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覃幼君带着兴奋的殷序出了城,直奔温泉庄子去了。
  还有两日便是端午节,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坐在马车上覃幼君被晃的昏昏欲睡,殷序反而精神百倍,四处瞧着周遭的风景。
  到了温泉庄子,覃幼君只想找地方睡一觉去,殷序却拉着她道,“正好我们去泡泡温泉解解乏,再睡觉更加舒服。”
  覃幼君瞧着他这样子,觉得她这可爱的序哥哥脑子里可能不知道想了什么黄料,一双眼睛都快将她看穿了。
  果然,到了泡温泉的地方,殷序便将人全都撵走了,玉芝绷着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带人出去了,在外头尽职尽责做一个木头桩子,她听不见看不见,更不会让人靠近一步。
  而覃幼君也彻底明白了殷序的想法。
  特么的狗男人居然拉着她在温泉池里来了一次。
  别说,挺爽的。
  要问她还要不要,不要那是傻子。
  第五十三章 安心抱大腿
  覃幼君和殷序在温泉庄子待了两日, 直到端午节前夕这才回了云国公府。
  原本没那么急,可玉阳长公主派人来送信,说是殷序要去的地方定下来了。
  哪怕没待够, 夫妻俩也只能收拾了东西带着一众人等回了云国公府。
  到了府中直接就有婆子过来请他们过去,定是说玉阳长公主请他们过去。
  覃幼君和殷序对视一眼, 都觉得可能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走吧。”殷序牵着覃幼君的手在路上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要说离开京城他其实没多大感觉,但覃幼君不一样, 她自小备受宠爱,在京城又是风云人物, 真去了地方恐怕也不会习惯。
  覃幼君见他这样忍不住问,“看什么?”
  殷序笑了笑,“没什么, 就觉得委屈了幼君妹妹。”
  “不委屈。”覃幼君道,“正好没出过远门,顺便把那些铺子都勘察一遍。”
  殷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进了正院花厅才发现覃家如今能到的人都来了, 就连几个月的娃娃也被苗氏抱着放在腿上。
  这样的家庭会议必定要说大事了。
  果然云国公开口道,“本朝就无状元去地方做官的先例, 但按照规矩,地方官不如京官金贵, 若在京城状元该是从六品编修, 到了地方再如何也该是正六品的通判。”
  他顿了顿, 覃幼君和殷序却听出门道来了, 若真这样简单云国公也就不纠结了。
  云国公继续道,“皇上昨日早朝便说了此事,然后说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上进的机会, 只能让你去做个七品的县令。”
  在本朝县令分为三个等级,粮十万石一下为上县,是从六品官员,而正七品属于中县,粮六万石。但不论上县还是中县,让一个状元郎去做七品的县令,可以说这是个侮辱。
  偏偏有殷序玩物丧志酗酒一个月的话头,德仁帝抓住这把柄在朝堂上将殷序好一番羞辱,接着提出给殷序一个机会让他从县令做起,证明自己有真才实学,而后假以时日再给予重用。
  这样的理由,不光说服了朝堂中人,满京城的百姓似乎也认可了德仁帝的决断。甚至还夸赞德仁帝宅心仁厚,对如此不思进取的状元都能给予如此大的期盼。
  所以这事不管殷序愿意不愿意,殷序都得感恩戴德。
  好在德仁帝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没在地方上难为他,所以这地方也是云国公自己选的。
  地方便在肃州南部,名为松安县的地方,直属龙安府,是一个相当贫困的县。
  当时云国公选定这个地方,宜春侯直接找他发难,说云国公故意为之,故意让殷序去受罪。
  云国公当时叹息一声道,“这也是为了全陛下一番心意,陛下对殷序寄予厚望,希望他发奋进去,那便该去最需要他的地方才能发光发热,让陛下看到殷序的成长。”
  云国公一番言论,引得朝中文官对云国公的看法大为改观,但一些权贵私下里难免会说云国公私心太重,甚至说他已经后悔为女儿招赘这样的女婿。故意将人送去如此偏远又贫穷的地方,目的就是好把女儿留在京城。
