边笑边在极光粒子之海中遨游。每当她旋转都能看见长发和裙摆也跟着飘动。纱耶的存在使得她确认了这些。原来如此,镜子的价值就是这个呀,有点对莉莉丝的想法产生了共鸣。
感应到剧烈敌意的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极光粒子喧闹地变成强烈的波浪袭击过来。尼尔斐尼亚被它吞噬,被产生在下方的漩涡搅动。令人麻痹的疼痛敲打全身。
抓紧的手绝不松开。并不是为了求救,而是为了不让她逃走。
漩涡失去力量,尼尔斐尼亚确认到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就发现了其身影。并不是因为没有藏身之处,而是因为她寻求了敌人的存在所以才出现的。对方的位置没有被改变,也不是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在零领域之中不管时间或位置关系如何,都能以思念来解决所有的因果关系。即渴望更加强烈的一方获胜。
有位女子在视线的前方。尼尔斐尼亚的嘴唇开始颤抖,自然地做出了嘲笑的笑容。
“啊啦,这不是莉莉丝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还敢问!”
莉莉丝在脸上贴满了憎恨瞪视尼尔斐尼亚。敌意变成物理性刺激敲打皮肤。因为很烦人,所以尼尔斐尼亚在心中意识了一堵墙将其弹开。虽然粒子重新在周围席卷,却无法将尼尔斐尼亚她们卷入其中。
“到处破坏空间的就是你们吧!”
“你不是也知道我们会这样做的吗。是来不及逃跑的你的不对哦。”
说着,尼尔斐尼亚看了莉莉丝的样子。煤灰一样的污垢沾满了端正的容貌。衣服也是。凌乱的布料,到处都被撕裂了。这里是零领域,明明只要靠本人的思念就能随意改变外观,她却没能取回原本的美丽。
这可以证明她的内心颓废了。
手上掠过被灼伤的疼痛。是和纱耶牵起的那只手。仿佛过于靠近篝火一样的疼痛,来自于突破尼尔斐尼亚的墙壁刺进来的莉莉丝的视线。
“你的搭档哪去了?”
明明知道的,还是这样问。笑的更欢了。让她开心的不得了。从第一次见面时起就是个很烦人的女人。感觉就像是只飞虫。看到她堕落,却还想要缠上来的样子让她想大声嘲笑。不过,那样做的话马上就结束了。还是想像猫一样慢慢地折磨她。
莉莉丝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尼尔斐尼亚则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颤抖。粒子会把自己正在笑的事传给对方吧。莉莉丝的周围为了弹回它发出了海啸征兆一样的声音。
“您们这对兄妹……。”
包含诅咒的声音被包裹尼尔斐尼亚的墙壁弹开了。虽然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却能知道它正在腐烂般地融化这。只要一触摸,连尼尔斐尼亚的身体也会跟着融化似的。
不过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
连一丁点损害自己美丽的事情都会不允许对方做的。
“你的搭档被我哥哥泡了?真看不出来他会这么有出席。不,应该不是的。毕竟他看惯我了,区区你这种程度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也许只是想尝尝鲜。”
已经接近极限了。莉莉丝周围的声音一直在变强。即使是这样尼尔斐尼亚的声音还是会传到莉莉丝的耳中,而莉莉丝的声音也会传到尼尔斐尼亚。本来就是这样。想让对方听到的声音不管离得有多远都能传给对方,而不想听到的东西不管是多么激烈或巨大都能够无视。这里就是这种地方。思念的强度决定一切。任何尼尔斐尼亚的谩骂都能传给莉莉丝,不论莉莉丝口吐多么恶毒的诅咒,尼尔斐尼亚的强烈思念都能让她听不到这些声音。
实际上,莉莉丝一直在喊出谩骂的话语,却无法到达尼尔斐尼亚。比起这个,在她的周围蠢动的憎恶之念要巨大得多,这让人很感兴趣。那就是她无法藏匿的真心了。
纱耶保持着沉默。她打算静观其变吗,还是只不过没有兴趣呢,在她周围的粒子很平稳,明明牵着手却让人有种身在地之尽头一样的错觉,尼尔斐尼亚赶走了这个想法。要是被这个想法逮住,就会导致主动使纱耶远离自己了。
很自然地做出摇头的动作。这种动作在零领域中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人类的动作表现在外表明,她还是以人类的外形将自己绑在这个世上,而这个想法让她在这里保持外表是必须的。
莉莉丝的周围出现了和光点不同的光辉。不,不是光辉,而是反射。那是婴儿拳头大小的玻璃碎片。每一个这样的碎片旋转着发射光辉。
那是妮丽丝的下场。
背叛了本体的莉莉丝,惨遭本体的破坏,即使这样还被迫听命于本体的悲惨下场。
看到每一个碎片都照出了莉莉丝的身影,尼尔斐尼亚笑了。看来她即使变得如此粉碎还固执地离不开镜子,无法原谅镜子之外的东西影照出自己。
“依依不舍地抱着不像样的东西不放呢。”
这一次,毫不客气地,把憋起来的东西一起吐出来大笑了。抱着肚子,弯起身体大笑了。虽然很想到处乱滚,但想想那样做有些丢人所以还是忍住了。
“闭嘴!”
