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悦回家就跟在校办工作的老公诉苦,得到的安慰便是:“不就是一套服装么,用得着去计较、劳神、伤神吗?”
也是哈,不就一套服装么!可是想来想去,思来想去,她还是有种被遗忘被抛弃的强烈的神伤。
快临近运动会时,她到底是没能忍住,跑去找院长诉苦。
她满以为这个院长会和调往学工部的前一号领导一个德性。
石悦几次向前领导提出增加酬金分配时,那领导就拿什么“你的身份不一样啦,学校没拨你的经费啦,老师们会有意见啦”等等,来搪塞她、堵上她的嘴。
她不仅什么都没争取到,还被弄个土头灰脸地,遭受打击和伤感,让自己的自卑感从萌芽到疯涨、陡涨。
石悦有点犹疑和忐忑地坐在院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不停地扭动着手指。她感觉自己像个乞丐,将要向别人讨要东西,又怕给人增添麻烦,那种难以开口的为难。
她终于体会到简.爱流浪的那三天里,宁愿挨饿受冻,也不愿意向人乞讨的心情。
她突然可怜起自己来,为了一套衣服么?没有这套衣服也不会冻着我,冷着我啊?一种辛酸如决堤的洪水,泛滥而来。
可是,即来之,则说之。她给自己打打气,很多东西,你不去争取,谁会记着你呢?没人会帮你去说,去争取的!
石悦开始的声音很低,喃喃开口,说出了自己压抑在心中多日的忧虑。
院长认真、安静地听她一诉说完。就立马代表学院,代表个人工作失误向她道歉。说上周出差,这两天忙着开会,处理出差时拉下的工作,对她没关心到,忽略了衣服这件事。
院长急步走到门口,叫隔壁办公室的工会主席过来一下。
工会主席神速地来到院长办公室,他扫了一眼座中的石悦,就清楚了是什么事。忙不贴地叫石悦事后去他那儿登记下衣服的型号。
末了,院长叮嘱工会主席,以后还有类似买衣服,工会活动之类的事,不用问,一定记得报上石悦的名字,不要忽略掉了。
工会主席再看了石悦一眼,因为刚才院长的话语间,多多少少带点批评他办事马虎,不注意细节的毛病。
石悦在心底暗呼:“又得罪了一个人!”。其实她心里明白,工会主席才应该主动向院长询问,是否给她买运动服。那她就没了乞丐般讨要的落拓、凄凉、感伤了。
工会主席走了出去。
院长又安慰了石悦几句。温和地告诉她以后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见,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他交流。
石悦有些哽咽,内心很是感动。心想,既然来了,干脆就一吐为快吧,转而又担心自己才提了衣服的事,再提酬金的问题,会不会让领导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不吐不快,管他呢!石悦对院长说了自己的酬金太少,在兄弟院系各部门同工同类性质的人中也是最少的。
希望领导考虑考虑,适当地给她增加一些,不要让自己在其他院系同事中,显得那么寒掺,丢了这个学院的脸面。自己是外聘的,就像一株浮萍,没有归属感。
说完,石悦眼睛里就涌起了莹莹的泪光。
她以为院长会说:你的工资是学校发放的,二级学院有再次分配的权力。她记得前领导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对呀,有再次分配的权力,为嘛不考虑多分一些给自己,难道他所说的再次分配的权力意在减少?
石悦在心里只好嗬嗬了。那个白白胖胖的领导寒霜凝结的一张脸,浮现在她面前,用瘪脚的普通话,拿腔拿调、毫不留情,一点不考虑的冲她说道。像极了四川美术学院“收租院”里,那一个拿着油黑皮鞭,盘剥劳动人民的监工。
周扒皮!石悦在心底恨恨地骂。
“这多大的一件事情!用不着心里那么难过。我会考虑这件事情,并且在期末酬金分配方案的院务工作会上提出来。能涨多少酬金,我现在也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对你保证,一定会给你涨。我想也不会涨得系数少的打发叫化子一般,这一点你放心!”
石悦听罢,内心一阵狂喜。她不断地点头,有点喜极而泣的感动。
院长继续说道:“我们学院是一个大家庭,你肯定是我们学院的一份子,是学院的一个成员。那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像株浮萍,这么地伤感!”他温润地哈哈一笑。
接着说:“工作中,要把幸福指数提到最高,才会有热情,有激情去工作。我们不是为钱去工作,而是为工作而工作,要有工作的满满幸福感!你也有你的长处和优点,你要看到自己的长处和优点。想一下,很多人还不如你呢,对不对?”
院长温润的笑。他的话语就像一股甘泉,滋润着石悦瘠薄的半亩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