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一向是说一不二,这在整个商界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周维自然是信的过她。
“行,没问题。只是艾总你知道的,绯月这肚子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若是让其他的人知道了,未婚先孕,对她的事业以及名誉也有影响。所以,我希望艾总您能好好地问问参商,他的打算。而且,现在绯月肚子里怀的,可是陆家的孙子。”
周维的说话艺术,无疑是高超的,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话语虽是谦逊,可却极其富有攻击性,他无非就一个目的,希望陆参商娶周绯月。
陆子钰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便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维点着头,也不想再继续多言下去了,毕竟,自己未来的亲家母,对他们夫妇两个人的印象,都不是很好,日后,还有得需要她帮助的地方。
交代完后,周维便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里,一个听见了陆子钰的连连叹息,“快问问儿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件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艾佳给了陆子钰一个白眼,“你来问问他吧?”
陆子钰顿时没了声,但又突然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给陆参商拨了过去。
陆参商正刚回到警局,就接到了父亲的来电,这倒是让他微微有些惊讶,毕竟父亲一心扑在研究上,现在给他打电话,这是一件稀罕事。
“喂,爸。”
陆参商接了起来,但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继续翻看着卷宗。
陆子钰本想好好地质问一下陆参商,周绯月怀孕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可一听见陆参商的声音,鼻头就止不住地泛酸,他仔细地想了想,儿子做了警察以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己也经常在实验室里,也没跟他常联系,现在打电话过去,他可不想就是去将他骂一通。
“哦,商商啊。还在上班不是?”
陆子钰的画面忽然一转,让一旁的艾佳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她就一个陆子钰的品性,刚刚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兴师问罪的模样,没想到一开口,顿时就软了下来。
陆参商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便开口道:“爸,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吗?”
自己父亲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一般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倒不如让他直说了吧。
“商商,既然你这样说了,那爸爸就直言不讳了。你老实告诉爸爸,那周绯月肚子里,是不是怀了你的孩子了?”
陆子钰对陆参商的人品是可以用人格保证的,三观正,已经有了女朋友,就肯定不可能去招惹其他的女人,更不会更其他的女人纠缠不清,达到了这种致使人家怀孕的地步。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所谓是道听途说,不听听当事人的说法,仅仅听周维,周绯月的一面之词,就去相信吗?
那他未免也觉得他们陆家,太好骗了。
陆参商听此,翻动卷宗的手也慢慢地停了下来,难道周绯月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了吗?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她的父亲去找自己的父母了。
他现在自己完全可以肯定,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周绯月或许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那家酒店房间里,是有监控的。
他本来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毕竟当初自己醒来的时候,也是觉得迷迷糊糊地,可后来就越想越不对劲,他被下药了。
既然他跟周绯月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这一切都是周绯月自导自演出来的。
可现在问题是,是谁给周绯月出的主意?
以周绯月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也没有这个胆子。
怀着别人的孩子,顺势推给他,巧借东风,这招用的倒是巧妙。
可现在,倒不如顺水推舟,是他的,便是他的。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爸,这件事有些复杂。孩子,不是我的,但由于一定的原因,我必须说是我的。周维那边,你先周旋一下。”
陆参商没有隐瞒什么,他不想让父亲还为他的这些事情操心。
陆子钰一听,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是彻彻底底地落下来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但从这件事上,陆子钰也免不了地多说几句,下了狠话“商商啊,爸爸现在也要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没有打算要结婚,就不要先有孩子,知道吗?要让我知道了,你让人家未婚先孕,我非得追过来打断你的腿不可!”
陆参商听着从未对自己凶过的父亲,现在却放出了狠话,这也是十分地不容易。
可心里却也无法控制地去想到了那个被流掉的孩子,犹如被针在心上扎了又扎,陆参商忍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心窝。
“爸,我明白了。”
陆参商话语声沉重,却宛如刀割,对叶沐晚说的话,历历在目,她眼中破碎的神情,让他觉得心疼。
叶沐晚爱他,他从不怀疑这一点,或许,只是没有那样毫无顾忌地爱他了。
陆子钰挂了电话,艾佳也一直在一旁听着,这样说来,周绯月肚子里怀的,不是她的孙子,却想要让陆参商喜当爹?
念此,艾佳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冒火,她自然是万分相信自己的儿子的。
可周绯月这个女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子钰对周绯月是有印象的,毕竟还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孩子,然而,这件事却是让他们俩开了眼界。
刷新了对一个人道德底线的认知。
“周维夫妇还继续来,应该怎么办?”