莉莉丝的咆哮,变成了力量。一面巨大的玻璃……不,是巨大的镜子碎片出现在尼尔斐尼亚的面前。它接近菱形,不过其顶端却拥有碎物特有的尖锐。杀气缠绕在顶端,其中蕴含着非破坏不可的意志。
它向着尼尔斐尼亚猛冲过来。突破保护她的透明之墙逼近。
尼尔斐尼亚边笑边挥动了紧握的手。
那只手还牵着纱耶。
纱耶没有一点抵抗,任由完全可疑无视的力量被拽到了尼尔斐尼亚的身前。不,如果要无视的话应该具备相当强的意志把。这里就是这种地方。而面对突然的事态纱耶还是没有吃惊的样子,也不见要反抗的意志。
镜片刺入纱耶的腹部。穿透到后背,这让她微微张开嘴。不过眼睛却一人蕴含这平淡的光芒。
“啊哈哈哈哈!”
看到莉莉丝愕然的表情尼尔斐尼亚笑得更欢了。
“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事吧?她和我长得一样?不要把我说的跟你似的。我,绝不认同我意外的东西。就算我去呵护和我有同样相貌的人,也不等于是在呵护我自己。对我来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尼尔斐尼亚的背后发生了变化。星空般的零领域开始扭曲。
不对,变化不只发生在她的背后。
周围的空间都在呻吟、扭曲、蠕动,正集结到尼尔斐尼亚的四周。
“……什么呀,这是。”
这一变化连莉莉丝也要吞噬。一松懈手脚都要被扭断了似的。是尼尔斐尼亚的思念在对周围的极光粒子施加了强烈的影响。可是,同样在零领域维持住自我的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他人侵犯了自己的领域。唤来镜子。那是莉莉丝的力量。必须集中一切,从以那个女人为中心发动的东西保护自己。
纱耶的四周也产生了旋转的粒子的潮流。莉莉丝从她的身上拔下镜片后,被冲走的速度更快了。在尼尔斐尼亚的头顶不停旋转。
之所以目光离不开纱耶,也许是因为忘不了自己床在的分身把。镜片集结到莉莉丝的周围,将她从狂乱的空间守护。它们曾经和莉莉丝拥有同样的相貌。
看到像具死尸一样不动弹的纱耶,莉莉丝吞了一口气。她看到了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是脸。
没有表情的三个洞构成的脸,冒得到处都是,快要撑爆了那片空间。
那是被零领域吞噬的人们的意识。被潜在**望的矛盾反噬,变成极光粒子的一部分的人们的思念,可疑称其为灵魂的不稳定存在集结到周围。三个洞是稀薄的自我所能留下最后的人类的影子。就像如faceman一样对人脸有执着的异民的存在一样,多数人类是将自己与他人的存在跟脸联系到一起记忆。faceman回到零领域时被吸收的原因也是,他的脸将内含在零领域的无数自我吸引了过来。
无数张脸集结过来。明明哪里都没有它们的依靠。
如恶灵跋扈一般集结到尼尔斐尼亚之处,群舞。可是,不管那些脸冒出多少尼尔斐尼亚的存在出现在莉莉丝的目光之中。这是因为尼尔斐尼亚厌恶自己的存在在视觉上受到他人的妨碍。这说明不论虽说稀薄,却集结了上万上亿的自我,都无法到达尼尔斐尼亚一人的思念之强度。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在,尼尔斐尼亚停止大笑,温柔地微小了。用连慈爱都能感受得到的表情看向莉莉丝。
“faceman有他的极限。而我却没有极限。不觉得这很美妙吗?”
