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伊莱这一说,大家还没注意到诺顿哪不对劲,他出去的时候人模人样的,结果一回来,脸色古怪就算了,平常不离头的帽子和队服外套都没了。
  呀,完了,外套披到空白身上了,帽子……帽子掉洗手池那里了。
  诺顿一拍脑袋就要往外冲,出门又正巧遇到罗比扶着空白走到了他们这个休息室的门口,空白低着头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罗比扶着他,正好看到了诺顿,他冲诺顿一笑,“麻烦您了,不然姐姐一个人还真有点难搞。”
  几个队友透过诺顿没挡严实的门缝里看到空白和罗比俩姐弟,当仁不让地出来凑热闹,第一眼扫过去也就是空白好像身体不舒服被罗比搀着,除了看起来可可怜怜意外没什么不对,哪怕其实本人看着也有快一米七的身高,披上一件宽大的外套之后整个人看起来也娇小了许多,如果这个外套是他们队服那看起来就更顺眼了。
  ……嗯?
  他们立刻又把视线转回去,果不其然,空白身上那件外套又宽又大,还绣着他们队的队徽,这除了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诺顿也没人穿了。
  罗比没多解释,只是愧疚地看了一眼诺顿,跟他说:“不好意思,外套不小心弄脏了,回去我帮你洗一下,争取后天比赛前弄干。”
  诺顿一听弄脏了,好不容易降了点温的脸立刻又烧起来,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弄脏了外套,什么“没关系”的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只能胡乱点点头了事。
  说完之后,罗比跟他们道了别,就回归自己已经在休息室门口等好的队伍里去了,自始至终空白没抬过头,只有在经过诺顿的时候,他听到她用气音短促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不会记得吧?
  诺顿一惊,立刻转头看她,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
  “走了,回房间点外卖。”伊莱一勾他的肩膀,把他带走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没出去吃,随便点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准备吃完之后直接打训练赛,为后天更加严峻的战斗做准备,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人开了会直播混时间,诺顿没理,他自己坐在床边玩手机,顺便摸走了一块披萨,但是吃起来味同嚼蜡。
  主要原因出在屏幕上。
  罗比在跟他发消息。
  ICA,Robbie:今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KCP、Norton:没什么
  ICA,Robbie:那个,外套我已经洗了,姐姐在帮忙吹干,明天早上能还给你,哦,还有帽子,我……呃,姑且先问一句,你那帽子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KCP、Norton:没有,你扔了也无所谓
  ICA,Robbie:……
  ICA,Robbie:倒也没扔,我怕姐姐看到,藏起来了
  ICA,Robbie:你不介意就好,我回头再帮你买一个行吗
  KCP、Norton: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罗比回了一句“好的”之后,有几分钟没发消息,可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诺顿也没吃下去东西,就一直看着,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等来一条新消息。
  ICA,Robbie:姐姐的事,能麻烦你别说出去吗,包括姐姐,就当你给她披了件外套就通知我了
  他这一句话,突然勾起了诺顿下午那会的回忆,他迟疑片刻,才慢慢打字。
  KCP、Norton:放心,这事我忘了。
  KCP、Norton:你跟你姐姐……
  那边像是早有了措辞一样,这会打字又快了起来,只一句话。
  ICA,Robbie:空白不是我亲姐姐
  ICA,Robbie:但是她有些介意别人的看法,拜托了
  KCP、Norton:嗯
  就此之后,两个人没再说话,诺顿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想问问边上优雅摇晃着易拉罐雪碧的伊莱,但是头刚转过去就结巴了。
  他这该怎么问,我有一个朋友?
  闭着眼都想得到下一句是“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伊莱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一样自己转过头来,“干嘛?”
  诺顿欲言又止,伊莱摸了摸下巴,“你想跟我说下午的事?你除了给空白披外套之外还干嘛了?”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干!”诺顿转身就跑,这家伙怕不是学了读心术吧?!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罗敷的房间里却安静如鸡。
  离排位时间还有一会儿,他们一般是在排位之后训练的,况且没有比赛,明天的时间也宽松一点。
  罗敷待在浴室里,拿着吹风机一点一点地吹诺顿的外套,罗比则在屋外跟诺顿聊。
  罗敷一手拿着没开机的手机,怔怔出神。
  好他妈烦,人活在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要操心。
  她难得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姐姐?”