  云国公将这些说出来都觉得一阵牙疼,他看向殷序道,“不过有句话没有作假。越是贫穷的地方越容易出政绩,我也找人打听过,松安县虽然贫穷,属于康王封地内,只是距离比较远,但离着肃州府比较近,如今你二哥带兵驻守肃州守着大周的门户。”
  说了这些不管覃幼君还是殷序都明白了云国公的用意。
  在本朝初期因藩王干政,所以上祖皇帝逐渐削弱藩王势力。如今藩王哪怕在封地,对封地内的事务也必须与行政长官共同治理。也就是说康王封地在四川境内,但遇到大事康王也不能一人决断,需要与四川所属的三司共同商议。
  但松安县在康王封地境内,一旦有什么事情,康王好歹能插上一脚,有危险覃幼惊也能暗中帮衬。
  除了这个县比较穷,非常穷。
  可他们有个财大气粗的女儿,女儿曾经说过,哪怕用钱铺路也得给殷序铺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所以穷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要他们有钱,就能买到粮,就能建设松安县,松安县建设好了,那就是殷序的功绩。
  殷序虽然对官场之事尚且缺乏经验,可这半年来也从那些师兄以及云国公这学到不少。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云国公稍微一点拨,他便能猜个七七八八。
  殷序起身郑重行礼,“多谢爹爹为小婿用心良苦。”
  “坐下坐下。”云国公满怀欣慰又很是不舍,“只可惜地方太远,恐怕回来一趟也难了。”
  说起分别谁都不愿,可如今地方已经定了,朝廷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让他赴任,只在路上恐怕都得耽搁一个月,到了那边还得熟悉了解,所以真正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没几日了。
  玉阳长公主叹了一声道,“外头估计说什么的都有,好些人猜测幼君不会随着殷序去那穷苦之地。这次他们得打脸了。”
  覃幼君除了不舍得家人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恐怕狗皇帝故意为之,就是想她不甘心离开京城与殷序夫妻分别天各一方他好下手呢。
  但她怎么可能离开殷序呢,他们要时时刻刻在一起才是,他们要把松安建设成富裕的县,再等机会成熟跟随康王一起将狗皇帝掀下皇位。
  是的,他们就是这么有志气。
  事情已定,明日一早殷序便得去吏部办理相关文书,之后也该收拾行囊前去松安了。
  回到房中,瞧着殷序似乎还在思索,便问他,“在想什么?”
  殷序道,“我毕竟没有做官的经验,所以我在想如何才能做好一个好县令。”
  覃幼君嗯了一声,掀开她的大箱子捧出一个匣子放到他跟前,“瞧瞧。”
  殷序只知道那口大箱子里是覃幼君的东西,但他却从未动过,这会儿也是疑惑,“这是?”
  他打开匣子,顿时忘了呼吸,里面满满登登全是银票!
  殷序觉得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之前就知道自己幼君妹妹有钱,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有钱。他的手抖的跟老年痴呆症一样拿起银票,一张张数了起来,足足有十万两银票!
  这还不算,覃幼君又接连搬出来五个这样的匣子全都摆在他的跟前,“这些是我打算带着的,其他的我会交给娘保管。”
  一匣子十万两,五匣子就是五十万两……
  这年月哪怕皇家嫁闺女恐怕陪嫁加起来也没个三万两,寻常勋贵人家嫁女儿嫁妆撑死两万两,小门小户更别说,给个一百两能花上一整年。
  可他的娘子竟然这样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
  殷序感觉呼吸不畅,拿着银票的手都开始哆哆嗦嗦了起来。他幼君妹妹这么有钱想包多少小鲜肉包不来啊,可偏偏就选中他来当这个小白脸了呀。
  “幼君妹妹。”殷序感动坏了,“你好有钱啊。我觉得,我抱住了一条又粗又大的大粗腿!”
