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曼的生活里,有父亲和没有父亲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所以她很能够体会到只能够得到父母一方疼爱照顾的滋味是什么。
当然,任桁小朋友不只有爸爸,还有很多对他足够疼爱的长辈,就算没有母亲,她依旧也是在万众宠爱中长大的,拥有非常幸福的生活。
只是在他的成长过程里,总归缺少了什么,不然的话,他那时候见到自己......也不会那样亲近了。
秦曼想,任桁小朋友正是因为缺少母爱才会对她有着很亲近的接触。
虽说那次之后,秦曼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任桁,但小朋友那时候在她面前黏人的模样,她还是记得的。
秦曼没有见过任桁是怎样对待旁人的,也就不知道任桁小朋友哪里是因为缺少母爱才会对她亲近,想要给她爱意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只是他根本懒得去在意,也从来不会给那些人好脸色看。
接触过任桁的人都知道,任家的小少爷很不好接触,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要讨得他的欢心比登天还难——毕竟他可没有多少缺少的东西,无论是想要用怎样的方式去迷惑他都不好使,能给他的一切,任桁都有,根本不会睁眼瞧那些试图通过讨好他然后进到任家的女人一眼。
江丝楠对任桁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这小家伙虽然才两岁,但格外聪慧,继承了任家人的好基因不说,也继承了任缚非的高智商,才两岁就已经很不得了,这样的小孩儿智多近妖,长大以后必定会是厉害的人物。
“那任桁有来找过你么?”
江丝楠很好奇这个问题,既然任桁初次见到秦曼之后就对她那么亲近,就算被带回家了也应该很想念她才对。
秦曼闻言,愣了下才说:“没有。”
她说完笑了笑:“小孩子嘛,肯定回去就忘记我是谁啦,有好吃的好玩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当初是谁帮他的,更何况就算当时我不出现,他也不会有事情,算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能谢谢我,也算是对我的回报了?”
江丝楠摇头:“任缚非的孩子,也不会那样的吧。”
任缚非教育出来的小朋友,不管被娇惯的再厉害,也不会做出没有礼貌的事情。
这么久了,任桁也不该再也没有来找秦曼才是,除非有什么原因让任桁小朋友不能来找秦曼。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是她们在这里思考能够找到答案的。
秦曼无所谓的说:“任桁年纪还小,做什么都不奇怪,小孩子嘛......他不来也好。”
想到任桁跟着自己回家的时候,其实全程都知道窗户外面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秦曼就不可抑制的打冷颤,浑身都是因为后怕而泛起的鸡皮疙瘩。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曾经的处境之后可以那么淡定,要是她做了任何可能被怀疑的事情,那么她就会一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命,根本就不重要。
这些觉悟让当时的秦曼发了很大的火,也不惜和任缚非吵架,即便那时候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激怒任缚非。
但不管是什么人,秦曼都会那样做。
自己的命运在不自知的状况下被人握在了手里,这实在是一件异常可怕的事情。
“我其实也怕看到他就想起上回的事儿,虽然已经过去了.....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些膈应的。”
秦曼没有去怪罪任桁小朋友,因为那对于任桁来说就是安全的保证,站在任桁的角度是没有任何错的,更何况那还是大人的主意,任桁作为一个小朋友,在那件事情上面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决定权,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也不可能摆脱那样的状况。
只是总归心里会去介意,秦曼也怕自己因为太过耿耿于怀,在见到了任桁宝宝之后,没有办法保持好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和态度。
“我倒是听聿深说,任桁应该很喜欢你,他以前也遇到类似的事情但从来没有跟谁回家过,也不会让谁来帮他,他虽然才两岁,可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
任桁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更知道他所面临的危险,因此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严格按照自己爸爸教他的那些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跟着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阿姨走了,还回了她的家,甚至是主动愿意去的,这样的行为在之前绝对不可能发生。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作为父亲的任缚非也会难以想象这竟然是真实的。