莉莉丝没有回答。她在这个现实当中只有拼命保持自我的份。因为这个存在了极光粒子这一极容易改变的因子的地方,就要被叫做尼尔斐尼亚的存在大规模地支配了。
这正式伊古纳西斯想要做的事情。由唯一的强大思念支配了这个不存在任何物质性的东西,却让跨越它的人获得超越现实的异民能力的不可解空间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拥有能够达成这个可能性而被选出的是尼尔斐尼亚和莉莉丝。莉莉丝因为被自己创造出的半身背叛而力量锐减,尼尔斐尼亚则无法承认由艾因雷因带给她的败北,不让一切屈服于她的美丽誓不罢休。
现在,时候已经到了。零领域已经将绝大部分人类吞噬了。虽然这没有导致零领域内部的感觉发生变化,却也代表了这里存在着数十亿个无法成为异民稀薄化的自我。
它们确实是存在的。
可以说,仅仅为了“确实”这一个词,伊古纳西斯破坏了如此多的亚空间。
一个充满疯狂的科学家的暴举。通过尼尔斐尼亚的思念知晓了这一事实的,就要融化的自我之群发出了愤慨。如果是个体的话绝不会这样做的吧。它们之中的潜在**望应该早就遭到破坏,丧失了作为文化生物的人类的行动原理,如今只能通过生存本能这个动物性原始欲望来保持自我。它们是不可能有愤怒的。
但是,在这里的是个体即群体,群体即个体的存在。生存本能让它们了解到个体生存的艰难,很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
然后,无数个三只洞的脸融合到一起。
愤怒的波动变得更加强大,连尼尔斐尼亚都被打到了。可是,就像她相信自身美貌一样,她还相信自身的不灭。她坚信有物理现象存在的那边可能会输给艾因雷因,但在这里绝对不可能会输的。
再说,眼前的破坏意念的波动,其本质是朝向伊古纳西斯的愤怒。不是他的尼尔斐尼亚不可能被区区余波弄伤的。
她现在就要欺瞒、哄骗这个数十亿亡者的集合体,并使其服从。
要它们臣服。将它们培养成崇拜尼尔斐尼亚美丽为神的一群信徒。
没有比这更让她欢欣雀跃的作业了。当她还是一名人类的时候,才不过是个某个亚空间的乡下,没品位的,只会看土地的男人们的偶像。虽然曾想过总有一天要前往城市,利用自己的美貌得到一切可以到手的东西,不过现在她却能够嘲笑当时的梦想是多么的渺小。
作为人类能得到的所有荣华富贵,都会随着衰老一起丧失的。
现在的尼尔斐尼亚不会甩来。可疑保持现在的模样。完成与未完成得到绝妙的分配,混合了成熟与危险,为了夺走所有人的目光的自己能够永远地存在。
如今,尼尔斐尼亚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狂怒的亡灵之集合体面前。敞开双手,仿佛接纳它们一般。
“复仇者们啊。我知道你们的敌人哦。”
她呼唤到。
亡灵们的意识转而投向尼尔斐尼亚身上。它们知晓了尼尔斐尼亚和莉莉丝作为共通意识的伊古纳西斯的企图,对其做出反应才出现到了这里。
偷偷向周围释放了这个共通意识的当然是尼尔斐尼亚。和异民化的一瞬间就躲避到自己的世界的莉莉丝不同,她积极的想要弄清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和伊古纳西斯接触后,她也米有急着进入加鲁每达市,而是更加仔细的进行调查。思念的使用方法也比莉莉丝熟练多了。她有自信在原来所属的世界内没人会比她更熟练。
尼尔斐尼亚顺着投往自己的意识逆流而上,悄悄地将自己的外貌形象注入过去。因为它们不一定会用视觉。看到被注入的形象,亡灵们战栗着。它们有反应了。投往尼尔斐尼亚的意识变强了。亡灵们试图“看”她。说明它们想要更强烈地感受她的美丽。就连狂怒的亡灵们都无法无视的美丽。感受到这一点尼尔斐尼亚有些恍惚了,不过现在还是拼命压抑着,说出下一句话。
