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顾静研怎么突然到长乐宫来了呢, 还做了百福带送过来。
天色阴沉,顾静研前脚刚进入青华宫,后脚就下起了暴雨, 有奴才跑到长廊处避雨,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生疼。
“主子,长乐宫那位会相信吗?”
接过秋梦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自然,现在的长乐宫可是宫中消息最为滞后的地方, 有一丁点儿动静,咱们那位娘娘都不会放过的。“
如顾静研所说, 因怀孕的缘故启元帝将冯慧手中的权利一点一点剥夺了, 她被“保护”的非常好,可这对于“大权在握”的她来讲是一件非常难忍耐的事情。
长乐宫的小太监穿着蓑笠顶着暴雨跑回来,顾不得一身湿,跑到外殿同喜儿将昨夜的事情讲了。
“娘娘, 宫内都在传昨夜有贼子入宫了,禁卫军小队从裕德宫一路向东到了东宫,最后让那贼人跑了。”
“跑了?”
“是。”
“东宫自诩侍卫武艺高强,追过去的禁卫军领队是谁?”
“裕德宫旁□□位。”
冯慧心中微动, 正愁如何从沈妤手中拿回职权,这就送上门儿来了,只是, 顾静研会这么好心的来给她送消息?
如冯慧所想, 顾静研可不是单纯的给她送消息,不过就算冯慧不上钩也不怕,这后宫中想活着的人多的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替她将事情办了。
这不就有人蠢到冒着雷雨跑到御书房去找启元帝“告状”了。
苏贵人入宫年久, 也为启元帝生下了庆王,可她的分位还如此低的原因就是她这张嘴,屡教不改,次数多了就招人烦了,好在他不常在后宫,而后宫之事向来是冯慧同沈妤二人共同掌管,甚少有烦到他这的时候。
启元帝每次看到苏贵人都是脑袋疼,比处理奏折还头疼,一切皆因,苏贵人此人说话只说自己的,只听自己的,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皇上此事绝不能含糊过去阿!昨夜幸而太子殿下留宿在乐央宫,若是不在那股侧妃岂不是…岂不是要被众人的口舌给淹死了。”
启元帝微眯着眼睛坐在龙椅上看着苏贵人,“哦?此话从何而听?”
“宫中人都在传,昨夜禁军领队带着人直接冲进了乐央宫,贼子都跑了一群人还在殿内不出来。”
“宫中都在传?”
“轰隆!”
外面的天很是应景的打了个雷,闪电的光打在窗户上,吓得苏贵人哆嗦了一下。
“皇上…”看到启元帝阴沉的脸,也知道她又说错话了,“臣妾恳请皇上撤了禁军领队的职,若是换个地方,那女子只有以死明志了。”
苏贵人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这话说的也是对的,只是听言语描述,昨夜禁军并不和规矩,他们有几个脑袋可以闯各宫娘娘的寝殿。
“查韦博,送苏贵人回去。”
查韦博做了个请的动作,“苏贵人,您请。”
苏贵人心有不甘的看看启元帝,最后跺跺脚走了出去,“行了,查公公伴着皇上辛苦了,送到这儿就行了。”
查韦博陪笑,“苏贵人慢走。”
查韦博转身回去,见启元帝靠在龙椅上闭眼,走了去帮忙按揉启元帝的太阳穴。
“苏贵人这些年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皇上仁厚也纵着苏贵人的性子,苏贵人这才保留着少有的纯真。”
查韦博之所以能够在启元帝身边当大总管,不止是他办事启元帝放心,还有他会说,就像这件事,明明是启元帝要留着苏贵人替他“听”后宫嫔妃的话儿,说成了启元帝纵着保留苏贵人的纯真,从利用说成了宠爱,确实让人满意。
“去查昨夜之事是谁传出去的,该罚。”
后面这两个字咬的非常清晰,陈玉礼下了早朝到御书房同他说了此事,言语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要撤了昨夜闯乐央宫的人,一个不留。
只是可惜了沈仁义那小子,为人刚正可用,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皇上,沈家那位是可用之人,可惜了。”
“沈仁义无视规矩仗责三十,罚俸银三个月,停职三月,余下的杖责二十,罚月银两个月,停职两个月。”
启元帝烦心的挥挥手,查韦博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里间,想到太子殿下走前同他说的话,成了。
裕德宫沈妤听到口谕的时候气的将最爱的花瓶都砸了,白白损失了一个人脉,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还让顾静研在冯慧那儿卖了好,怎么想怎么算,这一局她都败的彻底。
明明今日清晨宫中还在传禁卫军为抓贼子夜闯乐央宫的事情,现在却都在说顾静研被冯慧磋磨的事情,风声一下就转变了,是她小看了顾静研,以为一个没有根基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什么手段,被她的相貌骗了。
陈玉礼比顾静研回来的晚些见她的斗篷挂在一旁问了句,“出去玩儿了?”
“去了长乐宫一趟。”
“被磋磨了?”
顾静研微笑摇头,“多坐了会儿罢了,怎么能说是磋磨,殿下可是听到什么了?”
