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狡黠地一勾唇,骄傲又自得:“过。”
  “365”“366”“过”......“440”“过”“442”......
  随着难度逐渐加大,之前尚且轻松的几个男生不得不认真起来,几乎是刚报完这一轮就在心里飞快计算下一把,唯独许成蹊,依然安安静静地低头专注吃饭,只有当轮到时浅时才会偶尔动下指尖。
  时浅心安理得地当起混子,成了全场最轻松的一个人。
  等许成蹊放下筷子,辣得坐立不安的窦礼再也撑不下去,求饶:“蹊哥都吃完饭了还玩啥?等着他火力全开碾压我们吗?!不玩了不玩了。”
  其他几人纷纷借坡下驴,灌水的灌水,跑厕所的跑厕所,额头冒汗眼泪直流,嘴唇一个比一个红。
  时浅佯装遗憾地一耸肩。
  祁扬看到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拿起一双没拆的筷子轻敲她头:“别得瑟了小浅浅,你当我们看不出来蹊蹊在帮你啊。”
  时浅身子往后一仰,躲开:“看出来了才好啊,这样你们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了。”
  她才没打算藏着掖着呢,许成蹊难得偏心她,她当然要把这好明目张胆地公示。
  祁扬翻了个大白眼。
  这丫头脸皮这么厚,是吃城墙长大的吗?
  “小浅浅啊,别怪扬扬哥打击你,你以为蹊蹊不知道我们知道他在帮你啊。”祁扬蔫坏儿地泼冷水,“他知道我们知道,他也知道我们这是故意给他加大难度,他一个人秒我们太不公平,所以也就默认我们这样做,这就是我们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小默契。”
  时浅脑子懵了懵。
  合着,她高兴了一晚上,只是个难度系数?
  艹!!!
  时浅惊觉小丑竟是她自己,小脸上的笑凝固,远远看到洗完手回来的许成蹊,又重新开心起来。
  管它呢,反正许成蹊带飞的是她,又不是别人,这总归能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和别人不一样呀。
  众人散场。
  祁扬正要问时浅怎么走,一回头,姑娘早已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上人,“啧”了一声,没当电灯泡。
  香樟在街道两旁连天摇曳。
  车水马龙,人烟喧嚣,时浅没走几步,忽觉许成蹊停了下来,眨着一双无辜的眼解释:“学长,我也去地铁站,和你一条路。”
  许成蹊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将跟了他一晚上的袋子递给她。
  时浅诧异。
  接过印着某家超市logo,一看就是买东西赠送的购物袋,打开,没看清,先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这是什么?”
  “你之前要的奖励。”许成蹊微动了下眸,语气有些不太自然。
  本来打算昨天考完试给她的,不曾想突然有事,等晚上看到她发的消息赶去学校,就忘了带。
  时浅心跳一漏,呼吸和脑细胞同时乱成一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竟然真的送她奖励了!!!
  现在当街撒钱庆祝算不算违法啊!!!
  时浅一把抓着许成蹊的胳膊,身子软软地往他身上靠:“学长,我脑袋有点晕,借我扶一下。”
  许成蹊:“......”
  被男生面无表情地挣开以后,时浅这才遗憾地直起身,迫不及待地看许成蹊给她的奖励。
  然后,翘上天的嘴角彻底凝固。
  《xx数学》《xx英语》《xx地理》......从语数外到政史地,一科没落下,全都是高考复习资料。
  时浅嘴角抽了抽。
  这种奖励方式还真是叫人“受宠若惊”......
  “学长,你以前看没看到过一个新闻?”时浅收好这份来自学霸的特殊鼓励,还他一痛并快乐着的难言表情,“有个小朋友捡到一大笔钱,拾金不昧交给警察,失主为了表扬他,给他买了一个惊喜大礼包,里面都是暑假作业。”
  “学长,这种奖励方式太让你破费了,下次你出人,我出钱,我们去郊外踏青吧。”
  许成蹊看到姑娘古灵精怪的眼,自动无视:“这几本资料比较适合你现在的水平,再配上课本,能帮你把基础打牢。”
  时浅乖巧地嗯嗯,跟上说完就转身的许成蹊:“学长,那等我下次月考进步到二十名,就按照我说的方式奖励好不好?刚好十一时漓山的红叶会开,最适合踏青了......”
  晚上到家,周汀岚不在。
  时浅上楼,敲开周玥的门:“吃饭了吗?我给你买了关东煮。”
  周玥正坐在书桌前预习功课,闻言点点头,还是接了过来:“吃过了,姑妈让秦姨给我煮了饭,她去时凌姐家了。”
  时凌是时浅一个叔伯家的堂姐,明天结婚,周汀岚过去帮忙。
  时浅这才记起她妈早上提醒过她,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低头看到周玥摊开的书,咋舌:“初一下册?你这么快就预习到这啦?”
  周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嗯,上半册的内容简单。”
  时浅:“......”
  看来他们家应该也有学霸基因,只不过挑人继承。
  俩人分着吃完关东煮,时浅回房,出门前叮嘱周玥:“早点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见周玥似是有些疑惑,时浅笑道:“咱们要去参加婚礼呀,傻瓜。”
  周玥呆呆睁大眼:“我也去吗?”