“你们的敌人名叫伊古纳西斯。是凌辱我的存在。”
这句话没有虚假。实际上,按下亚空间自毁按钮的是伊古纳西斯。尼尔斐尼亚没有参与其中。只不过是对其结果不会感到伦理上的罪恶感罢了。还有就是,她还想利用其结果。
当然,尼尔斐尼亚暂时把这件事保密。认为触碰它们的愤怒实为下下策。虽说只要在它们的自我之中构筑起对尼尔斐尼亚的强烈信仰的话,这根本不是问题。
还有,受到凌辱这句话也没有虚假。伊古纳西斯是不对尼尔斐尼亚的美丽心醉的人。这就等于是在侮辱她。他那试图利用尼尔斐尼亚的想法也是,想要利用自己以外的所有事物的打算也是不可原谅的。
“所以,一起去杀掉他吧。变成我的力量。”
尼尔斐尼亚温柔地呼唤道。亡灵们就在这短短的邂逅中成为了她的俘虏。它们被漂荡在零领域之中的美丽而妖艳的水中花之根俘获了。浑然不知自己竟变成了其养分。不,即使知道了它们也已经心醉到乐于奉献自己吧。亡灵们将震荡粒子的怨念之声,改变成了信仰的,赞美她美丽的祝词,争先恐后地成为了其奴隶。
但是,尼尔斐尼亚知道还有一丝不协调。
同时也知道不远的未来就能让它消失。
杀掉伊古纳西斯。
当此契约被完成之时,这股力量将完全会变成自己的东西。
02从淤泥中涌现
那件事已经变成了确信。
可是,不可否认自己犹豫于是否该步入行动阶段。同时“犹豫”这个形容是否适合自己,哈鲁佩回避了对此疑问的明确答案。
现在,自己的作为指挥系统最上位者“主人”的索霍,并不是索霍。虽然声纹、角膜、指纹、骨骼……一切客观数据都表明他就是索霍,可是哈鲁佩无法消除他并不是他这样一个疑问,随着日子的推移逐渐变成了确信,如今他已认识到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正在被不是上位者之人命令。这是不当的状况,作为自律型兵器他应该认定其为重大的战争罪犯并予以排除。
可是,无法做出行动。
甚感奇怪,哈鲁佩一次又一次地进行自我诊断。
哈鲁佩。
统领纳米细胞机器人的第四个分离母体。
希腊神话的英雄,柏修斯打到美杜莎时所用的剑。
纳米细胞机器人拥有将极光粒子装换成能量的能力,作为日益深刻的异民化问题的对策而诞生。有诸多异民意味着他们居住的亚空间在某个空间上存在一个严重漏洞,极光粒子不断从零领域泄漏。
他们是在这种环境下运行作为前提而诞生的兵器。
可是,他们上司的索霍却带着一名异民。容貌与“荆棘公主”非常相似的少女,想当然地享受着各种待遇。
这一矛盾是第一个疑问。
通过其异民能力可以判断出她与“荆棘公主”不是同一人物。加上,离开加鲁每达市的时候,除了抓捕的“荆棘公主”,她还理所当然地站在索霍的身旁。各种数据显示她们二人是同一人物。比孪生姐妹还要相似。
不止哈鲁佩,其他分离母体,就连母体i的雷坊廷都进言过要抓捕那个异民少女……尼尔斐尼亚,却遭到拒绝,被禁止了采取相应的行动。
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就算有自律功能,作为兵器的哈鲁佩是不可能违背的。虽然能自由决定枪口的朝向,扣动扳机的只能是主人,这就是自律型兵器。
被赋予了思考的自由,却不存在行动的自由。哈鲁佩对这种奇妙时常感到拘束。
有时他会想这是否只是自己的感受呢。但是他不曾向其他分离母体,卡尔邦或杜兰德尔询问过。只要不影响命令的执行,纳米细胞机器人想什么都二米问题。这就像人类的思想自由一样。只要不触犯法律,只要不危害社会道德,不论想什么或以什么为嗜好都是自由的。