陆子钰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妻子,对于这种事情,不好处理。
“还能怎么办?周维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会让他就这样得逞。这样,我们可以先出去避一避,就算周维来了,我们也不在家,等参商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后,我们再回来?“
艾佳提议着,本来就打算出去玩儿几天的,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地放松一下。
陆子钰对这个主意却是不同意,主要是周维的脸皮颇厚,撒泼无赖样样在行,他就怕毁坏自己儿子的名声。
“小艾,我们不能现在去逃避,反倒是可以拖延一下,等真相大白后,再出去也不迟。”
陆子钰跟她打着商量,说出自己的意见想法。
艾佳倒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她着实不想再跟周维继续交流下去了,便开口道“这样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件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你负责跟他周旋,行吧?”
“哎,不是,这我还得回研究院里呢……”
陆子钰瞬间就软了下来,可看见老婆大人已经冷下来的面孔,还是悻悻然地开口道“得嘞!”
*
叶沐晚将车子开回了黎家老宅里,还未到,便远远看见了薛左早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叶沐晚的心情十分地低落,可现在却还是得跟个没事儿人一般,下了车,将车钥匙扔给薛左。
“少夫人,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左走上前来,殷勤关切地开口问道。
叶沐晚不想跟他废话,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薛左被问噎住了,顿时没了声儿,但还是没忘记黎总交给自己的任务,“少夫人,黎总说,让您回来之后,去书房找他。”
叶沐晚听此,脚步一顿,不了置信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他让我去找他?”
薛左愣了愣,这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他让你回来就去。”
叶沐晚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哎!好!”
黎其才想见她,本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可厚非。
不过,他心里铁定是对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
既然这样,早晚都会见面的,他现在也不会对自己动手。
叶沐晚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她的仪容,便打开了门,向书房走去。
黑色的地板,带有暗色花纹的壁纸,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以及面前那一摇一晃的太师椅,叶沐晚觉得自己可能走进了恐怖片的现场。
“来了?”
突然,从一侧的暗门处,走出来了两个人,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人,推着轮椅上的那个人。
叶沐晚看了过去,黎其才坐在轮椅上,而推着他的人,是薛右。
“你先出去。”
黎其才微微转头,对薛右开口道。
薛右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沐晚对黎其才,自然是不可能有好的态度的,现在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坐吧。”
黎其才率先开口道,指了指一旁的黑色真皮沙发,示意着她。
叶沐晚点了点头,退了两步,坐到了沙发上。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黎其才的手搭在了轮椅两侧,就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叶沐晚垂下了眸子,她自然是不知道他找自己来是做什么,不过她想,无非是想要告诉她一些事,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想要笼络她?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的身份,你可能很早以前就听说了,可你现在才见到我的真容。”
黎其才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她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副模样的人,会有那样地狠心。
叶沐晚没吭声,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语。
“我那个傻儿子,他喜欢你,想要跟你结婚。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要求,我能满足的,都会去满足。可是他喜欢的人,偏偏是你?他为了让我同意,你们两个人的婚礼,心甘情愿地进入公司,接手我们的家族企业……或许你还不了解他,这件事,曾经是他最痛恨的事情。可现在,他为了你,妥协了。”
说此,黎其才拿下了眼镜,哈了口气,自顾自地在衣服上擦了起来,毫不顾忌。
“我说这些,无非就一个目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一心一意地对他,绝无二心!对于你母亲的死,我感到很抱歉,但这些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与你们无关。”
黎其才说此,深深地叹了口气,过去的往事,在自己的脑海里盘转回旋,说到底,天道自有轮回。
叶沐晚听到此处,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沐晚,突然地噗嗤笑了出声,双眼盈盈地看向了黎其才,悠悠开口道:“伯父这句话说的很对,我也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不然,我也不会跟黎塘走到一起。您放心,相对于过去,我还是更喜欢展望未来。”
黎其才终其一生,见过许多人的面孔,现在的叶沐晚,没心没肺,倒也活的是自在,既然她也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其他的可说的了,尽管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女人一旦是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牵挂。
多大的仇,不能因为家庭孩子而发生改变?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哪怕自己心有不甘,也不会放弃家庭与孩子。
“你明白就好。黎家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你什么事儿都不用做,好好地准备婚礼,等将来生出个大胖小子来,你就是黎家的功臣!哈哈哈哈”
黎其才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书房,来来回回地回响,可这一阵阵的笑声,却让叶沐晚无比地恶寒………
待叶沐晚走出书房后,她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掌心的地方已经被她抓出了红色的印记……
黎其才这个老狐狸的话,她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将母亲的死,说的是那样地轻描淡写。
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想让她真心真意地对待黎塘?
如果黎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她自然是会做到的。
可要怪就只能怪,黎塘是他黎其才得儿子!
她怎么可能会跟杀掉自己母亲仇人的儿子,一生相守?
他这样手上沾满血腥的人,怎么可能配享受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