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在进阵前只是在想,等他出来,定然搞死这只无事生非的魔族。
  他生平最恨,就是这些要死了还搞事的人。先前抓了他的那只魔修,就是因为不想死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
  陆柏庭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转瞬便消失了,就跟游戏中突然下线一样,让人根本反应不及,也拦不住。
  而他却没有任何变化。
  别急。那魔族少主道:先看他的。
  回想起这位一惯的手段,陆柏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是又想攻心。
  而也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前面便出现一面水幕,里面的人物正是时年。
  陆柏庭从来没见过时年这么柔弱过。
  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会儿还没醒呢。
  要知道先前时年最惨的时候,也不过是被季一峤等人推到了水里面之时。
  但被薛副官接到别墅后,他却是十分不见外的去了浴室,还指挥机器人给他擦头发,精神气儿是十足。
  根本不像现在,躺在那里好像即将命不久矣一样。
  入了阵,他便不再是外面的时年,而是里面的时小公子。魔族少主道:他在接收那位时小公子的记忆,醒来后他便是时小公子了。
  而剧情是什么,魔族少主也并不吝啬于告诉陆柏庭。
  无非是痴情公子恋上多情郎的故事。
  时小公子是尚书公子,喜欢当朝王爷,对方恰好对他也有意思,两人关系日渐亲近,感情深厚。
  原本也算是佳偶天成
  对了,那个多情王爷长得同你一模一样,且平日里的行事也差不多哦,因为你不是那等花心之人,于是我设定成了这位小公子以前太过信任你,以至于没发现你在外面的诸多知已。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切还是被小公子知道了。
  还是在那种状况之下。
  光屏上另有一个小角落,演示了当时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王爷的仇家抓了小公子和他另一个红颜知己,让他在两人中间选,王爷选了对方。
  小公子心死之下,又被捅了一刀,若不是天生心脏长得比旁人歪点儿,当场就该身死了。
  如今刚被救活,正是精力不济的时候。
  这会儿人已经醒了,脸色却依旧十分苍白,唇上一点我血色也没有,病恹恹的。
  少爷。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药进来,见他醒来赶忙道:少爷你醒啦!
  时年连起都懒得起来,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抬一根手指都废劲儿。
  我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眼眶内立马盈满了眼泪,少爷,你,你
  好在不用她多说,时年自己也已经想了起来,自己被人捅了一刀。
  没死,看来命不错。
  小丫鬟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他们小少爷多么好的人啊,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她一边哭着,一边上前把时年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面,然后才递过了药。
  外面,陆柏庭清楚的看见时年皱了皱眉,然后夺过药碗一口闷了。
  肯定很不好喝吧!
  陆柏庭想。
  时年那么爱吃好吃的,甜的辣的酸的都行,就是不爱吃苦的,连黑巧克力他甚至都不碰,说是苦。
  如今却得受那么重的伤,喝那么苦的药。
  纵然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什么,但神态间的小动作已经表明了,要不是这破身体不喝药不行,打死他都不碰一口。
  时年很快便捡了旁边的蜜饯送入嘴里,苦味立马被压下大半。
  他又吃了一颗。
  然后觉得好吃,就全吃了。
  这般贪嘴。魔族少主道。
  陆柏庭瞪了他一眼,人生在世,本就各有所爱。你的爱好如此独到尚且不觉得自卑,还有脸说别人贪吃不好?
  呵!魔族少主嗤笑一声,容我提醒你一声,我可是魔,不是人。
  另外,我怎么看星网上说,帝国陆元帅严谨自律,不重享受,时常一管营养液就能顶一天。怎么,是星网上传言有误,还是
  我如何是我的事,总不能要求世上人都这样,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之类损害他人利益的事情,不是么。
  陆柏庭打断他的话。
  这中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光屏,看着时年已经搞清楚了目前的情况,还拆开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啧,好丑。时年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拿过药在上面均匀的撒了一层,又包了起来,还系了一个美美的蝴蝶节。
  最后,他还拿红丝带把蝴蝶结装饰了一翻,这才满意。
  旁边的小丫鬟已经看呆了,不住的劝着:少爷,少爷你别,换药得大夫来,你别自己弄,这样不行
  然而时年愣是没搭理,等自己包扎完了,才问:有吃的么?