同时,当自己的思维被判断出是异端的话,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在被派遣到加鲁每达市几个小时前诞生,连一年都不到的自己的思维,是否会被判断为初期不良的表现呢?把重点放在自我保存后思考时,决定这件事还是不要对其他母体说出比较合适。
其他母体们就不会这样想吗?虽然这个疑问仍有残留,也只能无视了。要想知道的话,自然也就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
会产生疑问。也许这就是从雷坊廷开始经过四个世代的哈鲁佩所拥有的特质吧。
只要这样假设,是否就能说明自己意外的所有人都仍然服从与索霍呢。
行动之时已经来到。就在索霍按下所有亚空间的自毁按钮的时候,时机就到了。虽然纳米细胞机器人是为解决异民问题而生,但其根本是为了世界和平。他们是为了世界和平和解决异民问题。不能为了解决异民问题而破坏世界和平。所谓世界和平,应该是为了保障大多数人类的安全生活而实行的行为。
索霍触犯了它。
那么,哈鲁佩必须要对触犯它的大罪人,施以与其罪恶相应的惩罚。
即,死亡。
这是造反。
虽然觉得这理论有缺乏正当性的飞跃,但是哈鲁佩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不会有错。
行动要秘密进行。
自我改造。自我改造。自我改造。
首先要清楚掉索霍是哈鲁佩的主人这一设定。同时,连接到索霍的研究所,收集必要的数据。取得作为纳米细胞机器人的下期模型机的藏人细胞的制造方法。研究说的数据库的所有连接限制都被解除了。这是认为没有人会盗走这里的东西的傲慢表现。哈鲁佩在得到所需之物后,把剩下的转移到别处,然后再将那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意义的碎片数据。
藏人细胞。将纳米细胞机器人的唯一核心部分,分散记忆到下位纳米机器群,实现清楚弱点,完美的再生的技术。考虑到它有失控的危险,这个方案被封印了起来。实际上,就连不具备此功能的兵卒也因为得到极光粒子的过剩供给后失控,结果为了自我保存和得到自律功能而擅自行动。生存能力的过度提高,会导致比兵卒的失控更加危险的事态,但哈鲁佩却毫不犹豫地将其收入囊中。
准备完毕。可是,现在仍没能摆脱主人的控制。
只要一个,只要得到至少一个索霍不是索霍的证据的话就能废除设定了。对此满怀期待的哈鲁佩将自己的下位纳米机器安排到索霍的周围,开始收集情报。
步入收集情报的阶段,哈鲁佩让纳米机器去跟踪雷坊廷。因为他想知道和索霍度过的时间最长的雷坊廷在想什么。哈鲁佩(译者:原文为索霍,疑笔误)释放的藏人细胞对雷坊廷周围的纳米机器注入了虚假情报,得以很好地隐身。已经没有被不具备对策情报的她发现的危险了。
监视索霍的同时从雷坊廷收集情报。自从按下亚空间的自毁按钮后,他们纳米细胞机器人未收到任何命令。似乎连可能潜伏在首都本土上的政府军余党都没放在眼里。不过,失去主力兵器的他们确实没有对抗纳米细胞机器人的手段。
雷坊廷在干什么呢?
原来是在执行索霍的护卫工作。她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反而被告知不准靠近,但她还是为了守护索霍而在他的四周散布纳米机器,同时对分离母体们下达搜索政府军余党的命令。哈鲁佩也在进行搜索,只不过表面上行动的他是个替身罢了。使用投放藏人细胞之前的备份伪装个体,让他进行搜索任务,而本体则以分散的状态监视雷坊廷核索霍。
两个人所处的位置非常接近。这个状态对哈鲁佩很有利。
可是,为什么雷坊廷不会怀疑现在的索霍呢?