没有亲眼见到任桁在秦曼的家里,任缚非也不会敢相信。
就是因为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任缚非才会那样的惊讶。
江丝楠把厉聿深告诉她的一些事情说给秦曼听:“任桁不是很喜欢别人接触他,性子还挺孤僻的,就只有在任缚非的面前才会软萌一点,其他时候要么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要么就是个皮实的大魔王,谁都不敢招惹他。”
所以任桁在遇到危险时候的选择,也是出乎了任缚非的意料。
秦曼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任缚非在将自己儿子接回了家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他,是否还记得他们父子之间的承诺。
任缚非给过自家儿子许多的教导,包括在面对当天危险状况之后的种种应对方法,总之,没有哪一个方法是要求任桁主动跟着不知道身份背景更无法判断安全与否的情况下,就跟着对方回了家。
那的确是一种冒险的行为,就算有那么大的安保力量时刻守在小朋友的身边确保他的安全,但意外通常都是在无法预料的状况下发生,因此任桁当时的选择实际上就是一种错误决定,出于安全考虑,他本来应该按照爸爸交给他的那样去做,而不是主动跟着秦曼走了。
那天,任桁小朋友被爸爸抱在怀里,目光黑亮,奶声奶气地说:“她不是坏人,我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
任缚非故意逗自己儿子。
小朋友有些生气的鼓起脸:“总之我就是知道,不是坏人!我是对的!”
秦曼的确不是坏人,他的选择最终没错。
“好,算你这一回走运,如果有下一回,难不成你还打算这么做?”
小朋友认真思考一番之后,斩钉截铁道:“不会!我只跟着姐姐!”
“小家伙,你不会是......看秦曼长得好看所以才?”任缚非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儿子是个颜控。
“......爸爸在说什么?”
任缚非失笑,也是,任桁才这么小,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所以在当时,任缚非已经从自家儿子那里确认了一点,那就是任桁虽然还很幼小,但他的心里对许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判断,包括他从下意识的行为判断出,秦曼不会是坏人,并且是他可以依靠和亲近的人。
光是这一点,就和令任缚非意外。
而现在,秦曼听了江丝楠的话之后,仍未体会到这中间让人惊愕的程度在什么地方。
“可能小孩儿只是觉得我长得比较亲切吧,说不定......我们倆有缘呢。”
“那他还不赖找你了?”
“不来也好啦。小孩儿来找我也没什么意义。”
江丝楠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这样没错呀,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嘛,任桁,任缚非,他们和我......都太不一样了。而且我也怕自己对那件事情心有余悸,会在某个瞬间爆发,伤害到任桁,他是无辜的。”
任桁并没有什么错误,秦曼更不可能去责备他。
江丝楠还是觉得很奇怪,她不懂任桁那小家伙既然很喜欢秦曼,怎么都不来找她?
虽说在江丝楠看来,任桁不出现也是好事儿,至少能减少任缚非和秦曼的接触,但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任桁的亲近对秦曼其实是好事情。
不过这个好事儿必须要建立在不能让秦曼知道她和任缚非那些过去关系的基础上。
虽然吧,现在江丝楠已经越发觉得,有些事情很快就要藏不住了,之前的她总是想要去隐瞒很多东西,可后来发现,命运的轨迹从来不受任何人的控制,有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是无迹可寻的,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江丝楠和秦曼吃饭吃到一半,厉聿深就来了。
男人脱下外套,坐在江丝楠身边,手臂随意搭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在聊什么?”
江丝楠顺手将消毒纸巾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说:“聊任缚非的宝贝儿子啊。”
“任桁怎么了?”
江丝楠撇撇嘴:“任小朋友最近都没有来找过曼曼诶,我还以为他会很黏着曼曼呢,你不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跟别的人回过家?”
“不只,根本就不可能去搭理那些人。”
所以说,小家伙能够跟着秦曼去了她的家里,这事情确实是非同寻常的,也有着很不可思议的地方。
秦曼自己倒是无所谓,反倒是江丝楠总觉得很奇怪,
厉聿深则是淡定道:“任桁应该想去也去不了,他这两天被带回去祖籍地去了。”
“啊??”