  罗比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队长要订外卖,你想吃什么?”
  “……外卖?”罗敷思考一番,摇摇头,“你吃吧,我不太饿。”
  或者说,是有点没胃口。
  她坐在洗手池的台子上,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下午,迷蒙之间,她热烈地亲吻着罗比,险些迷醉于那双如黑曜石一般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睛中。
  咦……?
  “啊疼!”手指上传来的尖锐的疼痛唤回她游离的意识,罗敷手一抖吹风机就掉在了大理石台子上,砸出一声闷响。
  她不小心把出风口对准了手,被热风烫到了。
  罗敷抱着手吹了几下才觉得没那么痛,抬眼看到罗比站在旁边看着她一同摔下去的手机,若有所思。
  “姐姐你有什么瞒着我吗?”他微微蹙眉,问道。
  罗敷继续拿着外套吹,没有看他,“能有什么瞒着你的,我们一天到晚也分不开一米。”
  “嘿嘿,说的也是。”罗比摸摸鼻尖,“那姐姐你手机我帮你拿去充电了。”
  “嗯,去吧。”罗敷垂眼干自己的事,又顺便补了一句,“不许乱拿我手机打电话啊,最近老是有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骚扰电话打给我。”
  “哦——”
  罗比拿着她的手机到外面,在群里回了一句自己想吃螺蛳粉,想想又加了一句姐姐吃小份土豆粉,虽然家里不是他做饭,但罗敷的口味他也算相当了解,总不能真的让罗敷大晚上不吃饭,平常总管着他,怎么现在又不顾自己了。
  完了之后他支起耳朵听了一句卫生间里面的动静,凭借刚刚那外套的湿度,吹干还得有一会,他拿罗敷的手机开了机,一看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被标注了骚扰电话的号码,他在自己手机上记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看了一眼聊天软件,大部分消息都是罗敷订单的金主,还有跟奈布发了两条消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他又把手机关机放在床边,装作一副他没用过的样子,冲卫生间喊了句“姐姐我去队长房间一下”,就跑了。
  那么急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
  就知道罗比肯定不放心,幸好她之前先把那些未接电话删掉了。
  上一辈留下来的破事,如果不是到了要紧关头,她一点都不想让罗比知道。
  好不容易把外套吹干之后,罗敷挂到衣柜里,才拿手机开了机,开机倒是干干净净没什么新消息,除了有几个好友申请,她看了一眼,都是这次比赛的队伍的人。
  顺便一提还有一个叫范无咎的,罗敷对他还相当有印象,他是No1之前的屠夫,也是屠榜上常年霸榜的一位,冷屠里面永远的神,No1之前那么辉煌的名头也有他一半的功劳,不过罗比跟她聊天的时候有说起过,深渊叁之前他手意外受伤了,就退了队,No1另找了位监管,罗敷那段时间的比赛看下来只有一个感想,范无咎,永远的神。
  他加自己干什么?
  罗敷通过了好友之后没再多管,就去打自己的排位,刚好排进首班车,范无咎姗姗来迟发消息。
  诸行无常:空白,你有兴趣打职业吗?
  罗敷没回,她拿女巫追调香追得正上头,好不容易挂了调香,抬头一看还有叁台密码机,心情顿时就开朗了。
  谁不喜欢赢呢?
  游戏结束之后她继续挂着等排位,才点开了和范无咎的聊天框,发了个问号。
  诸行无常:我打算组个战队,我当教练,目前在找队员
  ICA,空白:No1?
  诸行无常:他们找到俱乐部了
  罗敷一愣,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她挠挠头,正准备回绝范无咎的好意,字都打了一半了,一个电话打进来。
  “喂,罗敷在吗?”
  “不在!”罗敷冷声说道,随即挂了电话。
  再一看聊天界面,她愣了一会,默默把字删了,又重新打了一句。
  ICA,空白:有考虑,不确定
  唉……傻逼,操你妈,她看着手机,暗暗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