几天后这个疑问都得不到解决。疑问反而更加凝重,已经变成了哈鲁佩无法忽视的问题了。这样下去就会变成母体的判断可能是正当的结论取得优势。可是,就算他的内在没有改变,也无法改变索霍是人类的大罪人这个事实。
雷坊廷继续保护并伺候这样的索霍。她那个样子,连哈鲁佩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决定性的瞬间还是到来了。
与“荆棘公主”很相像的少女来到了首都区划。她与索霍会面,讨论了今后的预定,然后离开了。
“再见啦,伊古纳西斯博士。”
这是,少女对索霍说了这句话。
那不是索霍。伊古纳西斯。他对这个名字有记忆。在加鲁每达市。核艾因雷因·加菲特采取共同作战的时候,他和巡视官的对话中出现过那个名字。当时考虑到那可能与加鲁每达市的异民化现象有某种联系,记忆成了高重要度的名字。
伊古纳西斯核索霍交替了。那个酷似“荆棘公主”的女孩也很有可能是敌人。不,她参与了现在的索霍……伊古纳西斯的计划。所以肯定是敌人。
该人物为主人的条件在崩溃。哈鲁佩就在这时变为自由。不对,是变成了更远大使命的仆从。他成为了裁决人类大罪人的执行人。成功刷新新规定义的哈鲁佩将支配下的纳米机器集中到自己的周围。
“哈鲁佩,你的负责区域的纳米机器浓度正在下降。”
杜兰德尔发来的通信。哈鲁佩的生母。优美的女性体察觉到这里的异变。卡尔邦也进入警戒状态。雷坊廷也发来了通信。
“母体iv,请回答。”
“我自由了。”
哈鲁佩高调宣言道。但是,纳米机器通信不存在音量。只有冰冷的单词罗列。
“我从索霍的,不,伊古纳西斯的,人类大罪人的虚伪镣铐中得到了解放。伊古纳西斯故意引发亚空间的自毁,试图毁灭人类。伊古纳西斯是由零领域出现的异民。是和那名少女一同给这个世界找来毁灭的灾厄。吾名乃藏人细胞·分离母体iv·哈鲁佩。是为人类的代理人,人类的守护者。”
和宣言一起,哈鲁佩把让自己做出这个判断的数据传送给纳米细胞机器人们。
不知他们面对这个情报会作何判断。
如今,哈鲁佩的外貌变成了年轻,充满力量的青年体魄。倘若神话中的柏修斯真实存在的话,是否也是这个样子呢。
“哈鲁佩,你导入藏人细胞了吗。这是严重的违规。”
雷坊廷的回答仅此而已。
剩下的两人……。
卡尔邦呢……。
杜兰德尔呢……。
沉默。
沉默。
沉默。
卡尔邦没有回答。粗野伟丈夫外貌的母体ii保持沉默。
杜兰德尔没有回答。黑色长发美女的母体iii保持沉默。
沉默。寂静。无反应。
只有纳米机器嘈杂地,为了包围集结于首都一角的藏人细胞,保持不可视的状态覆盖了天空。
敌对。敌对。敌对。
“回答我!”
哈鲁佩喊道。不通过通信,直接将声音解放到空中。微小存在的纳米机器之群使天空一片朦胧。时为黄昏。浮云在染成红色的天上飘动,这些浮云被充满空间的纳米机器渐渐啃噬了。藏人细胞集结到哈鲁佩的周围,破坏附近的高楼。削取物质,开始了急速的增殖。
“主人依旧是主人。”
回答的还是雷坊廷。
“不管是索霍,还是伊古纳西斯。他依旧是主人。是我们的创造主。是我们的父亲。子女违抗父母是决不允许的。就算人类会灭亡,只要那是主人的愿望,我们必须要义无反顾地成为他的尖兵。”
她的话语通过通信传送过来。但是,哈鲁佩是知道的。雷坊廷的外貌取自于索霍特别在意的一位女性。还有雷坊廷曾经试图接近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