  “当然,你是我们家的人啊,当然要一起去。”没说完,见周玥有些局促地紧咬着嘴,时浅瞬间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温柔地揉揉她头,“不要觉得我们不是一个姓就不是一家人,安心在这住,这也是你的家。”
  周玥手指绞在一起,有些泛白,须臾,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声。
  时浅笑着拍拍她:“快挑身好看衣服。”
  周玥身上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搬进时浅家以后,周汀岚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新鞋,可她并没有换下,甚至连睡衣都依然是之前洗得发白的旧款,不知道是觉得没有适合的场合还是不适应。
  “需不需要我帮你参考一下?”征求过周玥同意,时浅打开她衣柜,大致浏览了一圈,忽然一愣,“这些衣服你怎么还留着呢?”
  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隔间里,是时浅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叠得整齐,有一小部分甚至能看到搓得掉色的毛边,颜色款式都已不再新颖。
  时浅小时候个子蹿得快,很多衣服没轮完一个四季就已经穿不上,周汀岚觉得扔了可惜,就收拾了一些她只穿过一两次的衣服,洗干净拿给了周玥她妈。
  周玥小声说:“还能穿,就没舍得扔。”
  时浅有些哭笑不得,想直接帮她扔掉,又觉得不太好,心疼地看她一眼:“老穿旧的哪儿有新衣服出场的机会,等想穿新衣服的时候也不新了。”
  她没忍心说太重的话,搭配出几身不同风格的衣服,放周玥身上比划。
  “喜欢哪一套?”
  周玥抬头,看着镜子里不管何时都夺目得令周遭失色的女生,有些自卑地垂了垂眼:“哪套都行。”
  时浅自动将这句话归结于哪套都不太喜欢,放回衣柜,继续挑选。
  回过身时,却见周玥怔怔看着她。
  时浅笑起来:“你喜欢我身上这套啊?”
  周玥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慌忙摆摆手:“不、不是,七七姐,这种衣服只有你穿才好看。”
  “谁说的。”时浅盯着她衣柜沉思了一会儿,带她回自己卧室,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薄纱半裙和衬衫,放她身上量好尺寸,大刀阔斧地开始裁剪。
  地上顷刻堆满碎布,周玥吓了一跳,瞠目结舌:“七七姐,好好的衣服就这么毁了吗?多可惜啊。”
  “不可惜,衣服买回来就是让人改造的,不然穿出去都是烂大街。”时浅混不在意道,“我柜子里的衣服没多少是原装的,你还喜欢哪个,我给你改一下。”
  周玥像误入奇幻王国的爱丽丝,被时浅柜子里风格迥异的美服震撼。
  她第一次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个总被她爸讽刺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表姐,似乎有着一双化平庸为神奇的手。
  “好啦,你先试一下。”时浅关掉缝纫机,细心地剪去一根不起眼的线头,把改好的衣服给周玥。
  镜子里,与时浅风格类似却又明显有着别致设计的服装包裹着姑娘瘦小的身材,衬衫两侧改成了荷叶边,完美修饰了周玥肩窄的缺点,下摆系起,勾勒出她腰线的弧度,薄纱飘逸的半裙被时浅改成前短后长,从视觉上拉伸周玥下半身的长度,整个人焕然一新。
  周玥欣喜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时浅就像按下了美颜相机里的一键拉长功能,本来个子矮小的她瞬间变高了好多。
  时浅却好像并不算满意。
  盯着她,沉思片刻,转身拉开首饰盒,把她齐肩的短发扎起来,挑了几个小而精巧的配饰,别在衬衫上,这才满意地挑了下眉:“喜欢吗?”
  周玥点头。
  有些不敢相信又移不开视线,反反复复地盯着镜中人看了好久,小声问时浅:“七七姐,裙子会不会有点太短了?”
  “这还短呀。”时浅指着自己短裤,比划,“比我的长多了。”
  周玥羞赧地笑笑,穿着这身衣服回房,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好几个照,不舍得脱下。
  第二天出门,时浅见周玥并未穿那套衣服,诧异,联想到她前一晚说的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也就没再多问。
  婚礼在酒店举行,吃完饭,时浅百无聊赖地出来吹风,迎面跑来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孩,即将路过她的一瞬,又忽地停脚,拦在她面前:“姐姐,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时浅懒懒点头,正要走,男孩喋喋不休地跟上:“我也是,你是哪边的?新郎是我表哥,姐姐,我们加个qq吧?”
  时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一个还没她高的小屁孩搭讪了,斜斜地瞥他一眼:“我蕾丝边的。”
  小屁孩一脸懵逼。
  等上网查过这句话什么意思,四周哪儿还有姐姐的身影。
  婚宴持续到晚上,时浅坐不住,准备带周玥去附近的游乐场玩一会儿,新郎新娘来敬酒。
  她只好先放下包,正要端起水杯,忽然有人挤到她跟前:“蕾丝姐姐,原来你是小凌姐的亲戚啊。”
  时浅扭头,看到是之前那个小屁孩,不置可否。
  “瞎起什么外号,不尊重人。”新郎不轻不重地拍下他头,“这是你小凌姐的堂妹,时浅,喊浅浅姐。”
  说完,对时浅一笑,“这我表弟,晁帆,熊孩子有点不太会说话。”
  “你才熊孩子。”晁帆翻他一白眼,顺杆就爬地喊了声“浅浅姐”,等新郎他们走,立刻黏上时浅,“浅浅姐,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带上我呗。”
  “不带。”
  “我真的一点都不熊,我保证听话。”
  时浅懒洋洋地掀眸:“你听不听话我都不带你,小屁孩,自己玩去。”
  “我不是小屁孩!”晁帆刚踏入青春期,最讨厌别人还拿他当小孩,气得抓头,“我都十二了!”