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一星期又过去了,叶北城仍无音信,念安每天给他发微信,从一开始的问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到后来每天给他分享她的心情,今天发生的事情。
【最近我好像又瘦了,以前的衣服穿着空荡荡的,改天去买新衣服】
【天气越来越暖了,我想哪天空了去看看闻叔闻婶,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或者是。
【今天好忙啊,收了三个病人,还做了两个手术,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念你做的饭了】
抑或者是。
【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酷似你的身影,还以为你回来了,我追着他跑出好长一段路,终究没有追上,后来我明白,那个应该不是你,如果是你,你不会不等我】
【城哥,想你了】
每天她会发很多条,但始终没有回音,可她依旧不放弃。
直到一个月以后。
那天,念安刚下班走出住院部,就看到等在那里的人。
“念安……”
再见到蒋重益,念安有点恍惚,尔后有丝惊喜:“蒋伯伯……”
“念安,下班啦?坐我车走吧。”蒋重益指了指停在外面的车子。
念安跟着他坐了上去。
“蒋伯伯,去哪啊?”念安望了眼前座的司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急,到了就知道了。”蒋重益笑笑,安抚道。
“蒋伯伯,是去见叶北城吗?”念安又问道,她心里有丝忐忑,难不成是叶北城出事了?所以这么久都没有回她消息?不过没关系,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嫌弃他的。
“念安……”蒋重益刚要回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掏出看,按了接听键:“是我……你说……”
念安没再问下去,只能安静坐在边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车子一路驶向某解放军医院,念安心里的忐忑更甚了。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蒋重益的电话也刚好打完,他收起手机,转头望向念安:“念安,跟我下来。”
到了此时,念安已不敢再问什么了,只能被动地跟在蒋重益身后,朝着住院楼走去。
一路走进康复科,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蒋重益忙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推门而入,念安却停住脚步,不敢向前。
一会后,就看到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匆匆从室内出来,伴随着室内粗哑难听的嗓音:“滚!”
念安缓步走至门口边,刚好看到室内撑着拐仗的男人愤怒地扔了拐仗,扔下拐仗的同时,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哥!”念安看到男人倒下来,惊叫一声,忙上前一把抱住他。
墨怀安似乎怔了下,定定望着面前抱着他的念安,眼圈缓缓发红。
“哥……”念安的泪一下子掉下来,面前的怀安,哪里是以前那个帅得让人忍不住尖叫的男人?他好看的脸上有条长长的疤,下巴范着青色的胡渣,以前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已半白。那么魁梧的一个人,现在瘦得眼窝都凹进去了,像是老了十几岁,让人不敢辨认。
“七……”怀安嗫嚅着叫了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对上念安的视线,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走……走开……”他推着她,让她离开。
“哥,哥……”念安想要抱他,却被怀安用力推开,她整个人跌坐于地上,而怀安也因为没有支撑力,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
“哥,哥你没事吧?”念安忙上前抱住他,怀安拿手抱着自己的头,拼命躲着她。
“走走走!滚开!”怀安大叫着。
“念安!”蒋重益忙上前拉住念安,“你先出去,我跟他谈谈。”蒋重益轻声道。
念安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墨怀安,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蒋重益将念安推出病房。
“念安,你先等下,我再跟他谈谈。”蒋重益对念安说道。
这场营救对于蒋重益或是对于组织来说,是失败的,虽然将怀安救了出来,可是,叶北城没有回来,他和吴努一起葬身火海。怀安受了很重的伤,因为爆炸的原因,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疤痕,手上肌腱断裂,不能完全握紧,两条腿也因为骨折,失去了最好的手术机会,现在只能靠做康复来复原。
原本想等怀安康复好了再告诉念安,可是这臭小子心态崩了,怎么也不肯配合医生,蒋重益没办法,只能带念安过来。
希望念安能使他重新站起来,重拾康复的信心。
“怀安,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不想让念安看到……”蒋重益弯腰捡起他的拐仗。
怀安没有理会他。
“可是你要明白,你是念发唯一的亲人……”
“为什么救我?”怀安突然开了口。
“组织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人!”
“那叶北城呢?”
蒋重益没有说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直都是如此说的,可是,那么多具烧焦的尸体,又如何辨认?
“如果七知道,他……七会恨我的……”怀安喃喃说道。
叶北城对于念安来说有多重要,他心里都明白,所以,宁愿是他,是他永远回不来,也不想他们家七七,永远活在没有叶北城的痛苦中。
蒋重益将拐仗放在他身边,半晌,说了句:“北城去救你之前,曾和我说过句话,他说,不救你回来,他永远不安心,念安永远放不下……”蒋重益起身,“怀安,你和北城,对于念安来说,同样重要,所以,现在只有你才能让念安开心起来。”
或许这样的做法挺自私的,但蒋重益已没有办法了。
他拍拍坐在地上的怀安,走了出去。
念安看到蒋重益出来,忙从边上的椅子起身。
蒋重益上前,伸手握住念安的肩膀,捏得紧紧地:“孩子,他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念安没说话,只是呆呆站立在那儿。
蒋重益从她身边走过时,她突然间开口:“叶北城呢?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