陈玉礼点头,“听说我的小姑娘被人磋磨了。”
“去时在路口碰见了苏贵人,同她聊了几句,出来时看见她的轿撵离去不远。”
裕德宫,长乐宫,东宫,这三个都唱不起来一场戏,苏贵人入场,这戏台子上才开始唱起了戏。
“做的好!”
陈玉礼忍不住的亲了她额头一下,亲的顾静研脑袋一懵,“阿?什么?”
“喧儿可帮了大忙了。”
顾静研不懂,也没细问,听到能帮上他,她也很开心。
陈玉礼一早就有了将沈仁义收为己用的打算,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同沈仁义“好好”聊一聊了。
沈仁义挨了板子罚了月俸还停职三个月,趴在床榻上他还是不明白昨夜怎么就不和规矩了,贼子闯入了内殿,他总不能先通报等里面的人应了再进去吧,这个直愣子不懂,有些事,上面的人说你没规矩,你就是没规矩。
晚间陈玉礼在书房同周远商议如何将沈仁义归为己用,顾静研将写好的家装入信封,封了信□□给小李子。
“明日天气好再送出去便来得及。”
“是,娘娘。”
沐浴时顾静研坐在浴桶里心有所思,清晨传出去的那番话皆是她昨日在殿内的话,传话之人好找也很笨,只是事情起因在裕德宫,可今日传出去裕德宫却在整件事当中隐匿了。
倏的笑了,沈贵妃果然是沈贵妃,手段不是一般的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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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冬狩,启元帝忽然叫停了正在为这件事做准备的陈玉礼,对外宣称皇后娘娘还有身孕,不宜杀生。
实则是有人夜探庄王府,陈玉卿“身受一剑”,接二连三的出事,永安城内的警戒又严上一格,而就在启元帝想要将沈仁义调回来时,偏偏在这个时候,沈仁义“消失”了。
“消失”的沈仁义此时被“请”到了永安寺“坐客”。
沈仁义一觉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对面坐着一位老和尚,他认得,是永安寺的主持。
“阿弥陀佛。”
“沈施主不信佛。”
“沈某不知一觉醒来会在永安寺。”
沈仁义内心有再多怒火都压在了心底,他是不信佛,但是他有一颗敬畏之心。
“老朽受人之托,点化沈施主。”
沈仁义听到点化,瞬间从炕沿边快速退到了炕里,他还没有做和尚的打算不需要点化,脑袋快速且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主持淡笑着摇头,起身出去且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弄得沈仁义摸不着头脑,旁边传来“噗噗”的笑声,沈仁义这才看到屋中还有别人在。
眼睛微眯,非常确认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周远。”
“沈兄别来无恙阿。”
沈仁义瞬间挺直腰板儿,两条腿也不蜷在一起了,坐到了炕边,“你绑我来的?”
周远摇头,“不不不,是请你来。”
“你就是这么’请’人的?”
“掩人耳目。”
沈仁义起了防备之心,他无心参与党派斗争,也知晓周远是太子身边的人,此时他刚被停职就被“请”到了这里,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多的让他脑袋疼。
“沈某虽是沈府旁支,却克己守则,不参与党派之争。”
“沈兄不必如此戒备,不是说了,是请主持来点化沈兄的。”
“沈某暂时没有出家的打算。”
周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丢给沈仁义,给他分析目前的处境。
“沈兄暂时没有出家的打算,难不成是想去蚕室走一趟?”
沈仁义夹紧了双腿,普通人不知道,宫内所有的太监在入宫前都要去蚕室走一遭。
“夜闯太子侧妃寝宫,还让贼人跑了,沈兄就没想过为何禁卫小队连个贼子都抓不到吗?我知那夜并不是沈兄当值,可沈兄这板子也挨了,月俸也罚了,就连官职都停了三月,也想知道是为何吧?”
一字一句砸在沈仁义心上,他既想知道自己替谁背了锅,又不想乖乖跳入周远挖的坑。
“你守着规则,却早已有人突破了规则,转身就将你卖了,这封信要是到了圣上手中,沈兄挨的可就不止是板子了。”
第51章 一波起
周远快马加鞭从永安寺回东宫禀报, 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还同太子殿下谈条件的,沈仁义是第一人。
翌日, 冬狩被临时取消的事传到了各家门户,姜懿听到消息时候悄悄松了一口气。
心中有愧,她那日不该失了冷静刺他一剑, 万一叫敌人知道了,岂不会至他于险境。
姜家四口同坐一桌吃饭, 姜谨书将搅温的粥同姜懿换了一下,手腕上带过一股药香, 姜懿默默的盯着粥碗看了片刻, 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吃着。
吃完早饭,姜懿换了身衣衫坐着马车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马车拐到庄王府后门,敲门, 后门被打开,十一架着马车进了庄王府后门儿。
暗六在一旁候着,等姜懿下车带着人从小道儿绕到了锦容院。
“郡主,王爷在房中等您。”
姜懿心中微动, 这话听起来,有些绮异。
“咳咳…”陈玉卿左手捂着嘴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