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卫钦除了皮囊好以外还有何长处,说到做到也算一条。
“寻常女子有的,我家若莲也要有”,这话也许不是随口哄哄,杜若莲刚到卫宅院门外就发现了。
换踩堂鞋下轿,踏红毡进院,迈过火盆,盖头外红光灼灼,应是四周挂满红灯笼,院里甚至摆了酒席,到场宾客不多不少,觥筹交错声和道喜声不绝于耳。
这可真真有了寻常人家办喜事那味儿,可盖头下的杜若莲远没有卫钦那般兴高采烈,总觉着怪怪的,像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却因先啃了叁个馒头饱了肚子,眼睛馋得很,但一口也吃不下。
卫钦留下陪客,杜若莲先一步去新房里候着,坐在床边,手伸进红灿灿的锦被下摩挲,没碰到任何撒帐之物。
没来由一晃失落,杜若莲想卫钦也没像他说的那样,寻常女子有的全给她置办,不过这样也没错,卫钦连男女之事都行不得,哪还有什么“早生贵子”的可能,不自找那尴尬也算知趣。
想到此处,有关卫钦的传闻一字一句涌进脑中,杜若莲不免心生些许恐惧。
他如何用残忍恶毒的手段,玩弄女子致死并弃之,压根不管人是谁送来的。那些手段会不会用在杜若莲身上,皇后也不敢下定论,决意将她许给卫钦之前,千叮万嘱,“切莫惹他不快,务必与他恩爱,百炼钢难抵绕指柔,让他认下你这妻子,留你一命并信了你,才能得来咱们要的东西。”
杜若莲偷偷半掀开盖头,撸下皇后送的陪嫁手镯,扭开内侧小机关,手镯弹开成两断,一个小小纸卷藏于其中,抽出展开,是皇后亲笔,要杜若莲先留意打探,皇帝对她笼络朝臣为嫡出皇子们赚名望是何看法。
其实在杜若莲看来,皇后忙活这事实属多此一举。
东燕这皇后颇有生孩子的能耐,连诞两女之后再度有孕,直接生出一对孪生皇子,如今已年满十六,早早便封王。皇帝儿子多,然资质出挑的没几个,这对皇子是嫡出,论资排辈,继位人选也在两者之中,皇位落不到旁人手里,何苦现在就筹谋,惹皇帝不悦呢?
杜若莲想不通,索性不去想,皇后吩咐,她照办便是,皇后所愿一切,就是杜若莲所愿,只要她宽心,一切皆可付出。
用喜烛燃尽字条,杜若莲心里似有些东西,也跟着烧成了灰。
宴席散了,躲不掉的洞房夜来了。
听着卫钦开门关门,听着他脚步慢慢逼近,杜若莲手心握拳,腿跟着夹紧微颤,惊慌紧张难抑。
白白一个如意头伸进来,盖头被挑起,杜若莲缓缓睁眼,卫钦正笑盈盈看着她。
喜烛暖光,映得他酒后微醺的面庞浮上朦朦两团红晕,笑眼弯弯的,人更好看了。
为何偏是他,否则动心又何妨?
卫钦只当她紧张,毕竟宫中人人皆听过关于他的传言,且传言并无虚假,那些妃子啊大臣啊送来的女人,就是被他玩残了,玩坏了,玩死了,再像死猪臭鱼一样被他丢出去。
即便如此,仍有人不死心,不断送人来,这回轮到皇后了。起初卫钦也不相信,皇后真舍得把杜若莲送来,却也不难理解,捡来养大的女娃儿,哪比得上亲生的儿子得皇位重要,何况陛下的眼神愈发爱往杜若莲身上落,再把她养在身边,恐有一日,她会睡到龙塌上。
卫钦眼底漾着暖泉,看了杜若莲许久,盯到她不自在,小声问:“大监为何一直这样看我?”
“你好看。”
哪个公公不是惯会哄人,杜若莲强压着心跳,紧张地应声:“大监说笑了,论好看,东燕谁人比得上你。”
“那你嫁给我,你可高兴?”
“若莲高兴。”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杜若莲表面强撑冷静,实则内心忐忑至极。卫钦已紧挨着坐到身侧,抓过她的手细细抚摸,端详指尖新染的蔻丹,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在她的设想里是种种酷刑。
卫钦拍拍她手背,暖声软语,“水备好了,去沐浴吧,你也累了一天,泡泡,解乏。”
心一横,杜若莲起身跟他去,想今夜若扛不住他凌虐,好歹也能做个干净鬼。
既已嫁为人妇,又奉命与之恩爱,杜若莲仍装着样子,问他:“若莲伺候大监先洗吧?”
“不,我伺候你。”
别忤逆卫钦,这话杜若莲常听人道,她乖乖听话,背对着他,一件一件褪去衣物,又怕动作磨蹭惹他不快,努力做自如状。
待衣衫褪尽,她羞涩上心头,手掩双乳及下体,不敢抬眼看卫钦。卫钦倒没挑理,挪开她的手,大大方方把她赤裸身子打量个遍。
“这脸好看,身子更好看,光是瞧着便死而无憾,皇恩浩荡,赏卫钦人间尤物。”
听不进去,杜若莲忙坐进澡盆,恨不得头都扎进水中。
卫钦脱至里衣,坐在澡盆外,卷起袖管为新妻温柔擦浴脂,唇贴耳畔叙起旧事。
“日子真的不经熬,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还不及我胸脯高,不懂规矩,冒冒失失,却也不失天真可爱。有次我拿着新制的点心刚走出膳房,你一头撞到我身上,撞翻了食盒,你吓得直哭。为了哄你,我把没撒的点心全送你吃了,你可记得?”
这事杜若莲没忘。那是她第一次和卫钦单独相处,他端着半盒点心领吓哭到不停的她去假山后,拿起一块喂她,她不敢吃。
“这是给陛下吃的,若莲不敢。”
“送到陛下食案上那你自然不能动,可眼下在我手里,点心我做的,我说给你吃,你就能吃。”
趁着话头,杜若莲抓紧时机捧他,“那金丝糖糕真好吃,若莲此后再没吃过那般美味的东西。”
“想吃只管告诉我,为夫给你做。”
这声“为夫”格外刺耳。
卫钦手一顿,似试探般问道:“当日你吃完后,与我分开前你说过一句话,可还记得?”
杜若莲脑子忽而懵住,此事过去已有年头,她能记得点心味道,却短时间内回忆不起说过什么,既不好胡编骗他,又不敢摇头说不知,人僵在水中不言语。
卫钦没恼,仅手里动作停顿一瞬,宽慰她道:“那么久的事,你忘了也正常,我记得便好。”
杜若莲没问她当时究竟说了什么,因为卫钦松开了手中丝瓜络,任其沉入盆底,无骨般纤指向身下推移,揉上她胸前一对白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