  有,有的。小丫鬟道:厨房那边熬了骨头汤,还有各种好克化又营养的吃食,都一直备着呢。
  不用时年多说,她就立马跑出去取吃的去了。
  不消片刻,时年便心满意足的吃上了美食。
  陆柏庭见他吃得高兴,才有心思问:不是说这位公子从小很受宠,养得精细,没吃过苦么?
  然而除去喝药时皱了下眉,那么长那么深的剑伤在身上,他竟只觉得丑,往上撒药时更是跟完全不疼似的。
  魔族少主道:发现了?原本这阵中的确是这样,但我想了想,特意让他保留了原有的性格。
  这样一来,阵中人有很大可能会察觉出不合谐之处。你猜一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柏庭心想,不论为什么,总归不会是好心。
  阵中。
  时年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出来,但陆柏庭却清楚,虽然时常看着很跳脱,但若论起沉府,时年却其实也很深。
  就连魔族少主都道:他竟一声疼也没喊,这只小凤凰,难道也是个吃过苦的?
  陆柏庭心中一疼。
  纵然时年提起时语气一副云淡风轻,但想也知道,落在魔修手里面时他肯定不好过,后来还被当做阵心。
  更别提后来在无限流世界求生,那个世界想来也是很危险的,不然凭什么能让你保命呢。
  时年吃完了东西,便开始过问先前的事情。
  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应该不是这个小丫鬟才是,小星星呢。他问。
  哦。小丫鬟道:小少爷这次出事,他也没讨到好,伤得挺重,这会儿还爬不起来呢。
  原本银杏姐姐在的,但刚才银杏姐姐就先过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说得含含糊糊,时年却不傻,是不是王府来人了。
  银杏是尚书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如今尚书夫妻二人随着皇帝一起南巡,大哥在外办差,二哥则在江南书院,府内就剩时年这么一个主子。
  银杏是他母亲身边的贴身丫头,当时就是怕他自己一个人在府上没人管着乱来才留下的。
  所以这会儿,时年这么一出事,府上负责管事的,也就只剩下她和大管家二人了。
  王府这时候来人,说的肯定是他受伤的事,这两人肯定是都要去的
  时年琢磨得清楚,然而小丫鬟却是吓得不轻。小少爷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因为那位王爷选了那位颜姑娘。
  这时候提起王府,万一再折腾起来,挣开了伤口可怎么办。
  小少爷,你
  小少爷。这时候,银杏回来了,一脸惊喜道:您可终于醒了,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疼,吃过了。时年顺口回答,然后问:王府那边的人,怎么说的。
  提起这个,银杏顿时神色一变。
  她严肃的看向身边的小丫鬟,你说的?
  不,不是。小丫鬟赶紧道:管家特意交待过,我怎么敢
  我猜的。时年说。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银杏,说说吧!
  乍然间,银杏觉得他们家少爷似乎变了。
  她是不想提的,这小少爷您可还伤着呢,咱等好了再
  说。时年道。
  银杏只得交待了,庭王亲自来了,被我和管家挡回去的。他送的东西咱们也没收,说是您还没醒,我们做奴才的做不了主
  关于那天的事呢?
  那天,那天银杏看着时年,小心翼翼的说:庭王说,那位颜姑娘怀孕了,所以
  时年哦了一声,所以他想说自己不是选了那位柳姑娘,而是选了孩子。
  亏他先前还跟我说,只是碍于身份纳入府中,从没碰过呢?
  小少爷,您
  时年摆了摆手,不必劝我,我都明白。对了
  还有什么?银杏立即问。
  时年:帮我取些零嘴儿,什么瓜子坚果和水果类的都行。
  银杏:
  小丫鬟:
  小少爷这脑子别是坏掉了吧,不伤心还想着吃?