  “去你的。”覃幼君笑着戳他脑门,“你说谁腿粗?”
  殷序嘿嘿笑了起来,索性伸手抱着她的腰,“你怎么赚那么多钱啊。”
  覃幼君得意道,“那是,我从八岁就开始开铺子,如今我的铺子不管首饰还是酒楼开遍大周,每年赚来的银子数都数不清,这点算什么,我之前就送了陆从月那傻丫头十来万两了。”
  “送十来万两?”殷序瞪大眼睛,“她也抱你大腿?”
  覃幼君笑,“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
  殷序歪嘴,总觉得陆从月是他的一个竞争对手。
  覃幼君将银票全都收拾起来,然后道,“我打算让人去江南买粮,然后带去松安。”
  殷序抬头看她,突然明白其中的用意,“你的意思是……”
  “有什么比粮食更实惠更能打动人心的吗?”覃幼君道,“让你家元进跟着去,这半年多他跟着管家学了不少东西该出去锻炼了。”
  殷序点头,“听幼君妹妹的。”
  覃幼君道,“咱们有的是钱,你可着劲儿花,咱们要把松安变成大周最富有的县。”
  经她这么一说殷序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还真挺令人期待的。
  “行!”
  殷序突然觉得他有钱也有靠山,哪怕当个县令也没什么好怕的,当晚非常满足的抱着幼君妹妹就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一早,殷序前去吏部办理相关文书,没想到在吏部竟碰到了宜春侯。
  自打那日宜春侯在云国公府闹了一场,如今云国公和宜春侯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了。宜春侯面色阴沉,双目通红,前一刻似乎还在跟吏部的官员说着什么,瞧见殷序过来更没个好脸色。
  殷序朝他行了礼,而后直接进去,就听宜春侯道,“你竟如此执迷不悟,云国公故意将你送到穷困的松安去,就没安好心。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好,可为何不想办法把你送到好的地方去。”
  殷序回头瞧着宜春侯,半晌猜道,“我乐意,我高兴,我爹说什么都听。”
  听到这话宜春侯呼吸都不畅快了,很明显这个‘爹’指的不是他,而是云国公。云国公竟真的将他的儿子哄骗成自己的儿子了。
  宜春侯睚眦欲裂,“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殷序面带微笑,“借您借言。”
  说完殷序径直进去,在吏部官员好奇的目光中从容淡定的办理了相关文书。
  从今日起,他便是一名光荣的县令了!这放在以后那就是县长啊!
  呵呵呵,感觉似乎还不错。
  第五十四章 离京前夕
  殷序从吏部出来, 宜春侯还在风中呆滞,瞧见殷序满脸的喜色出来,越发的痛心,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被覃家人下了蛊,否则为什么去个偏远的穷困县做县令还这么高兴呢?
  而且不止宜春侯如此, 吏部的人瞧着他的目光也多有同情。
  毕竟有关系的哪个不把自己亲戚弄到富饶的江南去,富饶,商贾多油水也大, 这松安虽然不算最穷的地方,但也算穷的有头有脸。
  傻子哟, 真当什么好地方呢,好好的一个状元原本可以在京城享福,现在却只能去吃土了, 可怜啊。
  当然,谁也不会像宜春侯这样直接怼到殷序脸上,还将责任全推到云国公府的头上, 所以殷序朝自己亲爹拜了拜麻溜的就跑了,坚决不肯跟宜春侯多说一句。
  吏部的一个主事安慰他道, “侯爷,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儿子入赘了就别想太多了。”
  他本是好意, 说完却发现宜春侯正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顿时脸上讪讪, 拱拱手也走了。
  怪不得殷序宁愿入赘也不在殷家,瞧瞧殷家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