江丝楠张大了嘴,有些没想到。
“任家先祖并非这里的人,他们的家族起源在江南,那里到现在都还保留着祠堂和住宅,所以这回带任桁回去算是祭祖的。”
“任缚非也一起了?”
“他应该没有,时间不允许。”
江丝楠这才明白了:“行吧,那小朋友确实是想来找曼曼也没机会了。”
等任桁回来之后,只要人还在四九城里,肯定会迫不及待到秦曼那里去找她。
小朋友通过那一次的照面,对秦曼的亲近早就超出了对待普通人的状况,所以江丝楠之前的认为是正确的。
秦曼则是更好奇任家的祖籍问题:“他们是从什么时候才迁来的?”
“若是算迁来的时间,倒是很久了,不过有些很早远的事情也不太清楚。”
任家在这里也至少有两三代人了,但祖籍地那边也是种还留有一小部分的族人。像任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发展成为显赫世家,也或许是祖先庇佑,任家百年来始终人才辈出,香火从未断过。
秦曼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任桁的妈妈呢?”
江丝楠和厉聿深都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也没有那么好回答。
若是说真实原因,任桁根本就是意外来到任家的,被捡到之后就改变了命运,从此之后成为了显赫世家中的小少爷。
可这个真实的原因如果告诉了秦曼,就会引起她的怀疑了,为什么任缚非的那位前妻没有生孩子,还选择了把一个捡来的孩子培养成为继承人?
这事情怎么都说不通,尤其如今的科学手段,想要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为什么?
江丝楠想到有可能引起秦曼怀疑的点,不由的闭了嘴,将解决难题的机会交给了厉聿深。
嗯,这么麻烦的问题,还是交给自家九爷去解决吧。
江丝楠肯定不可能告诉秦曼,任缚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结婚,所以现在就只能看怎样去敷衍过这个问题。
江丝楠闭了嘴以后在桌子下面偷摸扯了扯厉聿深的衣袖,让他去回答。
厉聿深淡淡瞄了江丝楠一眼,看见了她杏眸里的得意。
把难题交给他,她倒是乐得轻松了。
江丝楠也不知道厉聿深会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厉聿深应该不会让秦曼有怀疑的机会,这个男人所有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的,势必可以找到最好的理由来解释。
“任缚非和前妻分手之后,任桁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他的发展也需要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孩子的母亲......乳沟不想要影响到任缚非,就不太适合出现了。”
“那是他不让孩子的妈妈来见任桁?”
“自然不是,对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厉聿深轻描淡写,一本正经的编瞎话,谁都看不出来他是胡编乱造。
当然,有些事情也没有乱说,比如任桁的母亲不出现,对任缚非来说确实是帮助,要是被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捡来的,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
“这个圈子里......莫非都是这样?”
秦曼有些难以想象,虽说她也没有多么相信感情的力量,但用寻常的目光来看待,任缚非生活里的许多事情都是不寻常的,和普通人可能做出的决定根本不同。
“也不全是,但很常见。”
“我听说,任桁的母亲家世比较,普通?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和任先生离婚之后,再也不出现了?”
秦曼这些当然都是从室友那里听来的消息,做媒体记者的嘛,消息确实要比普通人要灵通一些,尤其任家这样的家族总会有一些流传在外的绯闻,更何况现在这些轶事还是在任缚非授意之下,专门传出来给大众听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到大部分不知道内情的人。
“并不是因为这一点的影响。”
厉聿深眯了下眼,自然听得出秦曼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要是再说下去,秦曼对任缚非的印象大概就会落到了谷底。
厉聿深并非来破坏什么关系的,所以必要时候,还是决定为好友说几句好话——虽说为什么要让秦曼对任缚非有好印象这一点,目前为止还是个没有人知道真正原因的谜题。
“缚非并不在意这些外在的因素,所以也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
厉聿深淡淡道:“更何况,与前妻分开之后,他也没有打算再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