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又捏了捏橘猫胖乎乎的脸蛋,笑的明艳。
玩了会儿,季眠余光只是随意一瞥,忽然看到了熟悉身影,有些惊喜的看过去。
陆远珩在与她两米之遥。
高大的身形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眼廓深邃,是无法探寻的暗。
再往前一步,他就能踏入路灯下方圆的淡黄色光晕里。
不知道为什么,季眠感觉到眼前的陆远珩跟以往都不一样,他像是融入昏暗的底色。
季眠本能的想让他心情好一点,她举起橘猫,笑道:“这只猫应该是被你们宿舍男生养的这么胖的。”
陆远珩目光停在她带光的星眸,那是有让人靠近的致命吸引力,甚至让他缓解了胃部空洞的灼烧感。
直到她开口,他僵硬的移开视线。
季眠见他毫无反应,放开了橘猫,站起身,注意到他没什么血色的唇,问:“陆……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
陆远珩忽视她,径直往前。
步入亮光,季眠看的更清楚了。
她挡住了陆远珩,注意到苍白的脸以及额头上的汗水,下意识伸手,“你生病了。”
没等碰上,被陆远珩避开,仿佛这是一种侮辱。
季眠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最终放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过界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你病的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让开。”陆远珩并未看她。
“好,我知道,但你能告诉我你室友的联系方式吗?让他们送你去医务室,我就走。”这是她想到的最两全的办法了。
陆远珩忽然直面看向她,眼里的寒意深入骨髓。
他掀唇,字句都带着刀:“季小姐,麻烦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烦我,我对你不感兴趣。”
第7章 消失了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季眠语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像是说出来就支零破碎的散开。
陆远珩抿唇,一言不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冷空气席卷而来,深入五脏六腑。
有那么一刻,季眠都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
她垂着头,跟还没离开的橘猫对望,可怜巴巴的两小只。
等季眠缓过神时,陆远珩早已经离开了。
长着大,她这只花瓶也是被捧着长大的,第一次受到冷遇。
但季眠难过三十秒不到,脑子里闪过陆远珩很不舒服的样子,他手摁着胃部的位置,像是未病发作。
喜欢不喜欢抛开一边,她应该先去买药。
季眠问了路边的同学去了医务室,刚开始医生不愿意没有病人直接开药,她求了好一会后医生不情不愿的道:“药是你要开的,出了问题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嗯嗯,好的。”
季眠拿了药,原路返回。
“季眠?”赵羽衣陪室友买药,早在医务室就注意到了季眠,出来后率先出声。
“赵羽衣?”季眠转过头,看清楚了来人。
两个人从未正面交际过,此刻互相叫出对方的名字互相也不惊讶,毕竟女人在面对情敌时,往往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在这里干什么,”赵羽衣落到她一袋子的药里,语气里多少有些嘲讽,“你们学校都没有医务室吗?”
“医务室你家开的吗?”季眠懒得跟她废话,提着药就走。
赵羽衣想了下她刚才的方向,忽然明白过来,“给陆远珩买的?”
季眠自顾自的走,没准备搭理。
可走了两步又记起那双冰冷的眼睛,转过来,退后两步,将药给了赵羽衣。
赵羽衣不解的看着她,“干什么?”
“你给他吧。”陆远珩本来就难受,见了她也只会加剧病情。
赵羽衣握着那袋药,看了眼药名,抬起头问:“你怎么不自己送?”
“你不想送?”季眠气鼓鼓的,还有些不想给呢,但眼下她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赵羽衣坚持,“说个理由。”
“不去我自己去。”季眠作势要将药给拿回来。
赵羽衣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袋子,“我又没说不去,时间不早了,季小姐还是早点回自己学校吧。”
季眠恹恹的,没搭话,交代完就走了。
赵羽衣盯着她的背影,问室友,“她到底在搞什么?”
室友摇摇头,想了想又道:“这么晚了还给陆神买药,这位大小姐看来是真动了心。”
赵羽衣收回视线,“但陆远珩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好了,陪我先去趟男宿舍楼吧。”
赵羽衣进不了男生宿舍,提前联系了宋辞。
宋辞远远看见了人,小跑几步过来,问:“赵大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
赵羽衣将药提起来,塞进宋辞的怀里,“陆远珩不是胃疼吗,吃了药再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给阿珩的啊。”宋辞摸头,“他回来的时候是看着不对劲,但他说没事我们就没管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就路上遇见的,你赶紧将药给他送上去。”赵羽衣含含糊糊,对季眠二字只字不提。
“好嘞,阿珩知道你送的药,一定好的更快。”宋辞语气挪揶,打了声招呼后又小跑着进入了宿舍。
宋辞连跑了四楼,进宿舍时整个人还喘着气。
王伟同看他这样,打趣道:“怎么这么喘,还拿了东西,有妹子跟你表白了?”
“屁,这是阿珩的药。”宋辞见座位跟床上没人,问:“阿珩,人呢?”
江意指向洗手间,“洗澡呢。”
王伟同慢半拍,问:“阿珩病了?”
“胃病。”宋辞将药放在了陆远珩的桌子上。
三个人对看一眼,都有些沉默。
陆远珩向来话少沉默,有什么事都选择憋着,平时就一起上课打球,除此而言,他们其实从来不了解他。
陆远珩潦草的冲了澡出来。
宋辞侧着身靠着椅子,“阿珩,你胃痛?”
陆远珩单手撑着桌面,手臂上青筋跳了跳,因为克制声音喑哑,“老问题。”
“桌上有药,你快吃了。”宋辞又替陆远珩倒了杯水,递过去。
陆远珩垂了垂眼皮,瞥见了桌面上药盒,眉头皱了皱,脑子里闪过冻红的鼻尖,弥漫着水雾的眼睛。
他闭了闭眼,问:“哪来的?”
宋辞如实道:“赵羽衣买的,说是看见你不正常,捎带的,但我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应该是专门为你买的。”
“嗯。”
陆远珩赶走烦人的虚影,只是接过宋辞的水喝了两口。
“你不吃药?”宋辞问。
“不严重,不用吃药。”
陆远珩踩上□□,躺下来,他以及习惯了这种痛感。
他一夜没睡,痛到意识模糊时,脑子频繁播放着几个片段。
知道父母双亡当天陆远珩才五岁,他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死亡的含义,然后他搬到了舅舅家,在舅舅骂骂咧咧的话里明白了。
死了,就是单撇下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日子烂到底,他不过是凭着本能活到现在。
那一袋药孤零零的躺着,始终无人问津。
第二天,陆远珩让宋辞将药还给了赵羽衣。
*
季眠消失了。
陆远珩知道昨晚的话到底起了作用,他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
课铃响起,左侧的位置忽然坐下人。
陆远珩几乎下意识看过去,不是季眠,而是一张陌生的脸。
“为什么把药退了回来,那药就是给你买的。”赵羽衣双手撑着桌面,侧着脸,为避免被其他人听见声音压得很轻。
“什么?”陆远珩收回视线。
赵羽衣咬了下唇,“你没必要多想的,我们好歹是同学,给你送药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像季眠那样,不知廉耻的追求男生弄的这样声势浩大,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很丢人。
陆远珩想起宋辞提到的赵羽衣,他第一次将对方的脸跟姓名对上。
他垂眸,视线落在书上,“抱歉。”
赵羽衣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她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季眠,猜测她应该像其他女生一样,因为陆远珩的冰冷态度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