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调风弄月如何拴住姑娘的一颗小芳心,相爷那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和他一比,话本子里描写的什么霸道皇帝啦、霸道太监啦、霸道将军啦根本都不值一提。
当然,前提是,遇见这样的高手相爷你得和他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然就会尴尬得像我一样,一颗小芳心在被拴住之前差点吓得自己屁滚尿流。
回到刚才,我是花也送了,袍带也送了,甚至为了博君一笑做作的大戏也唱上了,十八班武艺齐上阵好不容易哄得咱们谪仙一般的相爷重新笑开了颜。
按照正常的套路,相爷应该顺水推舟握着我柔弱无骨的小手将我轻轻揽入怀中,含情脉脉地与我大诉一番衷肠才是。
但偏相爷不是个爱走寻常路的,本是浓情蜜意的好时光,人家却自怀里掏出了一把锃亮锃亮的刀子来。
姑娘我可是刚断了左边的手臂,乍然又对着明晃晃的刀子,眼见着自己的右手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甩着花袖在人家脸前,自然立即心下大骇,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连滚带爬退避三尺到门口,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千万要保住还能用来吃饭的右手。
等滚完了才想起碰着这种天理不容的情景,我应该是要声泪俱下地讨伐他几句,然后再弱弱地为自己求一求情,才符合常理。
结果一抬眸,却见相爷还站在桌前一动不动,右手持刀,左手握着一截乌黑飘逸的秀发,望向我时,一脸的古怪。我便知道我又错了。
不过相爷这次竟然难能可贵地没臭脸哎。
他把刀子扔到了桌上,向前几步很温柔地把我拉进怀里:“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被误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吸了下鼻子鼻子,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相爷摸了摸我的头,很有义薄云天的精神:“你且记着,段宁玉可能会伤了自己,但绝不会去伤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相爷如此有情有义,俺也不能太无情无义,于是拿小拳拳轻轻捶了下他的后背道:“你也不许伤自己。”
相爷应下,手中的一截秀发最终被他塞进了一个如意形小佩囊里,小佩囊又被他弯腰系在了我的腰上。系好了,还不忘刻意嘱咐道:“你既给了爷定情之物,爷便也回赠你一份。此物结同心,你只管每天戴着,永远不要担心爷会辜负了这份情意,因为爷比谁都急着早点把李姑娘你光明正大娶回家。”
相爷忽然变得这样腻腻歪歪,还学会了人家闺阁女子送青丝结同心这一套,我欢喜地摆弄着佩囊,忍不住也学他骄矜了一回:“我有那么好么?”
相爷桃花眼灼灼,那是相当自信:“爷相中的姑娘能差得了吗?”
想平昔都是我死皮赖脸追着别人,如今居然时来运转,十九年的老铁树不仅开了花,还开得如许缠绵红火。我牢牢记着清荷姑娘曾教导过的做人应投桃报李,举起手指头礼尚往来道:“虽我将要住城南,相爷住城北,但还请相爷宽心,四喜不是个薄情的人,只要还与相爷两心如一,定不会朝三暮四。”
相爷得了保证,心满意足地背上我的小包袱,打算彻底将我从他的西厢屋扫地出门了。
打院中桂花树下路过时,清荷姑娘已不在那里等着。相爷不知想起什么,回头朝我笑了下,树下白衣飘飘,树上桂花点点,我一下就眼花缭乱起来,只觉得美人儿不仅月下销魂,花下也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