  外面魔族少主也愣了一下,他都不难过的么?
  陆柏庭说:难过的。
  只是有些人,难过未必显在脸上,也从不愿意示于人前。
  难过是,愤怒亦是。
  毕竟,在这两个丫头这儿发脾气能干什么,毫无作用,无能狂怒罢了。
  第133章
  当然, 时年的瓜子坚果还是没有,因为那些东西吃多了上火,而他现在受着伤, 自然是最多给他两颗过过瘾就不错了。
  当然,水果倒是拿来了一些。
  他看起来很平静,但这让银杏却越发的心疼。
  他们家小少爷合该是张扬肆意的, 什么时候这般懂事过了。
  还不是父母不在, 王爷又是那个德性,无人可靠, 只能自己强撑着罢了。
  时年一连就这么养了四五天,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能出来走走。
  虽然一但被银杏看到, 立马便会被按回床上。
  庭王就是这时候到的。
  陆柏庭心想, 庭王,颜姑娘,这庭王同他长得一般模样的话, 颜姑娘不会就是颜婂吧!
  这样把现实与幻境结合在一起,纵然有一瞬间你觉得不对劲, 立马会有更多的熟悉感涌出来, 确实更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庭王来的消息一传进来时年就知道了,他起身道:我去见他。
  小少爷你真的要
  要见。时年道:去帮我找辆二轮车,我坐着去。
  银杏:是。
  时年就这么被推着去了前厅。
  庭王长得同陆柏庭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衣衫换成了古装之外,模样神态甚至小动作之中, 连陆柏庭自己都几乎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时年看到人稍微愣了一下,对方已经冲了过来。
  小年,你怎么样。
  拖福, 还活着。时年被他这一打断回了神,往椅背上一靠,问:找我什么事,来付医药费的?
  庭王愣了一下,才道:我,你如果想要,多少好东西我都给你送过来,只要你能原谅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那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不能
  所以你能看着我死,既然已经能接受我死的结局了,为何还来这里?时年歪了歪头,疑惑道:是因为贪心么,什么都想要?
  庭王愣在了那里,小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爱你的,你一直都该知道
  时年却不想再听他废话:滚。
  庭王彻底愣住了:什么?
  我说。时年抬起脚,用力便是一踹。
  受伤的人力气其实并不大,但因为出其不易,倒也真把庭王踹得脚一软,就这么倒了下来。
  瞬间,现场一片大乱。
  一大堆人喊着王爷的冲了过去,银杏和老管家也是脸色一白。这虽然的确很解气,但那可是王爷,是能轻易踹的么。
  老管家已经上前道:王爷恕罪,小少爷他自小被惯坏了,实在不是故意的
  而时年踹完了人脸上的血气更少了,不是吓的,是疼的。
  等大家把庭王扶起来时,他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血迹都渗到了衣衫外面
  大夫,快叫大夫。银杏赶紧喊着。
  庭王才堪堪站稳,立即便担忧的看了过来,不用出去叫,本王带了御医过来。
  说话间,便把身后某个还在看他有没有伤到的御医推了过去,快给小年看看。
  然而时年却抬手制止了对方,不用,死不了。
  他大喘了两口气,疼得厉害,然而眉眼间却越发温柔了,我这两天其实偶尔能下地走走了,但今天出来见你,却坐了二轮车。
  无防,本王怎会怪你
  时年打断他的话,有两个原因,一是你实在不值得我耗费那点儿力气走过来。二嘛,当然是为了攒攒力气,好踹你一脚。
  庭王脸色一变:你
  出来见你,是为了说清楚,省得你以后还来。尚书府现在我爹娘未归,兄长不在,没有你要找的人,每次来都要劳动大管家和银杏姐姐,王爷想耍威风,这京城内外哪里不能耍,非得到我这尚书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